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华钧把脸往右边一撇,“伯母,我……”洪雅涵望向他的目光让他霎时止了口,水汪汪的一双眼睛里带着哀戚,泪痕斑斑的小脸仿佛充满悲伤。
    高大的身躯弯身向前,“雅涵,你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就说出来,不要一个人把不高兴的事情闷在心里头。”
    袁迎俪拍拍华钧搁在车窗边缘上的手,“我们家雅涵好得很,她不会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倒是你这个家伙,以后不准你再接近我们雅涵,我们公司里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她可没有闲工夫跟你瞎搅和。”
    袁迎俪用鼻子哼了一口气给他看,华钧不爽着一张脸想要打人,这要不是她的妈,他管男人还是女人,一论拖出来先扁再说。
    坐上驾驶座的洪崇伦马上发动引擎,洪雅涵依依不舍是凝着车窗外的华钧,活力充沛的他像是有着源源不绝的精神,母亲坐隔在她跟他之间,洪雅涵朝他露出一抹笑容,她不想留给他不好看的模样。
    车子往主屋前进,洪雅涵将身子转往后,一双眼睛隔着挡风玻璃凝视着他愈来愈远的身影,她的心里有一丝冀望,希望他能够追上来,她苦笑了一下,这是不可能的,她没有这么的迷人。
    “严寒……”华钧望着愈离愈远的车子,黑漆漆的挡风玻璃让他看不见她,但是他直觉她是转身凝望他。
    他已经看不见她的笑脸,刚才的她笑得很勉强,她如果是要笑给他看的话,免了。
    笨蛋,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根本一点也不好看,笑得跟哭一样,丑死了,一股强烈的不舍撞上他的胸口。
    “雅涵,坐好了,还看什么呢?”袁迎俪拉着女儿的身子。
    洪崇伦瞄了一眼后视镜,耸立的高大身影依旧望着他们的方向一动也不动,“洪雅涵,你的眼泪擦干了吗?我说过不许轻易掉眼泪。”
    洪雅涵失落的转过身子,“我不哭。”一双眼睛凝着前方好似没有焦距。
    “崇伦,好了,这个时侯你少说两句。”袁迎俪看着女儿的侧脸,但是女儿的侧脸却平静得让她看不出任何异样。
    车子不知道已经从他的视线里消失多久之后,华钧才走向他的车子,一股浓浓的失落感包围着他,他看看后车座的两个孩子,两个小家伙睡得东倒西歪。
    “臭小子,睡个觉也可以整。”华钧没有什么劲儿的发动车子,她的妈跟她的爸还真是看他不顺眼。
    日桦饭店一楼附设咖啡厅。
    洪雅涵坐在这几天同样的一个位子上,这个位子靠近窗边,原本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已经凉了大半部分,咖啡依旧满满,咖啡上的调花图案也依旧完整。
    她维持同样的姿势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以及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红砖道上种植许多绿叶浓密的树木,绿荫下方有供行人休憩的木头长椅。
    这几天,她坐在木头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提着公事包急急忙忙走着的商人,背着书包慢慢踱步的学生、推着娃娃车的妈妈、说着日语的观光客……
    她喜欢坐在长椅上看各式各样的行人,她曾经也是里头的一份子,她和别人一样匆匆忙忙的走在人行道上,但是她却不清楚她的目标为何,从小到大除了迎合父母亲的期望之外,她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她要是在外头的长椅上坐累了,她就走进日桦饭店大厅在咖啡厅里的叫杯咖啡,跟香气弥漫的咖啡厅比起来,她还是比较喜欢坐在人行道上的长椅,因为偶尔会有几片落叶掉在她的肩上、头发上。
    她今天没有外头的长椅上,她到达这里的时候直接走进咖啡厅里点了杯咖啡,下着细雨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低温又潮湿的天气让她在外头待不住。
    接连几天徒降的气温让她的身子感到不舒服,她不应该坐在外头,但是她想呼吸新鲜空气,没有去公司的这几天里,她不想待在建筑物里。
