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年初一，是九点的闹钟吵醒了林清落。
昨晚忙着带顾秋凉去看病，她忘了跟陈静的约定。半个月前，陈静就计划好抓住新年新气象的氛围感，为“旌橙工作室”做一期新宣传。林清落回到零榆后，其中一个副业就是在“旌橙工作室”当写真模特。陈静起初只是摄影爱好者，而林清落友情出镜。后来陈静将爱好变为职业，还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在丰厚的报酬诱惑下，林清落同意加入旌橙做一名随时待命的闲散员工。
林清落一如既往地想赖床不起，撒着娇拖长了“啊”的尾音，带着怨气坐起。
顾秋凉跟着醒了，昏昏沉沉地坐起来，伸手上下磨搓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林清落缓了缓，眯眼，转身回去碰顾秋凉的额头，没一会，手顺着顾秋凉的脸滑下，停在他的脖子处，她的指尖动了动，“还是有些烫啊。”语气里尽是担忧。
林清落的动作无形中撩拨着顾秋凉的心，让他的心跳宛若打火石，与心房砰砰砰摩擦生火。顾秋凉的耳根逐渐红热滚烫起来，咽了咽，磨搓她后背的手逐渐停下。
“我今天跟陈静有一个拍摄任务，你好好养病，在我家或者回你家都行。”林清落单手撑床，挪了一下，长腿一跨，一步下床。
真的是懒得不愿多动。
“我在你这里，你开我车去。”顾秋凉坐在床上看着林清落进浴室洗漱。
“嗯。需要我带什么回来吗？”
“不用。”
林清落想了想，家里挺多存货的，确实不用买什么。
等顾秋凉服了药后，林清落才出门。
陈静看到林清落不是从地铁口走过来，而是跟她一样在停车场碰了面，惊奇一问：“你什么时候买车了？”
“男朋友的。”林清落打了个呵欠，散漫回话。
陈静凑近林清落，在耳边轻声问：“什么时候考虑让顾秋凉也进我工作室？”
林清落顿然就醒了，斜过眼问陈静：“我也没说是顾秋凉吧？你怎么知道？”
陈静露出得意的笑：“不用问也知道呀，一个追你到北葵，一个刀子嘴豆腐心，都放不下。你绝对不会找顾秋凉之外的人。”说时，陈静戳了戳林清落的心，俨然一副情感预言大师的模样。
“你自己去问他。你又不是没有他联系方式。”林清落挪开视线，往前走。
陈静上前勾着林清落的臂弯，拖着林清落放慢步伐：“你没回零榆前，我问过，他一句都没搭理。只有我加上‘林清落’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才会回个只言片语，最多就‘谢谢’。”
说到这只言片语的“谢谢”，陈静自嘲的笑了笑，随即耍了林清落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林清落离开零榆的几年，陈静也没有任何她的消息，就一句什么“一念既出，万山难阻，且行且珍，：“看吧。”
林清落想起了顾秋凉第一次答应帮忙时，好像也是这么一种场景，过犹不及。林清落叹了口气：“不都是你拐骗来的吗？”
陈静一脸无辜：“我可没有。只能说我的底牌太好。”
林清落从奶茶店回工作室化妆，再到拍摄场地，犹豫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发消息给顾秋凉交代了一下前因后果。毕竟顾舒忱会来帮忙，她脱不了干系。虽然顾舒忱求知欲强，玩得不亦乐乎，但林清落总觉得这事不太厚道，就像放到古代她是祸国殃民的那种人，负罪感极重。
四小时后，拍摄任务完成，顾舒忱还是没有收到他哥的消息，一脸茫然。
难不成他哥也抵不过岁月漫长，失望透完，顾秋凉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顾舒忱的成长烦恼，最大莫过于，他在家不受宠了。
……
晚上八点半，顾秋凉在等林清落回来。
门铃响了，顾秋凉去开门。却遇上了一个许久不见但极其熟悉的人，不速之客。
“怎么是你？”林景旭觉得不可思议，特意退了几步看门牌，确认无误后，发问。
大年初一，林景旭带了一堆礼品来访，顾秋凉觉得他不怀好意，警惕地上下打量他，沉声说：“不意外吧。”
是他再正常不过。难不成还有谁？
见顾秋凉目光冷睿，林景旭提了提手中的礼品，进门：“过年了，我来看看我姐。礼品是我爸妈塞来的。”
扫视了一圈，没发现林清落，林景旭转而问顾秋凉：“我姐呢？”
“有工作出去了。”
“哦。”林景旭毫不惊讶，随手把礼品放在餐桌上，去厨房摸索出了咖啡，自己冲了一杯，自享自用。
