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多问: “你们这房子是他婚前买的还是婚后买的?”
    喻晗: “婚后。”
    虽然他们的婚姻罕为人知,但除去婚礼,该走的程度都走了,一起买房装修,存黄金。
    甚至尽管他们两个男人,不存在生理差异带来的错位成本,贺平秋还是给他打了笔礼金。
    “那时候没能力全款买房,我妈刚动完手术,我肯定拿不出钱,他付了三分之一的首付,剩下的贷款。”
    “那这房子现在岂不是还在还贷?”
    喻晗摇头: “他走之前,把贷款一次性还清了。”
    葬礼那天律师找他签字他才知道这件事。
    “……还挺体贴。”廖多心里突然一咯噔, “你妈当时的手术费不会是他出的吧?”
    喻晗嗯了声。
    那会儿廖多和钱妙多也知道这个事,由于都是农村家庭加上刚毕业没两年,身上都没什么钱,但还是想尽办法东拼西凑了八万,甚至刷了信用卡。
    当时廖多家里给买了辆车,他还跟钱妙多商量把车抵押贷一笔钱出来借给喻晗应急,结果打电话去说这个事的时候却听喻晗说钱解决了,问怎么回事,只说朋友借的。
    “那你们结婚……”
    “有这部分原因。”
    廖多叹了口气,也不好评价什么了。
    两碗面很快吃完了,两人约了下次再聚。
    “你要是不忙,过几天给我参谋一下我和妙妙的新房怎么改格局吧?我看你家装修得挺好。”
    “行。”喻晗应了。
    出门的时候外面下雨了,喻晗干脆送廖多回去。路上廖多倒是稍显沉默,喻晗也没说话。
    “你俩还住这呢?”
    车在一个老破小小区前停下,廖多昂了声: “挺好的,房东人也好,就是爬楼梯累。”
    “我记得你们小区开不进车,只能送到这了。”
    “可不是,电瓶车太多了,乱停乱放。”
    廖多开门下车,雨不算大,可以淋着跑一段。
    犹豫了下他回头,问: “刚结婚的时候你不爱他,那现在呢?”
    喻晗眼神没有聚焦,车前的雨刷器来回摆动,不远处有一对腻歪的小情侣于一把伞下拉拉扯扯,袖子都打湿了还不自知。
    他最近总是喜欢答非所问: “他走之前,我没想过什么爱不爱的。”
    廖多说: “但你想过白头偕老。”
    在没考虑感情的情况下,喻晗在去年十月订了一对戒指,想给够另一方安全感,想重新开始,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廖多叹了口气,只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好好的,有什么事就找我跟妙妙,以前说那么多气话是以为你被他坑骗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你最好的朋友。”
    “嗯。”
    “你赶紧去买手机。”廖多警告道, “也千万别想不开,我哪天打你电话打不通可是要报警的。”
    “不至于。”如果想不开早就结束了,何必等这么久。
    廖多走远后,喻晗的车还在原地待了会儿没动。
    其实喻晗一直没问廖多:你怎么知道我住金蓝御?
    房子是他和贺平秋婚后买的,因为没跟朋友们说已婚的事,自然也不会提买了房子。
    可今天,廖多非常精准地找到了他所在的小区,楼栋,层数。
    喻晗不想去细究后面的答案,但其实也不难猜。
    不过廖多倒是提醒他了,得抓紧时间去修手机。他开车跑了五六个商场,问了十几家手机店,终于有个老板说能试试。
    “但你这损坏得太严重了,我只能说尽量,就算数据能提出来可能也有照片,文件受损。”
    “您尽力就行。”喻晗说, “花多少钱都可以。”
    “OK,那我弄好了联系你……我怎么联系你?”
    喻晗报了贺平秋的手机号码。
    他还在老板这里买了新手机,让老板恢复数据后直接导入进来。
    他这些年不怎么和人联系,因为手机唯一的用处就是上网,放在老板这里也没什么。
    回到家,他换上拖鞋,脱掉外衣,又去浴室洗了个澡。
    一阵水声过后,喻晗套上浴袍站在镜子前,头发没完全吹干,有几根湿湿地贴在额头上。
    他撑着洗手台,又将冒出来的胡茬刮干净,但犹觉不满意,好像缺了点什么。他的视线移到苍白的嘴唇上,他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直到唇色足够红润。
    慎重得像在奔赴一场约会。
    卧室只开了盏暖黄色的台灯,窗帘半掩,喻晗特意打开了半扇窗,让外面淅沥的雨声传进来。
    贺平秋很喜欢雨声。
    也许是见了多年未联系的朋友,喻晗今天心情不错,甚至点了支香薰蜡烛。
    在摇曳的烛火中,他拆开了贺平秋的。
    【亲爱的喻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