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阎老怪摸摸鼻子,老脸通红。
    唉……养不教,父之过!他领养的四个兔崽子全变成人间恶魔,他实在无法说这只是巧合,然后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唉……没把小孩教好,我也有错!不过我保证,我一定会改进的。”
    老人涎著笑脸,讷讷地央求:“小宁,你快回来,那小子就快到了,我们得赶紧离开,不然就来不及了。”
    是啊!她得赶紧离开这里!不过,不是跟这狡猾的老头一块儿,而是她自个儿带著孩子离开!
    船……一定还在海上的某处……
    岳毓宁眯著眼眺望海面,大雨让能见度大大减低,但她始终不肯放弃这唯一的希望。
    突然,她眼中迸出光彩……海面上,那遥远模糊的一小点,准是那条飘走的小船。
    她有救了!
    但是,她好象高兴得太早了,正当她毅然举步,冒着大雨,涉水进入波浪滚滚的海中时,轰隆隆巨响传来,一架直升机非抵她头顶沙锅内灰蒙蒙的上空。
    “岳毓宁!”
    阎毁从直升机上探出头来,见到大腹便便的她竟然不顾—切地投身怒海他忽然色变,大声咆哮——
    “你疯了!快给我回去!马上回到岸上,听到没有?”
    岳毓宁心下一慌,小脸刷白。
    隔了半年,他还是一点都没变,依然是那么的霸道专制,就只会吼人、只会命令人家!
    可悲的是,她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哪!一听到他冷硬强势的声音,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浑身起了颤栗……
    心慌意乱之下,她不假思索,无视倾盆大雨、无畏汹涌的浪涛,急急举步往水里去。
    “岳毓宁,该死的!你不要命了!?”阎毁咬牙咒骂。
    眼睁睁地看著她往海里走去,他脸色灰败,一个凶恶的大浪打来,险些把她娇弱的身子卷走……
    天杀的!这蠢女人……真的是不要命了!他屏住呼息,心跳几乎为之停顿。
    他可不能让她这么乱来!整整找了她半年,他在第一时间大老远的赶到这里,为的可不是看她跳海!
    “飞过去,再靠近一点,我要下去!”他一边指示直升机驾驶员,一边拿出绳子和救生圈。
    “是的,阎先生!”驾驶员不敢劝阻,只能从命。
    在这种风狂雨暴的天候,直升机能安然飞到这里,已经是万分侥幸,这一点霸主不可能不知,而他却要直升机靠近凶恶的怒海……天可邻见,海上的狂风和巨浪随时会把他吞噬!
    “阎先生,或许……我们应该呼叫海岸救援……”有著丰富飞行经验的驾驶员,最后还是忍不住委婉相劝:“您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少罗嗦!”
    阎毁口气凝肃,俊脸铁青。现在的情况他又不是不清楚,就因为太清楚了,所以一刻都不能耽搁!
    他没有时间了,她在海里支持不了多久的,他必须立即行动,不然,他真的会永远的失去她!
    “做好准备,他迅速顺著绳索下滑,强风把他吹得东摇西摆,雨水打湿了他的脸,模糊了他的视线。
    “小宁,小宁!岳毓宁!”他撕心裂肺地狂吼,在狂风暴雨的海上搜寻她的踪影。
    狂风呼啸,雷声轰隆,天地茫茫……
    如果在这里失去她,那么,这里也将是他的葬身之所,这……是他油然而生的一种觉悟!
    年少的邂逅,早已注定了他和她纠缠不清的情愫!
    二十年来,他什么都拥有了,却还是空虚得像行尸走肉!他一直惦在心里、念念不忘的,也只有她……
    这辈子,他真正想要的,只有她!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不会那么傻、不会那么顽固了,真的,他不会再否决自己的真心……
    “小宁!”终于,他看见她了!
    她已快游近那条小船,这时的她早已体力透支,每吸一口气都显得吃力,身子在海中载浮载沉。
    一波接一波的巨浪向她打来,随时会把她生吞活噬,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心里只有一个希望——游到船上,她就能划著船离开这里!
