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白兰地,夜君影仰头一口饮进,却不意呛了喉。
    “咳咳咳——”夜君影低咳着,脸色更加红艳。
    “影!?”峰赶忙拍着她的背。
    “我没事。”挥开峰的手,“再一杯。”将酒杯递向峰,半掩的双眸藏着不欲人知的痛楚。
    峰轻叹口气,也只能依着她的命令,将再次倒满的白兰地拿给她。
    接过酒杯,夜君影正要一口饮进时,却被人抢了酒杯,浓醇的烈酒当场进了别人的口。
    “你喝太多了。”放下已空的酒杯,斐悠满是担忧。
    夜君影别开头,不看他。
    “不关你的事,滚开。”她冷声命令,此时的她并不想看到他。
    “君影,别这样虐待自己。”斐悠坐到她旁边的高脚椅,“你这样对待自己也不会让自己好受。”
    “不关你的事,我不想听你说些有的没有的废言。”夜君影尽量表现淡漠,“峰,再给我一杯酒。”
    “君影,别这样。”斐悠拉起她,让她看着自己,“一切始末你都听景叔说了吧?我知道你不能接受,可这是事实,容不得你逃避的。”
    “那又怎样?”夜君影挥开他的手,“关你什么事?你是我的谁?喔,我知道,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嘛!”她轻轻笑着,“你凭什么管我那么多,滚,我的堕落不欢迎你。”
    斐悠没有动怒,仅是深深的看着她,似是看出什么般。
    “看什么看?”夜君影别过脸,拿起桌上的白兰地,故意一口狠狠饮进。
    这次斐悠没有阻止她,“这样你就满意了吗?喝着酒,让自己逃避一切,君影,你不是一直很渴望得到幸福,想自在的笑、快乐的生活,现在你已经知道一切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逃避、让自己不快乐?”
    夜君影放下酒杯,怒瞪着他。
    “你懂什么?像你这种人懂什么?你根本不懂我的痛苦,更不知道一夕之间得知真相的心痛,你凭什么说得这么简单!?”
    “哈哈,多么可笑,我这些年来的荒唐生活是为了什么?抢着别人的人,自以为是的报复,结果呢?到头来才知道以往所认为的一切全是假的?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傻瓜,我的人生全是谎言,全是可笑的谎言,哈哈——”她狂笑着,却不知自己正流着泪。
    斐悠伸手用力抱住她,“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景叔一直想告诉你真相,可你总是拒绝他,他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而你的人生也不是假象,至少我就爱这样的你呀!”
    “爱?”夜君影推开他,“那是什么?我不知道这种东西,我以后也不想知道,反正全部结束了,到此为止了。”
    她拿起桌上的酒,递给他一杯。
    “来,干一杯。”她将手上的杯子轻撞一下他的,“喝完后,什么都没了,一切都结束了,什么情呀爱的,我全都不要了,我只要夜君影,一个人的夜君影,不会哭泣的夜君影,孤独的夜君影。”
    仰口喝进杯中的白兰地,她拿着空酒杯扬眉望着他。
    “这是你要的?”凝视她,斐悠轻问着。
    “对,这是我要的。”她笑着,无比灿烂,泪却落得更多。
    “是吗?”斐悠低下头,一口饮进浓酒,“那么我成全你。”
    他站起身,眼眸犹望着她。
    “其实这次来,我是要来跟你告别的,我要回国了。”墨眸深沉着,不见底色。
    “是吗?”夜君影轻嗯一声,“那不送你了。”
    “这给你。”他将东西放到桌上,“我等你回来,等我希望的那个夜君影回来。”再次深深看了她一眼,他转身离去。
    夜君影转头看着桌上的东西,是那个铃兰项链,项链底下压着一张纸。
    “哇,这是什么呀?”纪嫣然突然冒出身影,一手拿起那张纸,“斐悠·亚格拉斯·米杰斯的演奏会!?’她惊呼着。
    “天呀!不会吧,斐悠竟然是那个斐悠·亚格拉斯·米杰斯!?”纪嫣然睁大眼,怎么也不敢相信。
