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太太,请你冷静一下,没事的,慢慢讲。”清子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一般的作用,渡边麻穗絮絮叨叨地讲了起来。
    “我只要渡边麻穗过来……她要是不来——我就炸掉整个东京巨蛋。”
    那个男人的声音仿佛仍盘旋在她耳边。
    “啊?”清子不禁轻轻喊了出来。
    犯人这是等不及了吗?但……真的假的……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安抚好渡边麻穗,联系下属,尝试定位犯人的手机,到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结果。
    犯人怕是准备鱼死网破了。这个结论让清子心下一沉。
    与未来互通了消息后,清子开走了未来的车。
    一方面,警方高层立刻派出了萩原和松田这对老搭档,顾不上松田此刻作为嫌疑人家属,毕竟那可是东京巨蛋啊,要是真的爆炸了,损失不可计量。
    另一边,清子立刻联系上黑泽琉璃,让她帮自己仿妆——假扮成渡边麻穗。而真正的渡边麻穗则被警方暗中带走,保护起来。
    手上拿着渡边麻穗的手机,迅速地翻了一下地址,清子即刻开车前往。
    那是一处荒山里的废弃仓库,据说以前似乎是伐木人堆积木料的地方。
    清子一边走,一边听着耳麦里东京巨蛋的动静。她要做的是争取时间,而假扮渡边麻穗本身就已然是下了一注。
    她在赌犯人的心。
    赌他的灵魂还在岔路口徘徊。
    ……
    呵,在扔出手·榴·弹后还不放心的补上一枪么——你是有多么不安?!
    清子的瞳孔中倒映着手·榴·弹的身影,脚下却是不停。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清子踏入了那间仓库,入目便是一个戴着兜帽的年轻男人把玩着手上的定时器——那个掌控几百人生命的遥控器。
    清子心下一顿,她没有贸然出声,或者说不敢。
    “很恐惧吧?”男人出声了。
    在空旷的黑暗里,男人的声音有些空洞而失真,不禁让人寒毛倒竖。
    清子没有应声,此刻,她在隐晦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总体来说非常空旷,没有可以作为隐蔽的地方,只有墙角堆着零星几块木料,以及,男人坐着几根原木料。这么暗的环境,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反之,对方也看不清她。
    “你不是渡边麻穗吧?”男人低声笑起来,紧接着便是失望地询问,“为什么呢?为什么要保护那样的人渣啊?”
    清子一惊,是试探,还是什么?
    太被动了……
    现在她能做的是——反向运用虚假同感偏差。即她不能假定自己与对方是相同的,而是要让对方假定他与自己是相同的。
    “你要知道,心地善良的人有时候并不能被世界认可。”
    “……哈,”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似是有些疑惑,但紧接着发问,“那这个世界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人间可能是失格的,但是人生永远没有败笔。”
    “……”
    眼前的男人突然沉寂下来,此时的空气中弥漫着死气,清子微微俯下身,降低重心,此时耳麦中也传来了东京巨蛋那边的动静。
    “喂,Kiyoko,”对面的声音有些刺耳,顷刻后又调整过来,“炸弹已经拆除一个了……但是个制作精密的假弹,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
    清子顿了一下,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赌对了一半了。
    “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啊……”男人喃喃道,嘴咬住一个手·榴·弹的拉环,一只手拿着那个遥控器,另一只手握住枪指着清子。
    “请不要过来,谢谢。”
    但清子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那样一幕在自己眼前发生?
    她瞳孔微缩,但却像一只蓄势待发已久的狮子猛的扑了过去。
    变故横生,男人似乎被吓到了一般向后退去,却忘了自己正踩在几根圆滚滚的木料上,登时向后跌去,手·榴·弹被不经意间抛出去,同时手又迫切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枪声响起,男人脸色惨白。
    没有想到,清子会不惜冒着被一枪毙命的风险直面抛出的手.榴.弹,男人此刻的眼神中清晰的后悔散去了几分,染上了几分惊恐——毕竟,以清子现在的劲头来看,她将手榴弹回掷的那一刻,来不及拉开距离的自己被炸死的可能性便急速上升。被死亡支配的恐惧再一次席卷上来,男人崩溃的呆在原地。
    可没想到,嘴上一边低吼着“开什么玩笑——老娘以前可是棒球部的!!!”的清子却是侧身让自己的躯体呈一道别扭的弧度后,将接到的手榴弹奋力向身侧——而不是前方抛了出去——这一秒钟仿佛被无限延长了,手表秒针嘀嗒嘀嗒的声音宛若炸·弹上的定时器,仿佛昭告了死神的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