    华钧送她回家的隔天,她跟哥哥再次来到日桦饭店拜访严先生还是愿意签下合约,但她仍是对哥哥感到很抱歉,如果不是她的粗心大意,哥哥用不着多烦恼一天。
    哥哥跟严先生签完约之后,他们坐电梯到大厅一楼,当经过咖啡厅的时候,她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她开口跟哥哥说她想休息几天,她心里真正想说的是她再也不想进公司。
    哥哥盯着她的表情好一会儿,哥哥只跟她说,要是她想到花艺设计店里去就跟他说一声,接着他就走出饭店大门。
    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仍是在同样的时间出门、同样的时间回家,只是她去的地方不一样,她每天来到日桦饭店,她不是坐在人行道上就是坐在咖啡厅里。
    花艺设计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东西,小时候家里举行宴会,她喜欢宴会开始之前的准备工作,她窝在花店人员的身边看着他们巧手布置出一球又一球变化多端的花束。
    花店的姐姐穿着围裙带着笑容,每当布置完一球花束的同时,花店的姐姐总是会给她一枝漂亮的花朵。宴会开始之前,她会把大姐姐给她的每一朵花都布置在她的房间里。
    她要到哥哥朋友开的花艺设计店去吗?这几天她坐在长椅上看着人群来去,她的脑海里转着想做又不敢去做的事情,除了这件事之外,她的脑海里也转着华钧的身影。
    没有进公司的时间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她只知道她想来日桦饭店,她想来这里看看是否还有机会遇见他。
    他说他要跟她交往看看,但是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她没有他的手机号码,他也没有她的手机号码。
    她在心里期盼他能来家里找自己,或许是爸妈的态度让他打退堂鼓,望着窗外的她又逸出一声叹息,桌上的咖啡更凉了。
    安静的饭店大厅里突然跑进两道小人影。
    “小尧、芯语,通通不准再跑了。”沈嫣霏跟在孩子的后面喊着,两个小家伙在咖啡厅的入口处被喊住。“你们这样蹦蹦跳跳的我跟不上。”
    五岁的武致尧一手插着腰叹了一口气,昊叔叔的手老是搂着霏霏阿姨,霏霏阿姨跟得上他们才怪。
    “小尧。”齐芯语拉了拉身旁的武致尧,一根白嫩嫩的手指头往咖啡厅里头指,“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大姐姐?”
    两个小家伙才刚被叫住而已,他们又冲往咖啡厅里。
    “小尧、芯语!”
    齐昊搂着妻子的腰不让她前进,“孩子在自家的饭店里不会出什么问题,倒是你别跟着孩子蹦蹦跳跳。”
    沈嫣霏朝丈夫笑了一下,她自己都忘了要小心。
    “我们就让孩子自己去玩,小尧会护着芯语。”齐昊搂着妻子也往咖啡厅的方向走去。
    “昊,小尧长大之后要是不喜欢我们芯语了怎么办?芯语成天嘴里念的都是小尧、小尧。”沈嫣霏为女儿感到有些沉重,依小尧活泼的个性来看,要他打小便认定一个人终生不渝,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以后会是小尧不喜欢芯语?我们芯语也可以不要喜欢他。”齐昊睨了妻子一眼,这么不看好他们的女儿?
    沈嫣霏叹了一口气,“以后两个孩子的事情要是有你说得这么轻松就好了,芯语的老师说她还是不愿意跟其他的小朋友玩在一块儿。”
    芯语的个性像她一样内向,孩子虽然还小,但是她只认定一个小尧在她的生活圈里,她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现象。
    她很幸运,她认定的齐昊对她始终如一,孩子以后是否也能像她一样可以遇见一个足以依靠一辈子的男人?
    沈嫣霏深情款款的抬起头来望着丈夫,结婚将近六年的时间,她到现在仍是常常感到有些不切实际,这么优秀的男人为什么甘愿守着她这一个女人?她知道他爱她,丈夫对她的爱似乎已经超越她的想象。
    “你担心得太多,两个孩子都还小,根本还不懂得什么是感情,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凑在一块儿玩是很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