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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他是…
    他实在很怕在偶像面前丢脸啊!
    可馥亲王的风寒渐渐好了,也吩咐把他的行李被褥都搬去亲王的院子。暂时安置在东厢。
    终于,馥亲王差人唤他过去「守夜」。
    一直都很冷静,冷静得接近麻木的岳方,只觉得脑门嗡的一声,紧张得几乎昏厥,连怎么走进馥亲王的房间,几时走进的,都不晓得。
    应该是刚洗好澡,馥亲王只穿着宽大的书生袍,半干的头发随便用条手巾松松的扎着,盘膝坐在小几前…棋坪已备。
    「坐。」捧上两钵黑白棋子,「听说你棋下得挺好的。陪我下一盘?」
    原本紧张得面无表情的岳方,好一会儿才听懂她的意思,心神略定,正要正坐(跪),慕容馥却摆手,「够了。你不嫌跪痛腿,我看了都累。盘膝坐吧,又没礼官在旁边虎视眈眈。」
    岳方暗暗呼出一口气,思考了一会儿,下了一子。
    他是男馆培养出来的「高材生」,琴棋书画只算基本功而已。当中最擅长的就是棋。但他性子实在执拗,勉强相让都瞧得出痕迹,所以卿王爷不喜欢跟他下棋。
    而后宅里头也出不了什么国手,他不免有种高手寂寞的感觉。
    馥亲王相邀,他乐于从命,可也没抱什么期待。
    只是纠缠到中盘,他有些变色。下棋讲究中和平稳,磨砺心智。可馥亲王下棋却非常狂野,只攻不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拼得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路数。
    …只能说是泼皮无赖之流。
    但不得不佩服,她脑筋非常灵活,应变快速。下棋下得飞赶,不仅大开大阖,招招连环,还频频催促,他只好杀招四出,好抢一点思考的时间。
    一个不小心,他赢了。
    「不错。」馥亲王称赞,「就是下太慢。」
    「棋,磨练心智,讲究养气中平。」岳方斟字酌句的说。
    「才不是,棋就要兵贵神速。要养气中平,干脆出家去吧。」慕容馥懒懒得将棋子扔回棋钵,「怎么样?没那么紧张了吧?」
    岳方僵住了,默默的收棋子,白玉似的脸孔,一点点的慢慢红了起来。
    将养两个月,还是瘦骨嶙峋,好歹脱离了不死族行列。大夫是说,他长期饮食不足,又操劳过度,所幸原本的底子还不错,瘦了点,可恢复得很好。而且支支吾吾的说,肾水充足,阳气极盛,理论上是行的。
    可惜,理论和实际总是有差距的。
    慕容馥暗暗叹了一声,正色说,「其实我长得虽然不好看,但也没长得很恐怖吧?为什么一个个在我面前都软了?欸,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那个死掉的额驸。」
    岳方的脸更红,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摆。只是他千万也想不到,心目中的偶像,讲话会这么…「直率」。
    「当初我跟他成亲呢,他得借酒壮胆才敢进房。」慕容馥纳闷了,「可事到临头…他就软了。折腾半天才成事…就几个呼吸间。」她叹气,「所以说,万一真的那啥不行,应该是我的问题,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他很想忍住,可还是噗嗤的笑出来。
    人正真好,啧啧。慕容馥看着岳方一笑,一整个感叹。怪道卿皇兄舍不得放手,难怪会有君王烽火戏诸侯。平常严肃着脸的美人儿的笑,真是弥足珍贵。
    她不由得柔声,「我知道这事儿勉强不来,我们又还不熟。我们先交往一阵子…
    我是说,相处一阵子。若真的处不来,再做打算,好不好?」
    慕容馥终究是个实际的人。额驸怕她怕个贼死,看到她全身上下连那根都软了…
    她也认了。寡居之后,她收过一个入幕之宾…也是看到她就雄风不振,最后攀了高枝去了。
    强摘的果子不甜,她比谁的认知都深刻。而且男人不愿意,想勉强他也有难度…
    她又不是能放下身段试图强迫的人。
    她也对自己的狷介和傲气很没法子。
    但岳方不知道她如此实际又曲折离奇的心理活动,只是抬头愕然看着她。他四五岁就被卖到男馆里,诸般才学可以说都是从棍子里揍出来的。
    从他有记忆,就不曾被人体谅过,从来没有人问他乐不乐意,也没有不乐意的权利。
    他会默默的崇慕馥亲王,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希望成为那样傲然铮骨、冷面厉颜的扫尽天下冤屈的人。惋惜她的折翼和不幸,又佩服她的淡然和知所进退。
    可她活生生的盘膝坐在他面前,温柔的给他选择不乐意的权利。
    「…我没有勉强。」他低下头,眨着眼睛,试着把泪意逼回去。
    慕容馥歪头看着他…呃?她膝行到岳方的面前,「那个…你不是在哭吧?这下破新纪录了…我把人吓哭。」不由得有些气馁。
    老娘只是想借种生个小孩,怎就这么难呢?
