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駄

    期中考的余震[bo]及到整个排球部,覆盖范围不包括以北信介为代表的脚踏实地学习派。

    漫长的沉默后。

    现任队长:“不要松懈。”

    有谁偷笑了一声,轻轻的气音在乌云笼罩下的死寂中格外清晰。

    同时联想到了《网*王子》里的真田*一郎,宫家双胞胎二人不约而同地转开了脸,努力憋笑。

    至于为什么要转开脸,当然是因为,如果他们看见和自己长得一样的脸在忍笑,绝对会在下一秒破功。

    听完了司空见惯的训话,或者说提醒,成绩尚可的尾白阿兰没什么心理压力,逮着机会吐槽:“真田*一郎吗。”

    很好,他想说的话总有人替他说,省事。

    角名[lun]太郎在心里为尾白阿兰点赞,欣然附和道:“再戴个鸭舌帽,然后美黑一下,会比较像。”

    银岛结:“不管怎样,captain说得没错!确实不能松懈!”

    既然说话的人是银岛,那他所指的事物就再明确不过了——

    “因为就快要[chun]高预选了啊。”

    宫治低垂着眼皮,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说。

    “阿治你不能有点干劲吗?”

    “闭嘴,说梦话扰人清梦的家伙没资格提出要求。”

    “是你一天天睡太久了!”

    “早上连着关掉十几个闹钟拉也拉不起的人说别人睡太久,可笑。”

    “起床气和睡眠时长是两码事!”

    “而你是都有。”

    尾白、角名、银岛:“……”

    又来了,旁若无人的双胞胎的场合。

    其实不需要全部诉诸于[kou]头辩论的,侑和治他们只用眼神吵架,也不是不可以吧?

    反正他们之间有太多心照不宣的默契。

    就像现在。

    “女排的成绩是不是好了点?能过县预选吗?”

    “不太行吧。水上太强了。”

    角名[lun]太郎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宫侑的嘀咕声:“那家伙也是,不会觉得[lang]费时间吗。”

    然后是银岛单纯的反问:“那家伙,是谁?”

    “没啥。”

    宫侑撇嘴,避而不谈。

    宫治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角名[lun]太郎静观了整场眼神官司,无需言语,他相信宫治此时和他达成了一致。

    还能有谁?当然是引坂同学。

    哎,如此心有灵犀,说不定他很适合当宫治的双胞胎兄弟——呃,想了想宫治的脸变得和自己一样、或者自己变成了宫侑的样子,角名[lun]太郎一阵恶寒,顿时觉得还是算了。

    不知道同级生心里的恶心想法,宫侑带着不明来由的气,明知故问地问引坂雫女排的赛绩,问出很早之前他就有想过的问题。

    【想当数据分析师,不该去更强的队伍吗?为啥不来男排?】

    【不想去一堆男生之间跑腿需要理由吗?去才需要动机吧。】

    引坂说。

    【稻荷崎又不像枭谷,配好了理疗师等一系列后勤人员,技术经理可以免掉很多杂务。】

    【乡下地方是比不上大城市啦!那你就这么在一个没办法出线全国的队伍里呆着吗?】

    【你不也是本地人吗?不要说‘乡下地方’这种话。】

    可恶,引坂她这么有爱乡心的吗,他可从没听说过。

    被教训了的宫侑忿忿地接到了下一条消息。

    【没有动机。之前也和犬畑先生说过了的吧,我参加社团没有宏图伟愿,就是混个经历、用部活给[cao]作软件练手。而且你们赛程更多、练习赛和合宿更多、训练更紧,不方便我摸鱼捣鼓自己的事。】

    【多少人求着来看我们训练还被拒之门外了呢!】

    【真的不是去看你们兄弟的笑话的吗。】

    毒舌功力和阿治有得一拼。

    【那个渡边先生呢?联系上了吗?他怎么说?】

    【啊,渡边先生说,高中排球即便是男排,球速、力量、紧张程度也远不如职业,建议我多找职业比赛来看。社团活动,除非为升学考虑,否则完全没必要。但我既然主动加了社团,还是想干到高二结束。】

    ……

    同样都是打杂,还不如来男排打呢。

    宫侑是这么认为的。

    做事情认不认真,和[xing]别有什么关系吗?又不会有人吃了她。

    话说到这个地步,饶是厚脸皮如宫侑也说不出否定对方恒心的话。

    他悻悻地打字。

    【那[chun]高预选赛,你来看吗?】

    無駄

    【不冲突的话,来。】

    *

    另一边,绘心甚八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女排的[chun]高县预选赛先一步结束,遗憾且意料之中地,未能突围。

    “你不觉得[lang]费时间吗?”

