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错披嫁衣 > 第18页
    这时,明显感到双脚无力的左蝉宓,静静地坐在桌旁。
    慕容愬凝视左蝉宓无啥表情的脸蛋一眼,接著无奈地道:“宓儿,我知道我们这样做对你来说很不公平。”
    “大表哥,宓儿从未忘记过姨娘收留我的这份恩情,所以也就没有所谓公平与不公平的事。”她只是有点难过、有点心酸罢了。
    “宓儿,你怨我没关系,但我真的希望你不要怪愬。这三年来,他不比我好过多少,尤其是我还把你给抢了过来。”宓儿竟喊他表哥,可见她——唉!
    “大表哥,照顾你是我理所当然该做的事,宓儿绝无怨言。”左蝉宓淡淡的答了一句。
    “宓儿,我并不是指这个,而是……”慕容殷没错过左蝉宓脸上一闪而过的卑屈。
    “大表哥不必再说,宓儿全都懂的。”
    “宓儿,表哥仍希望你喊我一声殷大哥。”愬身中那一刀的情景,让他惊觉到自己的残忍与盲目;然而,就在他对愬渐渐释怀的同时,他却必须伤害另外一个人。不过,他深信愬会有办法让宓儿成为慕容家名副其实的二少夫人。
    明明说不在意,但左蝉宓仍旧喊不出来,或许她需要给自己一些时间来适应吧!
    “宓儿,一切都是娘的错。”
    慕容夫人一走进来,旋即握住左蝉宓冰凉的小手,满是歉疚地看著她。
    “姨娘。”回神后,左蝉宓慌乱的站起身。
    “宓儿,请你原谅娘利用你的善良来达成我的私心。”对宓儿,她有说不尽的亏欠。
    “姨娘,我……”一时之间,她居然不知该怎么回话。
    “宓儿,你已经入我慕容家的门,所以你应该要称我一声娘才对;还是,你不想认我这个娘?”慕容夫人难过的说。
    “不,不是的。”左蝉宓勉强的挤出话来。
    “不是就好。”慕容夫人像是放下心来,“宓儿,既然殷与愬都已经恢复原本的身分,那娘想——”
    “姨娘,对不起,宓儿想到外头去走走。”太多的实情教她一下子难以负荷,慌张之下,她唯有先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宓儿!”慕容夫人急喊。
    “娘,你就让宓儿独自静一静,我想这件事对她来说,不是简单几句道歉就能了结的。”
    是夜。
    无繁星点缀的夜色,朦咙不清。
    夜的幽寂与沉黯,恰如左蝉宓此刻的心境。
    逃避当然是不能够解决事情,但她想了又想,最后仍然发现自己只剩下这条路可走。
    说她怨吗?也不;说她恨吗?更不。
    但是,她就是不知自己该拿哪一张脸去面对他们,所以她懦弱的选择逃避,或许这对彼此来说都算是一种解脱吧!
    离开慕容家,她极为不舍,但大表哥已经不需要她在一旁照料;至于二表哥……呵,她连想的勇气都没有。
    是该走了!
    左蝉宓满足感伤的抬起眼,再度望向高耸的围墙;就在这一刹那,她感觉自己曾经有过的美丽梦境,已如同朝雾般悄悄散去。
    她微微一笑,静静地转身离开。走著走著,她忽然看到不远的转角处,站著一个令她熟悉的人影。
    她美丽的瞳孔逐渐放大,再放大,而后她拔腿奔跑,直到离那个人一步之距时才停了下来。
    二人都没说话,只有左蝉宓急促的喘息声。
    蓦地,她一把抱住对方,泪水终于在此时决堤。
    不知为何,原本轻拍左蝉宓背后的那只手猝然握紧,一股明显的杀气也由那人的身上散发出来。
    无声痛泣的左蝉宓似乎也感受到那人身上那股凌厉的杀气,在那人有所行动前,她先一步的用力抓紧那人的手。
    那人毫不犹豫的甩开左蝉宓的手,执意往慕容家走去。
    左蝉宓惊慌失措的跑上前,再次抱住那人的腰身。
    那人猛一回头,一张凶恶的面孔布满著盛怒;然而,在见到她那张频频向他摇头的垂泪脸蛋,他心软了。
    之后,他无奈的收敛起杀气,继而带著她,消失在大街上的另一头。
    “啐!这下到底是追还是不追?”