    “他竟然是那个闻名国际的天才钢琴家,斐悠·亚格拉斯·米杰斯,那个被世人称为绝世天才的人?难怪,他能弹出一声好钢琴,琴声清澈干净的让人觉得心痛。”
    怎么也没想到斐悠竟是那么有名的人,斐悠·亚格拉斯·米杰斯一向很神秘,身为世界前十大的夏杰企业继承人,自小就被公认的钢琴天才,除了音乐方面的天分,他也在哈佛大学拿到企管博士学位,并在夏杰企业的董事会里占有一席之地。
    这种企业的风云人物,一向是杂志专访的最爱,可因斐悠·亚格拉斯·米杰斯不爱被采访,更不爱拍照,所以众人都只知这个人,却从没人看过他的长相,而他又被夏杰企业保护的好好的,所以那些媒体根本找不到空隙拍得他的真面目。
    “哇哇哇!影,你这次有福了,斐悠·亚格拉斯·米杰斯演奏会的票,一向千金难买,你竟然能得到本人亲自送的票,真幸福耶!”纪嫣然惊叫着。
    “你想看,那票给你好了。”即使内心真的惊讶,夜君影还是一脸平静,仿佛什么感觉也没有。
    “人家是给你又不是给我,我去做什么?”纪嫣然将票还给他。
    “不要的话就丢掉吧。”丢下这一句,夜君影起身就要离开。
    “影,你确定你想这样吗?”纪嫣然唤住她的身影,一向没个正经的脸倏地严肃起来。
    “连你也想管我的事吗?”夜君影回头望着她。
    “抱歉,本小姐我没那么闲去管你。”纪嫣然冷哼一声,“我只是想知道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长大?”
    “什么意思?”夜君影拧起眉。
    “你要把自己留在那幼稚可笑的时期多久?把自己装的很可怜,认为所有人都对不起你,这样你就会有优越感吗?不,只会让人觉得你很可悲。”纪嫣然说着重话。
    “影,你二十八岁了,不再是那十岁的小女孩,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偏激的认为每个人都错待了你,开玩笑,这世上比你可怜的人有多少?而他们都还努力的生活着,你呢?生活比人家好,可笑的放弃一切。”
    拿起桌上的项链,刻薄的话从纪嫣然口吐出。
    “白色铃兰,再回来的幸福?你根本不配得到。”
    “纪嫣然!”夜君影也冷下脸,“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断定一切。”
    “对,你说的对,我是不懂,全部的人都不懂,只有你自己懂,因为最可怜的人是你,大小姐,请你搞清楚一点,你并不可怜,是你自己把自己搞得这么可怜!”纪嫣然看着她。
    “你明明可以让自己生活的很好的,甘愿让那十岁的记忆锁住自己,认为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你,现在好啦,真相大白了,你却又不愿承认,宁愿让自己被锁住,怎么?你那么爱被虐待呀?”她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我……”夜君影无语了。
    纪嫣然轻叹口气,“影,我不想对你说重话,可更不想让你一直在同样的圈圈里打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这样你会觉得快乐吗?”她起身将项链放到她手上。
    “幸福,会再回来,绝不是上天平白无故给的,而是要靠你自己去争取。”她握着夜君影的手。
    “再回来的幸福……”望着手上的项链,她低喃着铃兰的花语。
    “对,幸福走了,不代表它不会回来。”纪嫣然微微笑了。
    “那谁会带幸福回来?”夜君影轻问。
    “天使哕厂将票放到夜君影手上,纪嫣然笑得更开心了。
    夜里,繁星点点。
    夜君影漫步在多瑙河畔,明亮的街灯直直射到多瑙河里,波光粼粼,透着柔美的蓝晕。
    轻抚着颈边的链子,夜君影不禁微微一笑。昨天她被纪嫣然和袁苹果送上飞机,直达维也纳,就为了听斐悠的演奏会。
    看了表上的时间,演奏会快开始,可她却迟迟动不了步,是怕吧,即使想通了,可真的要她放下一切,心底仍不禁微带着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