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阿诺德。”
    云雀几乎是脱口而出了。
    “骗人……这个语调,这张脸……”
    这个人和山本也有相同的语调和相同的脸,却分明的不是同一人。
    他别开脸,还是在笑着的。
    “不过,把我当成他也无妨。”
    不知怎的,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像是要安慰这个人一般。
    连自己都被这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管怎么说,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那个人怎么会让你死……
    就像他回不来了一样。
    也是。
    被加百罗涅抓到,成了俘虏,在那样的季节,那样的地方行刑。几乎是注定的死亡。
    但阿诺德为什么不逃。
    云雀依稀听说过初代云守的能力。若是真的想逃,这世上没几个人拦得住他。
    莫非……是不愿意逃走?
    云雀猛然觉得自己的出现,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多大的转机。
    他不想了解阿诺德所谓的苦衷和理由,他只想贯彻自己的做法。
    阿诺德的死讯在黑手党界早已传开,恐怕是加百罗涅封锁了一切关于他逃走的消息。
    只是有一点奇怪。加百罗涅未曾出动大规模军队搜寻阿诺德,即使最后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时,也只有首领一人出现。——一般来说会让首领单独出动吗。
    朝利也和其他的守护者失去了联系,只能先自己积蓄力量。
    凭着意志支撑着几乎已被摧垮的身体。凭着精神抗击几乎千万斤重的悲伤。
    “有同伴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成为你们的同伴。”
    他总是这么说,然而真实的感情早已泄露无疑了。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斯佩德把我弄过来的。”
    朝利闻言脸色一变。
    “你们还是走得那么近呢。就算你知道了他是叛徒……也一样。”
    第7章  伍
    他的反应很平淡,只是点头示意,他听见了。
    恍然间云雀回想起来少年山本的笑。
    爽朗纯粹而不带悲伤,那是在他尚未真正踏进黑手党界,成为一个真正的杀手的时候。
    人总是会变得复杂。朝利过去也是这样的吧。
    只是现在的他,在云雀眼中已是完完全全的青年山本了。
    云雀有点怀念。
    云雀利用阿诺德的情报部门首领身份,寻找到了一些尚存的部下,通过他们打听情报。
    纳克尔、蓝宝都曾出现,想必是安然无恙了。
    云雀和朝利也歇了口气,迎来了一个好天气。
    那天天气晴朗,适合外出。
    “你和我一起要去看看G吗?他一个人很寂寞的。”
    首领死后就彻底杳无踪迹的狂岚?
    既然知道他的下落为什么不告诉他?
    那开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疑问在那一刻彻底解开了。
    朝利抚摸着无字的墓碑,温柔地像对待着自己的恋人。
    苍凉的笑,苍凉的泪,一并冲刷着已是病态苍白的脸。
    黑手党界的一代风云人物竟长眠于此,只有冰冷的武器做伴。
    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
    很久很久以后,当他的同伴们也都为了自己的正义而死去的时候,就没有人再会记得。
    G在首领死后接近了意志崩溃的边缘,即使有朝利在身边,仍然不见一丝好转的迹象。
    所有的一些都指向了绝望,别无他法。
    朝利选择了解脱之路。也就是说,是他杀了G。
    用他的双手把他的最爱埋葬后,他必须活着。
    他要活着,把最后的责任交托与最后的希望之人。他要为了G的信仰,为了自己的正义战斗到最后一刻。就像G那样,直到灰飞烟灭了。
    在那之前,他已经疯了。
    疯得彻底。
    有的人不论到了哪里结局都不会改变。
    这两个人,真是拿他们没办法了。
    对于这两个人来说,云雀也只是过客,没有任何办法。
    死了也好。真的,死了也好。
    他忽然觉得一阵强烈的罪恶感。
    一切的悲剧都是从那个男人开始的。这个时代的加百罗涅,就如那个时代中恶魔般的白兰,是一切罪孽的根源。
    而自己,却还是对那个人抱有一丝的幻想,一丝的希望,一丝的不忍。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残忍的人的后代,会是那样的人。
    抑或是这个人最终会被一些人和事所改变,磨去锋利的棱角。
    云雀隐隐觉得这个人曾经存在过的。
    即使不曾存在,他也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
    “我不相信命运、不相信绝对。”
    “说得好。”
    一个不熟悉的声音飘入耳际。
    少年般清澈明亮的声线,带着即将成熟的些微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