    岳方抬起微红着眼眶的脸看着一脸郁闷的慕容馥,鼓足勇气,将颤抖的唇贴在她的唇上。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主动吻了人。
    「那个,不要害怕。」慕容馥安慰他,「还有,我手撑得很酸。你看我们姿势是不是要桥一下…不然这样接吻很辛苦。」
    岳方发颤的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他试着主动抱住慕容馥…
    她身上没有脂粉味,而是淡淡的皂角,很干净的味道。而且,很软,并且温暖。
    岳方抱着慕容馥,正在发怔。
    慕容馥已经睡得在打猫咪呼噜了,可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点睡意也没有。
    实在说不上是成功还是没有成功…只是给他的震撼真的很大很大。
    说没有成功吧,可该做的事情都到位了。说成功吧,他几乎坚持不住,到位就…
    就结束了。
    他窘得不知道该怎么办,馥亲王却一直安慰鼓励他,说男人第一次都是这样的。
    真的吗?他不知道。他很想补偿一下,比方说用其他方式…可馥亲王拒绝了。
    「喂喂,这回事叫做两情相悦。」她半闭着眼皮说,「不是谁服侍谁…记住了?
    」
    他呆呆的点了点头,还沉浸在那瞬间奇异的快感中。
    最后馥亲王翻身面着墙,教他把手穿在颈下,另一只手搁在腰上,睡意浓重的咕哝,「相拥而眠喔…其实只是让你天亮手发麻,不实际。这样我绝对不会压麻你的手,而且睡起来比较暖…」
    「…殿下,你对我失望是吗?」他稍微回神,低声问。
    「哪有。」她的咕哝已经快变成呓语了,「我放心把后背交给你呢…」就睡了过去。
    他将脸偎在馥亲王的头发上,揽紧了她的腰。女人的身体真…软。不管什么地方。
    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瞬间,那个奇妙、兴奋、狂喜而饱足的瞬间。想到那个瞬间…他瞠目看着自己起了反应。
    他还以为…以为早就麻木不仁,以为自己会非常厌恶…以为自己久历风月,再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了。
    事实却不是这样。
    现在,该怎么办呢?还是不要动吧,吵醒馥亲王怎么办?她困得那样。
    她把后背,放心的交给我呢。
    原本的慌乱、羞愧和烦恼,渐渐平息了下去。闭上眼睛,他想。活着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起码眼前看起来是这样。
    第二天早上,睡得极好的慕容馥都有点舍不得张开眼睛。这么好的睡眠品质真是可遇不可求…果然人类需要阴阳调和,禁欲太久有害身体和心理双重健康。
    就算只调和了那么一小会儿。
    不过,岳方挺可爱的,是个好孩子。看他慌张得要命,她只能死死的把笑闷在肚子里。
    最少他没有瞧见自己就软掉,这点算是很勇敢了。而且呢,时间长短,也不是重点。对方渴不渴求自己,是不是沉溺其中,才是真正的重点。
    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岳方的大特写。他早醒得炯炯有神了,正在专注的看她的脸。看她睁眼,他立刻给了个百花盛开极其华丽的笑容,让一大早的慕容馥就有些晕晕颠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