『在不知道真相以前,我的确怨着他,现在我只觉得必须原谅他。』她忍着委屈,再次拉下脸。『你第一次被我误解的时候也会渴望得到我的谅解,请将心比心。齐是对不起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同样愧对我的罪魁祸首盈绿我都能前嫌尽释了,齐难道不该被原谅?」
    『仅此而已?』他不太能放心。『邱婶说你一直惦记着他。』他隐藏了多年的烦郁总算脱口而出。
    原来如此。『你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佟青露终於明白他为何硬着脾气不愿多说了。
    原来他和所有人一样,以为她无法忘情於齐。这些人都被自己的想像荼毒太深了。『我这些年来惦记着的是一个既亲爱又显得疏离的陌生人。』她小小声嘟哝。
    陌生人?耳尖的樊御军急转回身。『你说的人是我?』
    『自己去猜。』她吊高眼睛,若无其事地举臂涂抹香皂。
    『盈绿做的事,事先我并不知情。』她无意中的一句话,彻底地瓦解了积压多年的不安,他惶惶终日的心轻轻飘定位,所有的感觉都将不再摇摆。『爱了你这麽久,本想静静地守在一旁。若不是盈绿的擅作主张改变了所有情况,或许我们还是形同陌路。」
    佟青露信了他。她仅是气他知情不告,气他那种冷然的态度,不明白她的心情,并非真认为他是那种行为劣下的小人。他已经说了她想知道的,这就够了。
    『为什麽你不告诉我?」她舀起水,有一下、没一下地淋着手臂,低柔的嗓音颇有撒娇的韵味。 『我不想。』他淡淡地说。『你会因此和齐死灰复燃。』
    佟青露被他蕴藏其中的感情震慑。他不想冒着失去她的危险,他太怕她离他而去。
    『对我没信心,该打。』佟青露蜻蜓点水似的轻啄了一下他紧绷的唇。
    『当我发现我和你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时,便开始感激盈绿。』他抓着她的肩,低头加深了这个吻。『想拥有你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不再只是看你、听你的现况就能满足一切。』
    『所以你没有鼓励盈绿,也不去阻止?』她该不该感谢盈绿的爱兄心切?佟青露扬高手臂环住他,热烈地回吻。如果没有盈绿,她便无法和他相恋,无法得到他浓烈的爱。
    『来不及阻止。』他褪下湿答答的衣服。
    『为什麽?』她相信樊御军的人品,即使他喜欢她,也绝不会坐视盈绿胡做非为而不去理会。
    『盈绿告诉我,她将在毕业舞会公开一切。那晚我赶夜车上台北想阻止盈绿,你已经醉了。』他跨进浴池,拉她倚着他。他喜欢依偎着她的感觉。「我很抱歉,为盈绿任性的举动感到抱歉。』
    『没关系,她让我遇见了你。冲着这一点,我想我可以稍稍让步,不和她计较。』她娇声呢喃羞红了脸,突然意识到两人袒裎相依。什麽煽情的画面由他起头,都像天经地意不带异色情调。
    『我到的时候你已经烂醉如泥。』他低沉的笑着,想起她异於常人的醉言醉语。『你相信我吗?』
    『现在信了。』佟青露松弛神经,羞赧地侧身问他。『为什麽独独挑上我?』
    『一种感觉。』他吻住她。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怎麽地,突然间他觉得不该隐瞒自己的感情,青露既已掏出心三番两次拉下脸,再坚持他便真的是对不起她了。『喜欢一个人很难有什麽常理可循,就是喜欢而已。」她出现在他最徨失意的时候,当时爸妈为了公司
    的决策权交给谁正吵得凶,他的心情十分恶劣,甚至怀疑起自己的价值。於是他天天到餐馆用餐,忘掉所有的不愉快专心听邱婶聊她的外甥女们。听着、听着,他居然对佟青露起了好感。她看起来像个体贴、能抚平任何伤痛的美丽女孩。不知是寄情还是移情,每次听到她的事,他烦郁的心总是即刻平静了下来。
    日复一日,这种心灵上的慰藉变成一股深沉的痴恋,他不想如此却无法自拨。
