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怒地看向来者,却在一见来人之后,悻悻然的摸着鼻子悄然离开。
    仍旧频频磕头的梦羽竹根本不晓得这瞬间的变化,她只知道自己突然被一股猛烈的力道给托起,整个人被抱进一堵坚硬的厚膛中,几乎无法动弹。
    「太子,你放开我、放开我……」梦羽竹惊骇得脑中一片混沌,不断地挣扎、不断地叫喊,就是难以挣开他似铁的双臂。
    如果她的心不是这么的紊乱仓皇,她一定可以分辨得出这熟悉的男性气息及令她依恋的胸膛是属于谁的。
    强悍有力的双臂紧紧锁住她纤弱的娇躯,并且越缩越紧。她被钳制得几乎不能呼吸,尤其是她臂上的伤口因这股巨大的压力而疼痛不堪,她不禁逸出痛楚难耐的呻吟。
    「该死,你居然受伤,段娄是怎么保护你的?」夏常君倏然松开双臂,面色深沈敛凝地检视她的伤口。
    段娄的回报中并没有提到她受伤一事。
    「君、君爷?你没事?你真的没事?」乍听这道阴郁的嗓音之后,梦羽竹猛地一窒,双眸错愕地凝视眼前这张邪恣的英挺轮廓,下一瞬间,她眼眶一红,激动不已地搂抱住他。
    「是谁伤你的?说!」夏常君扳开她的双手,语调犀利冷冽。
    「君爷,是竹儿该死,是竹儿对不起你,害你被太子误会……君爷,请你原谅竹儿……」梦羽竹紧紧握住他的臂膀,眼泪扑簌簌地掉落。
    「先告诉我伤你的人是谁?」夏常君甩开她的手,在她重心不稳时,诡异地覆上她的背脊,冷悍地将她的娇躯毫无缝隙地贴合他霸强的身躯上,愿然是要她用身子去体会出他誓在必得的答案。
    「伤竹儿的人是谁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愿意释放君爷了。」梦羽竹又哭又笑地绽出一抹令人觉得心酸又心安的微笑。
    「竹儿……」夏常君爱怜地将她仰高的螓首压向自己的怀中。
    「君爷,你会怪竹儿吗?」既然君爷无事,就表示太子已经相信她的说辞,那她就死而无憾了,不过她在临死之前仍想得到君爷的谅解。
    「本王只怪你为何不听本王的话待在逍陵别苑。」虽然她因此了解到梦羽烟死亡的真相,而他也间接知道这怀中的可人儿是如何深爱着自己;然而要是他没有临时派遣段娄去查看她是否真有乖乖听话,他就会永远失去她了。
    他真不敢想象若是他的竹儿有个万一,他这个广陵王要如何再去找一个小舞孃来?就算他掀开平镇王及丁仇挂勾之事,就算免除一场即将展开的战乱,也无法敉平得了他永远的创痛。
    事实上,夏常君之所以会怀疑平镇王有反叛之心,就是在他五十寿筵那天,平镇王对他有意的称谓及向他透露太子要废掉他广陵王的封号。
    而实际的结果是,太子根本是为了他长期不回宫探视父皇,而在私下跟大臣们开的玩笑话,因为他一旦被撤封,就只能无事一身轻地待在皇城里了。
    而夏常君也早就查出那名偷窃印信的宫女就是梦羽烟,也知道梦羽烟就是丁仇杀手组织中的血艳,但是他不忍告知竹儿,因为他知道这项事实对于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竹儿来说,无非是一件极?残忍之事。
    但是,她仍旧知情了。
    早知如此,他应该赶紧将她送走,根本不必为了尽早揪出平镇王的狐狸尾巴而听信皇兄之言,让竹儿轻易取得印信,以求顺利把平镇王及丁仇等一干人全部捉拿。
    「君爷,竹儿让仇恨给蒙蔽了心。」
    梦羽竹哽咽了下,接着又说道:「所以在太子赐死竹儿之前,竹儿任凭君爷怎么责罚我都可以。」
    「哦,那么,本王若是要你应允一件事呢?」夏常君忽然支起她的下颚,深情地说。
    「不要说一件,就算是一百件,竹儿也会应允君爷。」梦羽竹眨眨翦水秋眸,里头全写满对他的癡情迷恋。
    「做本王的妃子,做一个能伴本王终生的广陵王妃。」夏常君深深地凝视她震惊的雪白小脸,情不自禁地倾身轻齧她微?的嫩唇。
    「君爷,你要我做你的王妃?」好虚幻的一句梦语,可是她的下唇明明有痛的感觉。
    「竹儿,这不是你的幻觉,本王确实要你做我的王妃。」宠溺地弯起一抹微笑,他似有若无地轻触着她微颤的唇瓣。
    「谢谢君爷在竹儿临死前,还能给竹儿这么一个美丽的梦,竹儿会在九泉之下──」
    「傻竹儿,没人会赐死你,也没人敢要广陵王妃死。」夏常君失笑地轻敲她圆额一下。
    「但是竹儿犯下的是滔天……」
    「若是你不答应做本王的王妃,那才叫犯下滔天大罪。」
    「君爷,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她那么的坏、那么的差劲、那么的愚昧,为什么还会受到上天如此的眷顾?