林景旭对这里未免太过熟悉，就连顾秋凉自己都不知道她家有咖啡。而且，就顾秋凉所知，林清落不喜欢咖啡的苦味，鲜少见她喝过。咖啡八成是给林景旭准备的。
顾秋凉冷声问林景旭：“你经常来？”
“废话。”林景旭放下咖啡，想去冰箱找点吃的。打开发现，冰箱满满当当的，应有尽有，与先前迥然不同。林景旭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顾秋凉后，笑了笑，随便拿起一个面包吃了起来。
在顾秋凉眼里，林景旭的这种自来熟行为，像极了饿慌的盗贼。
要不是知道林景旭是林清落的堂弟，顾秋凉绝不会这么大度。
顾秋凉咬牙切齿地问：“所以，多久来一趟？”
林景旭一边嚼着面包，一边慢吞吞地说：“以前，是一周一次。年底有工作太忙就一直没来。昨晚是要来的，但在家被七大姑八大姨灌醉了。所以就拖到了初一。我还以为我姐又是一个人在家，谁知碰上了你。”
顾秋凉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边倒边说：“你出现在这，我也着实想不到。”
说完，灌了一大口，解渴。
“在零榆，她就跟我比较亲。除了我，你觉得会有人来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跟她爸的事。”
听到这些话，顾秋凉想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看向林景旭的眼神深沉如海。顾秋凉才意识到，过年了，林清落从没提过走访亲戚的事。不管是看望零榆的亲戚朋友还是回北葵找她的妈妈和妹妹，她只字不提。林清落只说有工作需要，不回北葵。如果他不陪她，林清落确实就是一个人。
顾秋凉没了先前的针锋相对，语气缓和：“能说说她这些年的情况吗？”
“你问她……”林景旭下意识想拒绝，但想到林清落连去北葵都不说，估计也不会跟顾秋凉多说什么，“也是，估计她不会说。”
林景旭想了一会，清了清嗓子，说：“她在北葵是什么样，我不知道。但回零榆的这半年多，挺辛苦的。”
林景旭拿了咖啡，坐到桌椅上，继续说：“前三个月，她主要打零工，一天好几份，做过餐饮服务、快递打单、花卉包装、探店评论、超市收银等等。那时，她都没时间搭理我，整个人忙得晕头转向。我有时间就来找她，给她带吃的，或者拉她陪我聊天，偶尔也能接她下班。后来她进了现在的公司，闲了一点，偶尔找我吃饭。但她那时的工作也不太顺利，公司内部帮派对立，她受过欺凌，但后来换了领导层，她的工作也就顺利多了。大致就这些。”
“欺凌？”顾秋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蹙起眉头，脸色凝重。
他的女孩怎么可以被别人欺负？
“无非就是端茶倒水反而被骂，工作成果被剽窃，领导工作指令不统一反而怪她工作马虎等等。”说完，林景旭又咬了一大口面包吃起来。
顾秋凉陷入沉思……
嚼着嚼着，林景旭想起林清落好像不让他说这些事，怕顾秋凉继续深究，林景旭转移话题，“我姐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指不定。她在跟陈静聚餐。”声音懒懒的，染着沙哑。顾秋凉发觉喉咙干痒，一口气喝了半杯热水。
林景旭大口吃完面包，顺便和着咖啡，吞咽后，极其认真地问顾秋凉：“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让她不受委屈。你呢？”
顾秋凉心怔了一下，想着前段时间他在游乐场出口再次找到她的场景，捏紧手中的水杯，一字一句，清晰沉敛：“世界再多人潮拥挤，我还是找到了她。我珍惜和她度过的每一天。生活的失意和苦难既然无可避免，那我就尽力护她安然，护她所得皆所期，所失皆无碍。”
林景旭忽然懂得了，当初林清落为什么如此肯定说“顾秋凉值得”。那些年，顾秋凉一直在找林清落，时不时来找他问林清落的消息。但那时，林景旭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因此顾秋凉都是失望而归。
在这个物欲横流人心冷漠的世界，有人愿意默守深情，等一人归，是难得可贵的。
刚才说那些话时，顾秋凉的眼神坚定而深情，不是烁烁其词，而是矢志不渝，澄澈双眸里带有他想给她的温柔和幸福。
林景旭连着点了两下头，笑着撇了下嘴角，走过去拍着顾秋凉的肩，“那我暂且放心了。记住，是暂且。你要是做不到，我自会来算账。”