    有这个希望支撑著,她一鼓作气地划动四肢,拚命要游到船边,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降临的危险。
    “小宁!”阎毁大喊。
    天哪!在怒海中浮沉的小船,简直就是一个危险至极的凶器,随时会狠狠击中一心一意向它游过去的她!
    不!他不能让她出事!
    阎毁再无犹豫,马上松脱抓住绳索的双手,纵身跃人海里,发狂地划动手脚,火速向她游去。
    听到他狂喊的声音,见到他向她游来,岳毓宁更加心惊,认定他是不肯放过她……
    她探出手去,想抓住她唯一的希望——那条小船!
    “小宁!不要!”
    阎毁心胆俱裂,海浪的推力把小船卷起,重重地撞击下来,眼看就要击中她……
    时间彷佛在一刻静止,他的心跳也静止了数秒。
    “小宁!”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办到的,体内倏地产生了一股匪夷所思的力量,他像射出去的箭一样,瞬间来到她身边,为她挡下这场灾难。
    “呀——”
    岳毓宁失声惊呼,她没想到小船会这么用力地撞过来,更没想到,阎毁竟像疯了一样,用头去顶住船身。
    见他头上鲜血狂喷,她吓傻了。
    “上去,快爬上船去!”顾不得头上的剧痛,阎毁双手牢牢地抓住船身,大声催促她。
    “我……”
    海水被他的鲜血染红一片,岳毓宁簌簌发抖,心口猛烈地揪疼著,不知道如何是好。
    “赶快!蠢女人,你是想我们一家三口全葬身大海啊。”他咬牙嘶吼,表情狰狞。
    “你……”一声蠢女人,竟叫她潸然泪下。
    “快点!我又不是大力士!
    “你凶什么凶!?”
    抽泣著,岳毓宁硬是撑起虚脱的身子,狼狈万分地爬上小船。这么多的折腾,早已超出她身体的承受度。
    “啊……”
    船上渍了水,岳毓宁一跤滑进水里,她捣住隆起的腹部,痛得咬紧牙关,小脸泛青。
    “怎么了?哪里受伤了?”阎毁口气焦虑。
    他浸泡在海水中,双手紧抓住小船,不让船身摇晃得太厉害,免得又把她抛进海里。
    “我……”她张嘴,不住地吸气,对抗陌生的阵痛,“我……我好像要生了……”
    什么!?阎毁苦笑,“你可真会给我惹麻烦。”
    『11』第十章
    风雨交加中,岳毓宁承受不住愈来愈紧凑而强烈的阵痛,神智渐渐陷入昏迷中……
    当她睁开双眼,已是置身在医院里。
    “你醒了?”
    听到一记如释重负的低沉嗓音,她愕然抬眸,怔怔地睨著守在床边的男人,“我……”
    她试图动一下身子,却痛得龇牙咧嘴。
    “别动。”男人拧眉制止,把她按回床上,“你动过剖腹生产手术,身体还未复原,不要乱动。”
    “剖腹……生产?”她神情迷惘,好半晌才如梦初醒,紧张地问:“那我的宝宝呢?”
    “就在你的身旁。”
    岳毓宁连忙转头一看。可不是吗?挨著她身边躺著的,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他正睡得香甜,只露出粉嫩的小脸。
    “是个男孩,凌晨四点十八分出世,三千一百克。”他声音里有著初为人父的骄傲。
    “老头子提议,为他取名肃——阎肃,哼,真是个超烂的名字!我觉得,叫斌比较好,阎斌,怎样?”
    岳毓宁一愣,成串的泪珠就这样掉落下来。
    难道,她尽了全力,还是逃不出他们阎家的掌控?她的孩子……终究是落在他们手上!?
    “怎么,还很疼吗?”他慌了手脚,口气紧绷,“我马上叫医生来!”
    “不……不用。”她眨眨眼睫,用力把眼泪逼回去。她一定要冷静,才能跟他周旋到底。
    “你确定?”阎毁拧眉。她看起来面无血色,像是随时会再晕过去似的,叫他怎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