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呀?”
“睡觉。”
他说睡觉,关婮立马想入非非,她羞答答地点头,优雅地撩开罗帐,坐等稍后的恩爱感觉。
躺下后,何之州放下罗帐,依然站在地上。
关婮纳闷,他不上来吗?
“快睡吧。”何之州柔声叮嘱,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了。
屋内静谧,关婮满脸茫然,等门合上,她一骨碌爬起来,发愣似的盯着房门,久久无法回神。
次日入夜后,关婮还在书案前整理自己的新闻稿,何之州直接推开门,端着碗汤药递给她。
黑漆漆的,闻一闻,便觉难以下咽。
“这是什么?”她问。
“安胎药。”何之州回答得坦然自若,仿佛早已是关婮的丈夫,见她发愣,忙端碗,塞入她嘴边,“快喝,不然凉了。”
关婮甚至都没来得及问,就喝下了汤药,一口气喝完,不给何之州如此温暖的心吹一丝冷风。
喝完才笑着问:“你刚才说这是什么?”
“安胎药。”何之州用衣袖,为她擦嘴。
关婮听了,如雷贯耳,瞬间恍然大悟,明白昨晚他为何忽然煽情,此刻又为何亲自送药探望。
原来错以为她有身孕,一定是万华彤说的。
“那个……”她不想此刻打击温暖的何之州,“我身强体壮,其实……不需要……喝这个……安胎药。”
何之州坐到她身边,笑道:“我也不是很懂,白日问了郎中,就给开了这服药。你好好吃,过几日我带你出门去瞧瞧。”
“过几日再说吧。”关婮笑。
连续五日,何之州都在入夜后送来安胎药。关婮有苦难言,前两次乖乖喝了,后面便想法子偷偷倒了。
为躲避安胎药,天一黑,她便跑去姚淑女寝室说话。偶尔陪同万华彤玩耍,时而去探望万棉花。
万棉花寝室轻易不让旁人进,关婮从未有幸踏足过。
那日刁当当出门,家里来了个郎中,径直去了万棉花房里。关婮瞥见郎中出来,急忙跟上,问好。
郎中认得她:“原来是你啊,娘子。”
关婮也认得他:“那日你不愿买下我的灵芝,还说那并非血灵芝,如今再看到我,是不是悔了?”
“是啊,”郎中笑笑问,“不知娘子的灵芝,可还在吗?”
“早卖了。”关婮道,“我家二姑娘身子怎样了?这孩子性子安静,有什么事总憋在心里,即便身子不爽,她也不说。”
“无碍,吃几服药就好了。”郎中说完,又低声问,“娘子能否告诉某,那灵芝在哪里寻来的?”
关婮心有防备,自然不会说。
郎中忙解释:“我们做医者的,别的不爱,就爱贵重药材。若是娘子有门路,还望能告知。”
“在我老家。”关婮随口回答。
“娘子老家在哪?”郎中追问。
关婮这才松口,自以为胡乱忽悠,殊不知已在别人计中:“我这灵芝,它叫墓中梨,从死人坟墓里寻得的。”
郎中眼睛一亮,急切地问:“哪座坟?”
“自然是自家的坟。”关婮笑道,忽又双手合十,朝西边方向拜了拜,以示对亡灵的敬畏。
郎中故意打趣道:“我还以为娘子说的是长蛇山坟堆呢。”
关婮打哈哈:“长蛇山在哪?哎呦,说哪去了,问二姑娘身子呢。棉花没事就好,这我就放心了。”
郎中抿嘴笑笑,拱了拱手,转身走了。长廊转角,他回头,冷漠地看向身后,朝关婮背影眯了眯眼,扬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次日,万棉花便说可以出门上学。看她精神状态挺好,且刁当当对她并不上心思,就同意了。
关婮担心她出门继续约会老师,私底下依然盯着她。每晚等她回家后心才能定下,晚餐后偶尔还会去偷偷看她。
那晚发现茅房里的死胎,并非偶然,而是关婮多日来盯梢的结果。
夜晚下着连绵不断的小雨,冬日阴冷天,大家都躲在房中嗑瓜子说笑,没人愿意在院子里晃悠。
万棉花的贴身丫鬟便趁此时溜出房门,还专挑漆黑地方行走,鬼鬼祟祟的,提着净桶,往西北角茅房走。
贴身丫鬟,原是不需要做这种粗活的。
“蓝丫。”关婮发现,便觉有问题,故意喊她。
“嗯?”蓝丫吓得立马顿足。
“怎么是你出来倒净桶?”关婮笑着走上前,伸手去拿,想看看,“我正巧去茅房,给我吧。”
“关娘子,这如何使得。”蓝丫一惊,立马笑着藏起马桶,“脏兮兮的,别弄脏了娘子的衣裙。”
“没关系。”关婮手还伸着,身子也倾斜着,“左右都是棉花的,她是我姑娘,我不在乎。”
“不行!”蓝丫撂下话,拔腿就跑,也不担心马桶里的污秽之物溅出来,咚咚咚几下,跑得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