    不仅是宫侑,绘心甚八也提出她应该去视野更广阔的男排。

    “…别太小看青[chun]期男生了。还是一群。”

    引坂雫略感郁闷。

    想到会待在陌生的全是异[xing]荷尔蒙的地方,且自己是唯一一个不同的[xing]别,自带不必要的关注度,就快要窒息了。

    而且,她和现在的女排相处融洽,没有突然不干的理由。

    “怎么?我可没让你去谈恋爱。”

    “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的心理压力从何而来。没进全国的成绩在名校AO入试里是不够格的,你明白的吧?”

    “又不走体育推荐入学,除了比赛成绩,还可以在「提[jiao]课题」和「其他实践」方面努力……”

    “其他实践?你指什么?与其指望远在意大利的人,还不如现在加入男足部,然后假期来给我打工,实习证明我给你开。”

    “我……甚八哥,我没有想去东京读书。老家附近的地方大学就挺好的,方便见爷爷[nai][nai]。”

    “随你。”

    绘心甚八冷淡的[kou]吻一如既往。

    “有打杂的毅力,没有更进一步的勇气。”

    “这样能上阪大吗?我很期待。”

    相当明显的反话和嘲讽。听在引坂雫耳朵里,就是满满的「不思进取」。

    她沉默了半晌,明白对方没有直接挂断电话的理由,最终却还是给了一个不清不楚的答复:“……我再想想吧。”

    然后,引坂雫去看了稻荷崎男排的[chun]高县预选赛。

    高亢的音符在空气中跃动,拉拉队也气势超足。

    朝气蓬勃、活力四[she]、青[chun]无穷。

    ——无论哪个形容词都跟引坂雫没有关系。过去是,现在也是。

    她一向是安静地看着的那一方。

    稻荷崎男排在兵库县是绝对的霸主。即便在县预选赛上换上一年级当首发,也不会有人指责监督的行径有失妥当,只当是练兵的合理做法。

    宫侑就这么合理地出现,合理地开始发球,不合理地要求全场安静。

    然后,别人还真的为了他一个人而屏住了呼吸。

    真是霸道。

    但是,这份霸道、这份「世界为我开路」的理所当然,能够收获成果,是合情合理的。

    人类是自虐的生物。越缺爱的人越热衷于付出爱,对方越不缺什么,就越想献出什么以供对方轻贱,然后在一颗心受苦受累的时候,低.吟一声——“我真伟大”。

    一切的“我不容易”“我想讨好ta”“我想让ta满意”“我不想被任何一个不特定的[chou]象的人讨厌”,一切的自怜自伤,本质上都是自恋。

    所以,当一个异类,一个不让他人轻贱的、疯狂索取的、将自恋外显的人出现,上述的这类人的目光都会被吸引,忍不住遂他心愿,不愿让他下不来台、摔得遍体鳞伤。

    “明年的稻荷崎很有看头啊。有了那一对双胞胎当首发的话。”

    “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呢,真让人期待。”

    任由生命力横冲直撞又如何。

    聪明的人只要能掌握自己,便什么也不会失去。

    没有人能比此时的宫侑更聪明。

    聪明到耀眼的程度。

    喜欢耀眼的人,引坂雫不能免俗。

    选择加入更优秀的团队,也是人之常情。

    那么,当初明知女排成绩不佳也甘愿加入的她,是否刻意地甘于平庸?只为了和同[xing]之间相处方便自在?

    还安慰自己目前职场男子团队核心层不欢迎女[xing]。如果所有女[xing]都像她这么想,这世界根本不会发生改变。

    明明在枭谷提[jiao]了男排的入部申请书。难道当时的她只是为了追随木兔这么肤浅的理由而行事的吗?

    讨厌成为绿叶中被取笑、捉弄、冷嘲热讽或者被下流看待的红花,

    讨厌被理所当然地视为男人的梦想实现路径上的后勤,

    讨厌因为[xing]别和在平均线之上的外貌受异样的注视……

    就要为了这些放弃更好的未来、放弃成为更好的自己吗?

    在稻荷崎男排创造一个“技术经理”……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另辟蹊径的预案已经陈列在脑袋里了。

    引坂雫捏紧了手机。

    耳边传来为稻荷崎而响起的欢呼声。

    在这全是校服装扮的人[chao]间,她穿着便服,久违地想回到东京,见一见以前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