    「谁教本王中了一个叫梦羽竹的女人所撒下的情蛊,以致才会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呀!」他自嘲地一笑.
    「君爷……」梦羽竹感动地将双唇贴上他的。
    夏常君自是毫不迟疑地狂烈吻上她主动献上的朱唇。
    「君爷,竹儿真的不会死吗?」许久之后,濒临呼吸困难的她,还是忍不住透露出内心未知的恐惧及煎熬。
    「竹儿,静静听本王说,太子决定赦免你的罪,所以你绝对不会死。」他并无意跟她讲起四叔企图谋反之事,只能用沈稳的语气一字一字安抚她、稳定她*徨失序的心。
    「太子会赦免竹儿?」梦羽竹不确定地再问他一次。
    「看来,本王若不即刻带你离开,你大概会一天到晚逼问本王了。」夏常君无奈地一把横抱起她。
    「我们要离开哪里?」梦羽竹圈紧他的肩膀,紧张的问。
    「本王要你尽快成为我的王妃,你就不用无时无刻都在担心你的脑袋会跟身子分家。」
    夏常君的大笑伴随着梦羽竹的抗议声,缓缓消失在仪和殿……「小安子,我有说过要赦免梦羽竹的罪吗?」在他们离去的同时,夏常昭突然出现,眉宇深锁地问着一旁的小安子。
    「回禀太子,没有。」小安心尽责地回道,「但请恕小安子斗胆,如果广陵王说有,那太子也就只好认了。」他弯起嘴角,偷视着主子一脸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唉!罢了、罢了。」他一甩袖,摇头轻歎地走入怡书阁。
    他下次若要再见二弟,不知又要隔多久了。
    ***
    半年后「王妃,天色已晚,请回府。」
    段娄望着仍在溪流中玩得不亦乐乎的广陵王妃,浓眉不禁揪得更紧。现在的他几乎已成为王妃的随身侍卫,足见主上是多?爱惜王妃。
    「王妃,我们听段护卫的话回府去好不好?不然王爷若是比我们更早回去,那奴婢可就完了。」待在溪畔的侍女,连忙附和。
    广陵王妃,也就是梦羽竹,正玩在兴头上,根本一点都不想理会人。
    这是她成为王妃以来,第一次能在没有夏常君的陪伴下,无拘无束地脱着鞋子,踏着清澄透澈的溪流泼水玩乐。
    「王妃,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眼见即将日落西山,侍女更是大?紧张地催促。
    「好啦!瞧你紧张成这样。」
    梦羽竹撩起自个儿的裙摆,缓缓地走上岸,侍女赶紧牵扶着她,以免她不小心滑倒。
    梦羽竹在侍女的帮助下很快地打理完毕,就在她准备要上马车之际,突然从远处走来一名布衣装扮的少妇正提着个木柄,往溪流方向走来。
    猛地,一阵突如其来的莫名心悸让她放弃跨上马车的动作,转而朝那名少妇走去。
    「王妃,您要走去哪?」
    侍女急忙赶上去,而眉头锁得死紧的段娄也正要跟上前时,突然教一阵疾速的马蹄声给止住脚步。
    每当梦羽竹走近那少妇一步,心口就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