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绫舞微笑说:「没关系,你说。」
    「我知道我哥选择了许樱会让你很难过,可是叶姐姐也不该这么草率地就把自己打发出门啊。如果因为我哥成亲了,你也赌气草草成亲,最后害的还是你自己。那个吴庸,就算我很少出门,也听说他实在不怎么样,以前吃喝嫖赌不说,还眼高过顶,居然痴心妄想要娶常乐大长公主的嫡女,我觉得这人搞不好脑筋都有问题。现在他居然又答应入赘,我看他不仅不知天高地厚,还脸皮超级厚,总是想靠着女人混饭吃,叶姐姐真要和这样的男人过一生吗?」
    虽然明知她说的也有部分真实,但是叶绫舞难免还是有点生气。
    她不是为了和谁赌气才成亲的,她要成亲,是觉得自己该成家立业了,年纪真不小了,不该再辜负父亲的遗愿,不该再让娘亲担忧。
    第六章
    可是这些话没法和邓芫这个现在心里只有风花雪月的少女解释,就算解释了,她也未必能完全理解,邓芫被邓芝保护得太好了,根本不知人间疾苦。
    叶绫舞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完满满一杯茶水,才将心头的怒气压下去。
    她平心静气地对邓芫说:「我从来不是个草率的人,自己的婚姻大事更不会草率将就。我选择了吴庸,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吴庸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叶绫舞好歹在商场上历练了这些年,她不信自己会看走了眼,吴庸不是个混混,起码,现在的吴庸不是了。
    相反的,她在吴庸的眼中看到了自信,看到了沉稳,看到了「万事有我」的那种淡定从容,看到了让她足以依赖的包容和温柔。
    在女人的心目中,到底什么样的夫婿才是最好的?
    叶绫舞以前觉得邓芝很符合她的理想,但是理想总是可遇不可求。
    现在的叶绫舞觉得吴庸很符合她的心意,能够让她觉得自己的未来不再虚幻,而是脚踏实地。
    邓芫轻声叹口气,说:「那好吧,那就祝福叶姐姐百年好合、美满幸福。」其实邓芫心底根本不看好叶绫舞的未来。
    哥哥非要娶许樱,现在叶姐姐又非要招赘一个小混混,真是让邓芫伤心。忠言总是逆耳,没人爱听啊。
    当晚,安哲对吴庸详细解说了叶绫舞和邓芝之间的过往,又特别提到了今天邓芫去拜访过叶绫舞。
    安哲说:「太贵妃很不乐意少爷您入赘叶家,但是太贵妃自感对您多有亏欠,又无法公开为您选妻,所以如果您坚持到底,她也没办法。只是叶老板如果德行有亏的话,那太贵妃就絶对不会允许了,她是絶对饶不了叶老板的。」
    徐太贵妃很挂念自己这个小儿子,吴庸这么多年婚姻蹉跎,也并非他的养父养母不为他操心,而是徐太贵妃总觉得民间那些小家碧玉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儿子,可是官宦之家的大家闺秀也看不上小混混吴庸啊,这才耽误了吴庸的婚事。
    吴庸倒真的不知道叶绫舞还有着这样一段过往,他手里摩挲着玲珑小巧的紫砂壶,琢磨了一会儿,才对安哲说:「没成亲以前,她如何,我管不着。成亲以后,如果她不守妇德,那就是我不行了,没本事留住自己的女人。你说,我会不行吗?」
    安哲张口结舌,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男人最忌讳被别人说「不行」吧?
    吴庸笑了笑,「再说,叶老板今天做的有哪里不得体吗?」
    没结婚以前,谁没有过一、两段情的?
    去者不可留,来者犹可追,他看重的是婚后的生活。
    而且,作为一个曾经攀上过人生顶峰的男人,吴庸最不缺的就是自信个大男人,难道还征服不了一个古代的小女人?
