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什么?”她看了一眼闻府家丁,“你以为我要去捉奸?”
    “不是吗?”
    “我是去杀人,不是捉奸。”她撂下话。
    闻冀东害死了姑姑,一命抵一命也很正常。
    竺延泰闻讯前来。
    “小绿,我听菁菁说你误会冀东杀了苗姨?”
    “难道不是?”她想大哭一场。
    “没有人能证实苗姨是生是死,你不要这么冲动,你这样会做出后悔一生的事。”
    “我姑姑不见了!”看见延泰哥,她紧绷的情绪终于溃堤,哭倒在他怀里。
    从北湖游罢归来的闻冀东,一出马车就瞧见这一幕,谁能料到商场上的大生意人,在情场上却是个兵败如山倒的大输家。
    他心里不舒服极了,瞪着两人想大发脾气,一个是他爱得紧的女人;一个是他的多年挚交,居然在他家门前搂搂又抱抱。
    她抬眼看着他,梨花带泪的芙面是他心中最深的悬念,他想占有却还是一无所获,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他的一席之地,她难过时找的仍是她的延泰哥。
    要怎样她才能够对他有一点点的在乎呢?
    “闻冀东——”她冲向他。
    苗小绿朝他的胸膛粉拳如雨下,他没有回避,只是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
    累了,她才停手。
    “还我姑姑来。”她喊着。
    “我没见过你姑姑!如何还你姑姑?”他冷冷地道。
    “昨天,姑姑到闻天府之后就失踪了,不是你说了什么话逼急了姑姑,姑姑也不会自戕。”她抽抽噎喳地道。
    “你姑姑自戕?”
    一早,他拗不过卓妙仙的要求,同意陪她上北湖散步,什么消息都还不知道。
    “少装胡涂了,就是你害死了姑姑。”
    卓妙仙看好戏的道:“太可笑了,你姑姑昨天根本没来闻天府,冀东哥如何拿话逼死你姑姑?”
    “你害死了姑姑——”她哭得腿发软,几乎要跌了下去,来不及报答姑姑的恩情,她怎能不伤心?
    他扶住了她,稳住她的身子。
    “小绿,昨天我真的没和你姑姑见过面。”
    竺延泰接续道:“小绿,先别激动,或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苗姨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要姑姑……”她哭嚷着。
    “我没和你姑姑聊过什么话,这你也知道的。
    我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自然不可能和你姑姑说是非,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姑姑找到,真相自可大白。“
    卓妙仙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是啊,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的。”
    “妙仙,你在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再说一次就别再住闻天府了。”闻冀东怒道。
    “冀东哥……”卓妙仙傻了眼。
    “可是有人看见姑姑昨天确实从闻天府出来。”
    她泪眼对着竺延泰。
    “小绿,我发誓,我昨天一整天没见过你姑姑。”
    “老夫人呢?会不会苗姨昨天到闻天府见的人是老夫人?”竺延泰联想道。
    “去问问就知道了。”闻冀东道。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走进间老夫人位于佛堂旁的居所,闻老夫人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闻老爷画像前的太师椅上。
    “娘,您用过早膳没?”闻冀东唤了声。
    他一早到北湖散步,所以没先到他娘房里请安,本来预备从北湖回来后才来补请安的,没想到一下马车,在大门口使遇上了苗小绿。
    闻母未回应。
    敏感的闻冀东立刻察觉有异样,随即奔向前一探。
    “娘——”
    闻母已无生息。
    闻母身子冰冷,闻冀东浑身一僵。
    站在后万的卓妙仙惊吓得尖叫:“死了——死人——老夫人断气了……”
    “请了仵作来看,死亡的时间是在今早三更天。