    「如果盈绿没行动呢?』佟青露甜蜜地抵着他的嘴,双颊嫣红。
    『我会想办法让你到这
    来。』他一吻再吻,佟青露差点没办法思考。
    『然後呢?』他好像说了什麽重点。
    『你会是我的。』他平平淡淡地说。
    佟青露突然想起那个不对劲的地方了,『我到这儿来不会和你有关系吧?」
    樊御军沉然不语。
    『你!』佟青露蓦然瞪大眼珠子。『是你唆使阿姨怂恿我爸下放我到这来的?』只要
    他想做的事,他就不会罢手是吗?这麽说,即使盈绿不出面捣蛋,只要他忍耐的期限到了,她的下场就会和樊子奕一样,成为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任他摆布。
    『我只是建议。』他沉着地抱起她,笑得有些奸险。『你让我等太久了。』他没耐性了。
    「你不是沉稳如泰山,什麽都不在乎吗?」她嗔怒地戳他的胸膛。小人、小人。
    樊御军放她上床,顺势压着她。『你是我该得的。』从那一夜以後,他一直是这麽认定。 『为什麽?』她急促的吸呼为两个胴体的相叠越见混浊。
    『因为我爱你。』樊御军不愠不火。『你呢?』
    『我也是。』佟青露轻柔地捧着他的脸。这种对话方式,和那一夜一模一样,不过是角色互换了而已。
    他已经找到了他寻觅已久的港湾,绝不会再离开了。樊御军沉溺在她的温柔,忘了
    天、忘了地、忘了所有;再次回到梦中的伊甸园,美好依旧,快乐如昔,深情不变,依稀多了些浓情蜜意……
    第二天早上,当邱婶无意间在屋侧发现她敬爱的御军少爷从她宝贝青露房爬窗而出 时,她如遭雷殛,想叫又叫不出声音来。
    一定是青露带坏御军少爷的。这句谴责从此深植在邱婶脑海 。 ★ ★★
    「听说你们生米煮成熟饭了?』佟将军蹙紧浓眉,不悦地夹起豆乾。表面是故作镇定凛冽不可侵犯、谁敢多言谁就得受死的君主样。
    佟青露当场啧出饭。爸是怎麽搞的?陪人家坐了一个小时,老端着扑克脸不谈,大气连吭也不吭一声,根本是让御军难看。现在大夥好不容易想和和乐乐吃顿饭了,他却语惊四座地摆明教她难堪。
    『大姊,你喉咙不舒服吗?』无辜被饭粒波及的佟雪海愕然地擦着脸。
    『老头,沉着点。』祝爱妮老神在在地夹菜给纤弱的小女儿吃,一边投给老公一记『再造次大家走着瞧』的凶光。
    『这小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佟将军指着左手边沉稳咀嚼着饭的樊御军,不由得一肚子火。小混蛋,敢占他宝贝女儿的便宜,今天如果不是太多人在场,他就拿他的关刀劈死他,让他曝尸荒野。
    『你害女儿不好意思了。』祝爱妮缓缓地放下筷子,明朗的脸上堆满阴霾。
    『什麽不好意思,她敢做就要敢当。军人的本质就是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佟将军扯开原已十分洪亮的喉咙,大肆放送,「这个小子做事太浮躁,占了我女儿便宜,叫他回去,等我心情愉快再来。』
    浮躁?御军这样叫浮躁?爸没识人之能哪!他可是全世界最沉得住气的男人耶!佟青露为未来老公抱屈。
    『御军初次来访,我不想坏了人家的印象,你好好吃你的饭。』祝爱妮客气地提醒老公,她要生气了。
    『管他初不初次,我又没叫他来。』那小子处在他的魔音中居然不动声色地吃他的饭,他是饿死鬼投胎啊!
    『不是吧!昨天我明明听到你要大姊带姊夫回来的。』佟雪海不解。
    『什麽姊夫?!』青露是他的女儿,绝不会交给这个不相关的死小子的。呜……谁敢来抢走他的女儿,他就和谁拚了。
    佟青露痛苦地抚着额头,转望樊御军。『我家的战事不会少於你家吧!』
    樊御军沉着地夹菜给她,莞尔笑笑,他那优游自在的样子好像佟将军的仇视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