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要这样守着她,放下一切、寸步不离地小心守着她,即使会让你们觉得,我不顾我们多年的兄弟之情都在所不惜。」
    听完他这一番慷慨激昂的内心话,商胤炜哪还能说得出什么来。
    「刑大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一回,一脸迟疑地提出问题的人是花报喜。
    「你说吧。」刑克雍抹了把脸,应付这些使得他的内心已开始觉得有些疲惫了。
    「听你这么说,你很爱华姑娘,但你到底是爱上她哪一点啊?」花报喜迟疑的脸上写满了好奇。
    「爱情……哪有什么道理可言?」刑克雍苦笑。「好比我们的义弟阙傲阳,当初在未娶妻前不是列了一堆条件,想娶一个各方面的条件都配得上他的人。可是在遇上三公主君怀袖后,即使条件尽是完全不合格,但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哪有什么道理可言呢?又好比阿炜,以前也常对着我们兄弟说,他不相信这世上有哪个女人能拴得住他的心,可现在,还不是栽在你的手上?」
    「可是……我的意思是,华姑娘现在变成这样,你还是一样爱她吗?」花报喜努力不懈地继续问道。
    「你会因为阿炜病了、老了而嫌弃他吗?」刑克雍反问。
    「当然不会。」花报喜摇摇头。
    「那就是了。」因为花报喜和善无害的态度,他也愿意温和地回答她的疑问。「今天我对清妍也是同样的情形,我爱她,就是爱她的全部……虽然我以前一直不愿承认,净把对她的感情深深地藏在心中,但这时候,我知道我的做法错了;如今的我,很珍惜能与她相处的每一刻,我尽我的全力来呵护她、爱惜她,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否能感受到,但我认为,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绝不因她是美、是丑、是病,或是怎么了而有所改变。」
    「刑大哥,你所谓的全部是到何种程度?除了变丑跟病之外,那也包括了缺点吗?比如性子太烈啦、个性太倔啦,又比如无心时所造成的一些小欺瞒吗?」花报喜问,一脸的天真。
    不明白她为何会有后头那一句话的疑问,但刑克雍没有多想。
    「当然,我说了我爱她的全部,就是全部,包括了你所谓的缺点。事实上,或许真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吧!在我的眼中,我从不觉得她的性子烈或个性倔算得上是什么缺点,至于欺瞒这一部分,我不懂你指的是什么,不过她是个很懂得分寸的聪明女子,如果真有什么欺瞒的事,她会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在,我没有理由责怪她,更不会因此而嫌弃她。」他说。
    「是真的吗?」
    第四个人的声音出现在斗室中,认得这声音的刑克雍愣住,至于一早起来等着套话的两个人则笑得贼溜溜的。
    慢慢地,一直躺在床上不发一语的华清妍坐了起来,一双水亮亮的明睁直直地看着他的。
    看着她清亮有神的眼,这下子,刑克雍呆得更彻底了。
    极其识相的,两个按计划套话的人功成身退、脚底抹油地溜了,小小的斗室内,一下子只留两个该好好谈一谈的人儿相对默默无语,只用一双眼很努力、很用力地看着对方,像是怕会看漏了什么一样。
    「你……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因为太过激动,他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与不可置信。
    「对不起,刑大哥,我──」
    那个「我」之后再也没了下文,因为激动到不能自已的刑克雍一把将她抱入了怀中,用力地紧抱着她,想好好感受她此时的存在感,那力量大到让华清妍无法成语,只能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中,共同体会这时的宁静气氛。
    「太好了!你醒来了,你真的醒来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有多害怕,就怕你再也醒不来……」拥着她,心情还未平复的刑克雍喃喃自语着。
    她当然知道,也懂得他这段日子以来的心情。还能不懂吗?亲身感受着他的照料与呵护,还有谁能比她更加明白他所受到的煎熬?
    「可是你……你怎么会?」狂喜的心情慢平复下来,他拉开与她的距离,小心地检视着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一再地重复她的歉意,一双美丽的眼睛因为心里高涨的亏欠感而蒙上一层水雾。
    「怎么了?为什么说对不起?别哭,你别哭啊!」从没见识过这场面,他显得手忙脚乱,一颗心因为她的泪水而拧得发痛了。
    「对不起,因为我的胆小,因为我的不敢面对,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罪,吃这么多的苦……」不想再逃避的她主动说出,而因为对他的心疼与歉意,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如断了线的珍珠般直直地掉落着。
    「怎么这么说?你别这样,别这样啊!」看着那源源不绝的眼泪,刑克雍是更加地慌乱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他的温柔引发她更多的眼泪,她从不知道,自己竟有这么多的眼泪可以流,而对于这开诚布公的决定,她的心中是益加地坚定了。
    她不能也不愿再负他了,实在不该拖到这时,早该跟他坦白说出一切的,为何要为了一堆穷担心的问题,一再地折磨他也折磨自己呢?
    「清妍……」他唤她,显得无措。
    「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但脑中很多念头就是向无缘无故地冒出来,让我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只好……」她哽咽地抽着气。
    「没关系,没关系的,别哭了呵,别哭!」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无意识地重复这几句,然后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眼泪。
    「我……我有好多事想告诉你,但又觉得尴尬,只好懦弱的选择逃避……」眼泪扑簌簌地直掉着,华清妍朝他委屈地说道。那娇柔的模样中流露出一份平日少见的小女儿娇态,险些教他看疑了。
    知道哭不是办法,抽噎了一会儿后,她擦去眼泪,鼓起了勇气。「刑大哥……在单青镇的那个婚礼算数吗?」
    闻言,他僵住。
    在离开单青镇之前,决定离开的他担心两人名不正、言不顺的身分会让她受辱,碰巧贺盈盈因当时的误解而帮他们布置了个喜堂,就着那个喜堂,他让人准备,是跟她拜了堂,受了所有人的祝福才来到这儿养病的。
    她不可能会知道拜堂的事,除非有人告诉她,要不就是──「你……」看着她,他的表情是明显的不可置信。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不过那时我只恢复了听觉,是真的没法儿动。」怕引起他不必要误会,夹杂着眼泪,她连声解释。
    「慢慢复原是后来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无法言语,他像看见鬼一样地看着她。
    这么说……她是知道的喽?知道所有的事,知道他爱着她、恋着她,知道他所有对她不纯正的心思……这认知让刑克雍简直要无地自容了。
    明确体认爱着她是一回事,但真正的面对清醒的她又是一回事,刚刚狂喜的激越心情逐渐平复,就连面对她掉眼泪时的慌乱也平息了,此刻面对着知悉所有事的她,理智恢复的他只觉得不知所措。
    这一生没碰过情爱,也没面临过这样的问题,现在,他就这么活生生、血淋淋……呃,不是,是这么直接又真实地在面对,而且所面对的还是他最心爱的女人,这真让他这堂堂六尺大汉慌了手脚。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相信我,我绝不是恶意的,也不是想耍着你玩,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你对我的爱,因为在这之前,我从没过这些,所以我心里头很慌,也很乱,在想不到办法的情况下,只好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然后……然后事情越来越失控,我不知道怎么办……」
    以为他的沈默是对她的不悦,华清妍越说越急,眼泪也就越掉越快。「别这样,你别不理我,你刚刚说了爱我的,不是吗?爱全部的我,就算是缺点,就算是欺瞒,你都会爱我的,我有两个人证,你不可以反悔的。」眼泪依旧没停,她一边说着,一边可怜兮兮地扯着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