    可见若是苗姨真的来过闻天府,方才闻老夫人也还活着。“竺延泰分析道,他是一县的父母官,在他辖区内发生百姓离奇身亡是大事情,他感到莫名的破案压力。
    “冀东说他和闻老夫人用了晚膳后还聊了一会儿,才送闻老夫人回房的,这当中没有任何异样。”
    卓毓亦加入讨论的行列。
    闻家接二连三发生大事,镇上居民无一不议论纷纷,这是自上回厨娘生下畸胎以来,最神秘的事件。
    谷璐璐请厨房再炒了几个菜汤上桌,“你们慢用,不必客气。”她对大家都很热络,惟独不看卓毓。
    倒是卓毓拿眼底余光瞄了谷璐璐好几眼。这个女人还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要不是冀东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不会来姑去找闻老失人做什么?“
    “闻公子一定伤心欲绝。”韩菁菁悲人之悲。
    苗小绿自己已经够烦了,真的没心情安慰闻冀东,白天在他面的哭得似泪人儿,还指着他大骂杀人凶手,如今他自己的娘亲走了,且死因很可能和姑姑有关,更是教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姑姑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如果姑姑能活着,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甚至要她嫁给闻冀东都成。
    “胡叔叔也没有消息。”韩菁菁说。
    “胡叔叔来过了?”她忘了再去一趟定远镖局。
    “一盏茶前才来过。”
    她明白,胡叔叔的伤心程度绝对不会输她,一个他爱了二十年的女人,居然以失踪来抗拒他的求爱,这教他情何以堪。这种自尊心的受伤,是人生最大的挫折啊!
    “胡叔叔一定心碎片片。”
    韩菁菁喃语:“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好悲情!”她竟然帮不了胡叔叔。
    “小绿,我想是我拖累了你们,听街坊说天香镇一向很平静的,自从我来了之后才发生这么多事。”
    “菁菁,不要自责,这些事和你无关,你自己已经是个牺牲很多的女人了,千万不要再把不幸往身上揽。”
    “苗姨会不会不在天香镇了?”
    苗小绿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为了逃避胡刚的追爱,姑姑是说过要离开天香镇的话。
    “是有此可能,姑姑脾气硬,无论如何就是不嫁胡叔叔做妻子,为了逃开胡叔叔,姑姑十分有可能一走了之。可我是她亲侄女,她就算要走也没必要不告诉我啊!”百思不得其解,真的很伤神。
    “小绿,你歇会儿吧!我也出去替你打听、打听。”
    “菁菁,你是贵妃之身,我怎么好意思劳烦你这么多?”苗小绿倦极地道。
    “什么贵妃?我现在是平凡小人物!微不足道。”
    苗小绿一笑,“你看得真开。”
    “不要奢求,自然看得开。”她很满足,能活着已是胞姐高抬贵手。
    闻老夫人的丧礼隆重而哀荣,虽然大家心里都有不舍,但时候到了,不能不送行。
    苗小绿也参加了丧礼,同情心泛滥的她,已不见锐利,至少暂对收起了利嘴,也能走近闻冀东,温柔的安慰他节哀。
    “我为我恶指乱斥的态度向你道歉。”她温驯地道。
    闻冀东接受了她的歉意,他没有不接受的道理。她是他心上的人儿,不曾一日不思念的佳人,他原谅她所有的不逊,只求她能在乎他。
    “彼此、彼此。”
    “不,是我比较过分。”
    “是因为我娘,所以你才决定道歉的?”他好奇她的转变,如果真是为了他娘的死,他会觉得很讽刺。
    她不语,因为她想说的原因很复杂。
    “你姑姑还是没有消息?”他关心的问。
    丧母之痛令他憔悴了不少,人也成熟了许多,从前对人的好恶十分明显,现下则内敛了。
    “还是没有消息。”她越来越不乐观。
    他握住她的手,“不会有事的,也许她只是到外地散心去了。”
    她没有粗鲁的甩开他的手,好像让他握着、呵护着是一件自然的事。
    “你要好好的。”她的意思是劝他开心一点。
    “我知道。这几天我常常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我听了我娘的话娶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假设的问题是没法知道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