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下堂后 > 第16页
    「我一身是汗呢…」他拥紧我。
    「我喜欢。」我回得又低又哑。
    他把我打横抱起来,在我耳边说,「好。这次我不会说对不起了。」
    的确,山神般的白虎君临了我。一点都不敢相信这只是他的第二次。让我…沈沦的非常深,非常深。
    我累得连根指头都不想动,趴在他的胸膛上,他一下下的抚着我的头髮,像是不会厌倦一样。
    「公子…」他又轻又哑的说,「妳没吓到我,也不可能这样就把我赶跑。」
    原本半闭的眼睛缓缓睁圆。额头微微冒汗。
    「我马骑得比妳快…我也狠擅长追踪。」他揉着我的耳轮,「不要乱挖床了,想要隔板,我帮妳做就是了。妳在那儿藏了二十五两银子,太少。妳在床帐上放的银票加起来不到五百两,能干嘛?」
    我的汗冒得更兇,「…我不能有私房钱啊?」
    「钱都是妳的,妳想怎麼藏就怎麼藏…」他抚着我的背,「路引和户籍换个地方藏吧,我知道妳藏在笔盒的夹层裡。」
    …都是诸葛亮不好!干嘛有个典范让他学神机妙算?!
    挣扎了一会儿,我说,「你不了解…」
    「是妳不了解。」他沈默了一会儿,「我当年已有举子功名,进士於我,无甚困难。但我立意投笔从戎,改考武举…拿到武状元时,若不是身有武艺,早被我父笞打而死,即使自幼练武,我还是养了两个月才能起身。就算这样,我也未曾改志。
    「监军时,明知撤退会遭逢极重惩处,但势不可挽,断粮十日,这支军队是大明朝最后的精英和希望…我立刻下令撤退,一力承担。君前我就不认错,黑牢半年、永世為奴,我也未曾改志。
    「我早立意要為公子效死,把自己给了妳。妳何以认為我独对此事必定改志?我意既决,万死不改。妳若不喜欢我,我可以暗中保护…」
    「怎麼可能不喜欢?」我呜咽出声,抱住他,心裡的歉疚却狠深狠深。我终究还是害了这个好孩子。
    「公子,不要怕。」他揩着我的泪,「我不是妳的男人,是妳的下僕。所以过去不会重演,妳不要害怕…」
    我哭溼了他的前胸,像是要把我两世的眼泪都哭完。
    之后我大约叁天去一次他房裡(年轻人初嚐风月不要太夸张,当心老来一身病),他对我极尽温柔。白天时他依旧恭谨、温和,照料我这废物似的玄云公子。
    但我知道,我病了。
    一开始是昏昏欲睡,然后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饮食减少,开始觉得生无可恋,只想睡去。
    原本我以為是中暑,洒尘也这麼觉得。但我发现我只想躺着,什麼都不愿想不愿做…才悚然以惊。
    这是初期忧鬱症的徵兆。我前世心灵伤痕累累,对心理疾病非常熟…我和躁鬱症相伴终生无离。
    我压着不敢去想,就是因為心病鬱结已深。累积了叁四十年的心病,折磨个没完没了的循环,无尽的孤独…那个又傲又倔的老太太,不断用阴暗的往事烦扰我。
    洒尘对我越好,我越忍不住去想,我没了这好皮相,换做以前那个老太太…
    我就是那个老太太。「玄云公子」不过是张皮。明明知道不用计较这个,但我过不去自己那关…我真的有病。
    儘管我勉强自己起身,装得若无其事,这个我狠擅长。就算我低潮到用脑袋撞墙,走出来还是笑语晏然。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我正在大发作。
    但洒尘还是发现了,替我把了脉。「公子,妳忧虑过甚,已伤心腑。」
    厉害,连忧鬱症都把得出来。谁再说中医不如西医,我就跟他急。「不是你的关係,是我…」我沮丧的不敢看他,「我就欠一碗孟婆汤。你开一剂这个给我好了…」
    「不要。就算有,妳也别喝。」他狠快的拒绝,「喝了就不是现在的妳了。不是…我愿意把自己给出去的人。」
    我睁圆了眼睛看他,他狠轻狠轻的在我额头吻了吻,抱紧我,「公子,不要怕。不会的。」
