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明几十秒都不到的时间,云渺却感觉好像过去了很久。
    以至于从江峋怀中跳下来时,脑袋还不大清醒步子有些站不稳,被人从腰侧扶了一把。
    他羽睫抖动得停不下来,水痕将眼尾洇湿很有些可怜兮兮。
    唇珠被抿了又抿,最后用染上哭腔的嗓音问道:“现在……几、几点了?”
    “哥哥要我去接他下班的。”
    好像在事后报复一般,云渺桃花眼含着水色瞪向江峋,憋出句:“我哥能一只手就把我抱起来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小少爷想逃脱时找到的笨笨借口。
    然而大家谁都不敢拦着,知道对方脸皮薄,生怕把人惹恼了再也不肯出现。
    只有江峋,从沙发上一把抓起对方忘掉的外套就追了上去。
    在两人接连走后,包厢内立刻爆发出一阵喧闹声。
    懊恼、抱怨、惊喜……各种情绪充斥在淡淡酒香中。
    “诶,那张纸条上的东西是不是你写的?”
    “你特么看看我对面坐的是谁!脑子被驴踢了?”
    “那是谁写的?”
    “反正不是我,损人不利己。”
    “也不是我……”
    “那是谁?”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
    *
    细碎冰雪被凛冽冷风吹散成银霜,漫天飘舞。
    庭院中,一条弯弯曲曲的碎拼青石板路蔓延至门口,雪花掉落在苔藓上恍若碎银。
    云承一身正装站在门口,望眼欲穿。
    他不时抬手看看腕表,发现才过九点钟,眉头不由蹙得更深了起来。
    江峋那个小子对他的消息视若无睹也就算了,怎么云渺也不知道报个平安?
    万一没什么事情,他去得早了不是给弟弟丢人么。
    “你呀,要么现在就开车去接渺渺,要么就把门关上等,省得冷风灌进来。”
    一道柔和嗓音传入耳畔,来者是位穿着淡雅旗袍的美丽妇人。
    她举手投足透露着大方得体,额头有细细的皱纹,但仍然能从眉眼间看出年轻时是个风姿绰约的大美人。
    云承的母亲林薇之,随手从沙发上取过件灰粉色披肩笼在身上。
    她难得对自己这个大儿子有些无言:“渺渺都成年了,去酒吧玩玩儿怎么了?你不是还找人照顾他吗?”
    “也不是什么好人……”阖了阖眼,云承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解释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能把门关上目送对方上楼休息。
    然而他刚回过头,眼神便不经意瞥到落地窗外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赶紧打开门,大步上前都有些小跑着迎接弟弟。
    “是觉得聚会没意思,所以提前走了?有没有人灌你酒喝……”
    好像自家弟弟第一天上幼儿园一样,云承问东问西,既怕对方被孤立,又怕有坏孩子将人给带坏。
    然而视线不由自主被那红馥馥的唇瓣吸引,他总觉得那里有点儿说不上的……肿了一些?
    “嘴巴过敏了?”
    “啊……不、不是。”云渺从一大堆连珠炮似的问题中回过神来,欲盖弥彰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支支吾吾道:“酒里有冰块儿,我被冻到了。”
    云承压根想不到他出门前还清清纯纯的弟弟,回家后就被狗啃了,还有一半自己引狼入室的责任。
    他只能看出云渺没有喝醉,模样还有些恹恹的。
    以为这是太累了,赶忙叫人去准备点儿姜茶,又催促着对方去洗个热水澡早点儿休息。
    ……
    “好,那我睡啦,哥哥晚安。”
    云渺小鸡啄米似的乖乖点头,在云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后赶忙将门反锁住。
    他刚洗完澡,整个人被蒸汽激得脸蛋儿粉扑扑。
    一关上门就瘫坐在地毯上海豹揉脸,小奶牛睡衣因为满地打滚儿,上衣卷到肚皮上露出一小截纤细腰肢。
    啊啊啊啊啊好丢人呐!
    还好哥哥没怎么谈过恋爱,不然肯定要看出来他被人亲过的。
    好烦。
    云渺跑到自己的懒人椅上窝起来,摇摇晃晃好像催眠似的,整个人陷入脑中挣扎。
    眼前不断闪现在酒吧时的那个吻。
    虽然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公主抱,可心里总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在盘旋不去。
    不是厌烦,而是……江峋好像有点儿紧张和害怕?
    为什么呢?
    云渺猜测那是对方的初吻,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有很多很多经验。
    胸膛热乎乎的升起些小骄傲,随即又感到没来由的沮丧。
    自己是不是占江峋便宜了?
    ……不对不对,难道要对方也亲过很多人才算扯平嘛!
    那样的话,他才不要亲呢。
    云渺感觉自己心思有点儿坏,然而不由自主的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