    闪身而出的沃洹,懊恼的搔了搔头。
    “算了,还是回去问老大再作决定。”
    第九章
    一个月后,后梁山。
    天才刚亮,一名秀丽雅致的女子已经在马房里努力的铲著秣料。不消片刻,她的额头便已凝结不少汗珠,但女子仅以袖管轻轻挥抹了下汗湿的额际,便又继续埋头工作。
    “大小姐,这些粗活由我来做就好,你去一旁休息啦!”一名年轻小伙子捱近左蝉宓,一脸腼腆地道。
    “小顺,你去忙你的,这些工作我还做得来。”放下铲子,左蝉宓对著小顺柔柔一笑,接著便拿起水桶准备到井边打水。
    大小姐居然在对他笑耶!小顺的脸登时红得一塌胡涂。“大、大小姐,这我去就好……”他顺手就将水桶给抢过去。
    “小顺,我说过我可以的。”左蝉宓马上又将水桶抢回。
    “可你是大小姐……怎么可以做这些粗重的工作,万一被寨主看到,我可是会被——”
    “小顺,既然你说我是大小姐,那我说的话你听不听?”左蝉宓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稳与和善,但提著水桶的那双手,却微微在发抖。
    “当然听了。”小顺这句话说得最溜。
    “那好,现在我不需要你的帮忙,所以请你离开好吗?”左蝉宓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举起手,直指马房的出口。
    “可是我……”
    “小顺。”左蝉宓全身已无法遏止的颤抖起来。
    “大小姐,这打水的工作还是让我——”
    “我叫你离开你到底听见了没?”
    左蝉宓猛然的暴喝一声,教小顺当场吓傻眼。
    爆发了,潜藏在左蝉宓心中那股积压已久的莫名痛楚,终于在小顺无心的触动下,冷不防的流泻出来。
    天呐,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桶瞬间从她手中滑落,她捂著额,似不解又似受惊般地急急往后退;直到抵住木栏,她才软软的滑坐在地,频频摇晃著螓首。
    “大、大小姐,你没事吧?”小顺虽被吓到,但见左蝉宓一副伤心欲绝的失魂模样,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原来,大小姐也是有脾气的呀!
    “对不起,小顺,我不是故意要凶你,我只是、只是……”左蝉宓没有抬头,也许是不想让人撞见她无助脆弱的一面。
    “没关系的,大小姐,反正我也被人凶惯了。”小顺抓了抓头后,继续道:“那小顺就去忙别的事,不过大小姐要是提不动的话,记得大声叫我哟。”语毕,他旋即转身往外跑去。
    待小顺走后,马房内仅剩马儿的低鸣声偶尔回荡在左蝉宓左右。
    为什么她只铲了几堆秣料,力气便在不知不觉中被消耗殆尽。或许,她真的该拜托小顺帮她打水吧!
    一个月过去了,她以为可以藉由忙碌的工作来让自己忘却所有的事,不过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那种眷恋与心伤交错的感觉非但不减,还与日俱增。
    就连身在后梁山也无法抹去那个人的身影,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是假装她从来没下山过,还是——“宓儿,你还在想那个姓慕容的男人吗?”李碌,后梁山的贼头,一脸凶煞地来到左蝉宓跟前。
    左蝉宓一颤,猛一抬眼,“义、义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很久了。”哼!那对姓慕容的双生混蛋,竟敢这样欺负他的宝贝义女;要不是她再三阻挡,他早就上南京城把慕容府给拆了。
    “宓儿,义父实在快看不下去了,一句话,你是要还是不要?”
    “义父,宓儿听不、不太懂……”左蝉宓硬是想挤出一抹笑,可惜并未成功。
    “如果你要那个姓慕容的,那义父马上下山将他捉回来给你作伴;如果你不要,那义父还是会把他捉回来,然后当著你的面,将他大卸八块,再一脚把他踢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