    闭着眼睛,我抱着他,他如瀑流墨似的长髮垂在我脸上、身上,像是他的温柔包裹着我。
    那是他第一次在我房裡过夜。半夜我醒来,满室月光,我趴在他胸膛。他微偏着脸看着月,纯角噙着温柔满足的笑,一手轻抚着我的长髮。
    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多麼年轻纯净,充满幸福。
    回眼看到我,他眼神温柔似水,像是当年的我。
    「…这样好吗?你的豪情壮志…」我喃喃而嘶哑的说。
    他笑了,呼出胸中一口长气,轻轻唱着,「清风笑,再无寂寥,豪情还賸了一襟晚照。」
    扶着我的脸,他狠小声的说,「公子,妳字晚照吧。我早累了。妳就是我…仅剩的一襟晚照。」
    我对着他的脸哭,两世累积的心伤,似乎有痊癒的可能。
    最少我的初期忧鬱症,没等孟婆汤就好了。
    通往葡萄架的小路被砌上一道墙,开了个小门。那小门的钥匙,只有洒尘有。平常都开着,但偶尔会关起来并且上锁,所有的人都得绕道而行。
    原因呢,只是洒尘在葡萄架下摆了凉榻。没事就会哄我去乘凉。
    当然,你知道那是个邪恶的葡萄架,乘凉也不是那麼清纯的乘凉。
    為了这事儿,我发了一通脾气。「為什麼你老要用那傢伙来气我?都那麼多年了,你还记得这样清楚!你说啊你…」
    他抱着我,却不肯讲话。
    闷葫芦、闷葫芦!不讲话鬼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正在跟他角力,灵光一闪,啊哈。
    「洒尘…」我在他耳边低语,「你吃醋了是吧?说说,什麼时候开始吃的…」
    他的脸腾的一下全红了,一把把我压在凉榻上,狠赌气的用力吻我,又去啃咬我的脖子。
    「不是那样…」换我翻到他身上,笑得狠邪恶,「姊姊教你。」
    那天不知道為什麼,越乘凉越热,我汗如雨下的滴在他身上。事后腰痛极了,他帮我按摩,但越按摩腰越酸…
    总之,那是个非常邪恶的葡萄架,有段时间我都不愿意去乘凉了。
    不过我在凉榻昏昏欲睡的时候,洒尘摩挲着我,却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问什麼。」我闭上眼睛,「没有其他了啦!我只有用在他身上一点点…我敷衍他,但我从来没有敷衍过你。」
    我昏睡过去,迷迷糊糊中,他还轻轻的舔吻我的唇。
    我们变得更亲暱,依在他怀裡看书,靠在他身上听他吹竹笛,变得狠自然而然。有段时间我觉得我返老还童,又变回那个柔情似水青年女子。
    我服侍他洗澡,他吓了一大跳,又兴奋又迷茫,大概没想到我还会跪下来服侍吧?
    结果我也顺便洗澡了,后脑勺还撞到两下。直到帮我穿好衣服,他的脸还是红的。
    「不是天天啊,心情好才有。」他帮我擦头髮的时候我说。
    他没马上回答,好一会儿才说,「天天,我也受不了…」
    我喷笑了。「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结果我的心情马上低落,「我真不该这样捉弄你。教坏你了,果然接近我会开始不正常…」
    他梳着我的头髮,沈默了会儿,「妳怎麼知道…我就是正常的?」我回头看他。
    咬了咬牙,他小声的告诉我,他会到这麼老(大明朝的标準)才有第一次,是因為他对木偶似的女人有慾望,却看到就没感觉了。他对美少年喜爱,但连碰手都受不了。
    大明朝男风极盛,不算丢脸的事情。但他一直狠困惑,也想过自己是不是狠有问题。
    「喜爱男风…」他蹙起眉,「却无法颠倒衣裳。女子可以颠倒衣裳,却无法神授魂与…」
    為此,他狠抑鬱过,后来也是他狠忙,练武习文,百般杂学,也就把这份心丢开了。之后又在关外多年,奔波风尘,更无暇去想。等他都过了二十五,他父亲才替他聘了修华(我表妹),他也打算把这烦恼压下,闭着眼睛去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