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未想到母亲也会千里迢迢地敢来。
    “实在身不由己,不能再回长安尽孝。”要说他与逍潇能走得更近一步,还是靠母亲那荒唐的一招呢。
    “怎么不能?”
    忽然一道清朗女子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交谈,三年磨砺隐隐已有其母的尊威与神采了。
    “静安殿下!”逍潇最先反应过来,喜滋滋地叫了一声。
    众人闻之,知道这是当朝女帝的继承人——静安皇太女,于是纷纷叩拜。
    “都起来吧。”静安身份尊贵,直接坐在上首位置,她笑着看看逍潇,又看着宋温如,“放心吧,总有一日,你们会再回长安的,王逍潇以前和孤提过那个什么红楼,非她不可。”
    宋温如目光瞥向逍潇,见她听后眼睛里闪着跃跃欲试的芒泽,他就知道,她还是那个爱打算盘,爱赚银子的姑娘。
    目光一扫,堂内挤满了熟人,连天枢天权李戈也都过来凑热闹,大家嘻嘻哈哈十分开怀。眼神落在一个女子身上,她恰好也看了过来。
    宋温如颔首,随即往正堂外走,月芙会意,她十分紧张地握着身侧衣摆,但还是跟了上去。
    “二爷,小姐她给我寄了信。”还未等宋温如质问,月芙便忐忑地说出来西境的缘由。
    “我知道。从今往后你也不必叫我‘二爷’,毕竟逍潇给你换了一个身份让你重新活过。”宋温如道,“其实,母亲把你放到我屋中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会是那样的结局。说到底,当初是我对不住你。”
    奴婢的命是命,百姓的命也是命,没有因为自己要去和谁对抗而牺牲掉别人命的道理,他还自诩“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好官,实则这点道理都未曾参透,逍潇努力去救一个人,让他彻底认知到这一点。
    这么年都过去了,月芙没想到还能等来一句道歉,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那……公子的病……”
    “放心,好了。”宋温如道,“不会吓到你家小姐。”他知道症结所在,只要逍潇成为他的人,就是治愈他的良药。
    两人别过,宋温如走到屋中,将兵器架上的一柄剑取下,他握着剑柄抽出宝剑……
    房门被推开,逍潇被那剑身映出的光芒闪到了眼睛,她惊道:“宋温如,你在做什么?”
    大家都欢聚一堂,独独不见宋温如的身影,逍潇便寻了过来,没想到他撂下一众人在舞刀弄剑。
    “你知道,这是谁送我的剑么?”这次他小心地将剑身抽出,拿出一方雪白的布巾,擦拭着剑锋。
    “不知,但我知道你很喜欢。”
    “烨王。”宋温如的语气很淡,但逍潇知道他一定很难过,那个最喜欢热闹的人,如果还在世的话,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日子。
    也正因为此,他才会想起赠他这把剑的昔日好友。
    “那这样吧,今晚你将这把剑就放在内室,就当做烨王也陪着你。”
    宋温如擦拭剑身的手一顿,抬眼皱着眉头。
    “或者你晚上将它放在床榻上,以解思念友人之情。”
    “什么意思,晚上我不和你睡,我和一把剑睡做什么?”
    “不行啊,明日我们成亲,不能睡一个屋子。”
    “哦”宋温如索然无味地应了一声,举剑走进内室,“那就放在此处。”
    成婚当日,喜庆又热闹。
    想她王逍潇两辈子都成过三次亲的人,居然还莫名紧张。还好昨晚自己独睡,她可美美睡了个囫囵觉,就是要应付龙腾虎跃的宋温如。
    屋门“吱呀”一声响,那人步伐极清浅,但好似没那么急切,倒是有些奇怪了。
    喜帕下方的缝隙看到一双栗靴,在她跟前站了良久,逍潇等得有些着急,道:“怎么还不掀盖头?”
    那人身子动了一下,含糊地“哦”了一声。
    指头挑起盖头,逍潇也随之抬起眼眸,笑盈盈地望着。
    宋温如大约是喝得有点多,脸上没什么表情,在她一直对着他笑之后,他才勉强笑了一下。
    她的绣鞋勾上他的衣袍,“傻愣着干什么,该喝合卺酒了。”
    宋温如僵着未动。
    逍潇瞅了他一眼,从床上跳下来自个儿去倒酒,边倒边说:“你是不是喝多了?喝不了便少喝点,瞧你现在呆的。”
    “晓得了。”身后那人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应了一声,而后缓步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酒杯。
    看着两人交缠的手臂,宋温如怔愣了一瞬,在逍潇一饮而尽之后,他也举杯饮下了。
    逍潇放下酒杯,就去解他腰带,宋温如沉着一口气向后退了一小步,听她嗤笑出来:“醉得都站不稳了,那快些歇息吧。”
    她手没停,迅速将他外袍和内泡脱得干净,就在要去解中衣衣带时,他握住了她的手,“我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