    吴宅。
    大婚当夜。
    该宴请的客人都宴请完毕,该送走的亲戚朋友也都送走了,整个宅院安静下来。
    吴宅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式建筑,堂屋、厢房都盖得中规中矩,走廊通道全用石板铺成,花草树木不是很多,所以整个院子有一种北方建筑特有的规矩和硬气。这种偏阳刚的建筑样式颇得吴庸的喜爱。
    吴庸心情愉悦地走进位于第三进的主人房,亦即今夜的洞房。
    虽然是入赘,但婚礼仪式和普通人成亲没有太大区别,依然是吴庸前去叶家迎接叶绫舞,叶绫舞身穿嫁衣坐上花轿,一路上吹吹打打热热闹闹进了吴宅,在吴宅举行了拜堂仪式。
    这让王氏总有种错觉,以为自己家并非招婿,还是把大女儿嫁了出去。
    吴庸再三向岳母保证,以后他的孩子一定、肯定、铁定会姓叶,王氏才打消了让吴庸坐轿进门的打算。
    入赘不可怕,让他堂堂大男人去坐花轿,才真正恐怖,吴庸现在想想都还满头冷汗。
    一度热热闹闹的洞房里也已经清静下来,龙凤红烛静静地燃烧着。
    叶绫舞坐在喜床上,之前他们已经完成了洞房里的仪式,所以此时叶绫舞的盖头已经揭下,一张温婉秀丽的小脸在烛光之中多了几分妩媚娇艳。
    叶绫舞的贴身大丫鬟双云正坐在床前踏板上陪着自家小姐说话,见姑爷进来了,急忙站起身,行礼问:「桌上的饭菜是刚热过的,姑爷还要再吃点吗?」
    吴庸看看圆桌上琳顼满目的小菜和清粥,点点头,说:「确实有点饿了,你去休息吧,娘子来陪我吃点。」
    双云看向叶绫舞,她点点头,双云这才退出门去。
    叶绫舞从床上下来,坐到吴庸的对面,亲手为他盛了一碗清粥,说:「酒喝了不少吧?喝点粥暖暖胃。」
    吴庸接过汤碗,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才笑说:「还好,酒没有喝太多,倒是我那几个连襟都倒下了。」
    叶绫舞皱了皱眉,问:「陈安故意难为你了?」
    二妹夫和四妹夫都算是老实本分的人,只有三妹夫陈安实在太难缠,叶绫舞一猜就知道只有他会故意找碴。
    吴庸摇摇头,说:「没什么,不外是说些恭喜我人财两得的酸话,他羡慕嫉妒,我倒听得高兴。」
    叶绫舞嗔道:「你就由着他胡说八道啊?陈安那个人欺善怕恶,你若是一味顺着他,早晚会被他看轻,被他欺负。」
    吴庸有点漫不经心地笑说:「不过是个不怎么样的家伙,没什么好怕的。」叶绫舞忍不住说:「不要小看任何人啊。」
    她忍住没说出口的话是:你自己又有多了不起?居然敢用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说人家?
    吴庸笑笑,斟了一小杯酒放到叶绫舞面前,说:「今夜是我们的好日子,不说这些令人扫兴的事。」
    叶绫舞「嗯」了一声,她端起酒杯,却见酒色清澈艳红,与她平时所见的白酒完全不一样,不由好奇问:「这是葡萄酒吧?西域来的?」
    大周本土有各种由粮食酿造的白酒,以及各种水果酿制的果酒,但是因为当时的技术条件所限,各种酒都相当浑浊,酒精浓度也不够。
    吴庸前世非常喜欢喝红酒,甚至动过到法国收购一个葡萄庄园的念头,他闲暇时研究过各种红酒的酿造,穿越后,宅居在吴家无所事事,就自己尝试酿造了几桶葡萄酒,效果居然还不错。
    吴庸干脆挪到叶绫舞身边坐下,笑说:「以后我去找几个透明的琉璃杯,用来盛这葡萄酒才是最合适的。」
    叶绫舞看了他一眼,说:「你倒是很精通吃喝玩乐?」
    吴庸笑咪咪地点头,「我这辈子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吃喝玩乐就不用愁。」叶绫舞有些不满意他这种不求上进,只想一味追逐享乐的人生态度。
    大概每个女人都有点「恨夫不成龙」的心态吧?
    叶绫舞本想说教一番,但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便压下心头的冲动,陪着吴庸又喝了半杯酒,说:「你在外面喝了不少,别再喝了吧。」
    吴庸听话地放下杯子,「好,一切听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