说完，林景旭走向大门准备离开。关门前，转回身，又补充道：“跟我姐说一声，我们下次再聚。”
语气尽是得瑟和狂羁。
关门声传来的那刻，顾秋凉不屑地笑了。每次见林景旭，他们的气场都会互相不对付，但最后总会因为林清落而同舟共济。
林景旭正经不过半秒，顾秋凉不太想让他有下次再聚的机会。但顾秋凉不得不承认，林景旭对林清落是发自内心的宠爱和呵护。顾秋凉庆幸，那些他没有参与的过去，还有林景旭能给她温暖如初，让她不会那么无助和痛苦。
此后，林清落还会有顾秋凉守护。
……
林清落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当时，顾秋凉刚给她煲好木耳冬瓜汤。
“我回来了。”林清落把车钥匙和家门钥匙放到玄关处的篮子里，脱了鞋往里走，略显疲态。
“穿鞋。”顾秋凉坐在餐桌椅子上，盯着林清落的小脚丫，重音强调。
林清落急忙把拖鞋穿上，向餐桌那边的他走去。
“咦，怎么多了这些东西？”林清落边掀开礼品袋，边问。
看到都是小时候就喜欢的地方特产，了然，“林景旭是不是来过？”
“嗯。”顾秋凉拉着林清落的手腕，带她坐下，把手边的木耳冬瓜汤推到她面前，“先喝了它。”
林清落皱起了眉头：“你老是给我弄吃的，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圆润？”
“不会，这个热量低，容易饱腹。”
听了他的话，林清落放心了，双手捧着碗，仰头喝完，暖流从喉部涌至全身，混着淡淡的甜味。
“你做的我都会吃，但是能不能像这个汤一样，吃了不太会胖的？”说完，林清落紧抿着唇，怕自己太挑剔会被嫌弃。
“可以呀。我知道你爱美。”顾秋凉凑近林清落的衣领，闻了闻，叫了她一声，“清落。”
“啊。”林清落应他的同时，下意识往后倾，却被顾秋凉拉回来。她眼神闪躲，问他：“怎么了？”
“我隐隐约约闻到了酒味。”顾秋凉再嗅了一次，分外确定，随后松开手，等林清落解释。
“不是我喝的酒。”林清落对上顾秋凉的双眼，满脸无辜地说，“你想呀，我还得开你的车回来，怎么可能喝酒呢？”
“嗯。所以为什么呢？”
“就……”林清落犹豫了一下，选择坦白，“陈静和你弟比拼酒量，我阻拦时不慎被撒了一脸酒。”林清落偷瞄了一眼顾秋凉，急忙解释：“我保证，我亲眼看着你弟进了出租车后才送陈静回家的。但我不知道你弟有没有安全到家。”
顾秋凉没想到林清落回来时眼神一直闪躲，是因为怕他责备她没照顾好顾舒忱。
顾秋凉低笑出声：“我不会因为任何人怪你。我是担心你喝酒了，照顾不好自己。顾舒忱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担心他。”
林清落想起分开前，她几次嘱咐顾舒忱给顾秋凉发平安到家的短信:“那他有给你发消息吗？”
“没有。”
“啊？他会不会有事？”
看林清落一脸担忧，顾秋凉有些不爽，在心底想刀顾舒忱，“别担心，我打电话给我妈问一下。”
“那你快打。”
十几秒，顾秋凉挂了电话回来。
得知顾舒忱安全到家，林清落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动身回卧室，打算洗澡睡觉。
“清落，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林清落刚走了没几步，就被顾秋凉的问题吓了一跳，僵在原地。
今晚，顾秋凉周身的气压有点怪，让她如履薄冰。
顾秋凉来到林清落身前，把玩着她的头发，耐心等她回答。
这个男人总是用最温和的方式表达他的生气和在意。
“在北葵上班的第三个月，同事聚餐。”林清落一个劲地搓小手指，担心下一秒就要接受暴风雨的袭击。
顾秋凉抬起那双勾人的眼眸，目光灼热，对上林清落心虚的双眼：“之后是不是经常喝？你上次喝的三瓶算最多的吗？”
上次？三瓶？
他怎么都记得这么清！
“这个嘛……”林清落咽了下，右手大拇指指甲戳着食指，在想怎么打消顾秋凉的疑虑。林清落的声音顿时软了起来，“就偶尔……应酬需要。上次喝的酒度数低，算是最多的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以后尽量不要再喝酒了，我会担心。”顾秋凉捏着她的脸蛋，语气温和，但不容反驳，“如果你必须喝酒，提前告诉我。”
“好，我会的。”林清落作出发誓的手样。
“对了，你还发烧吗？头痛有没有好些？”林清落说着就要踮脚去摸他的额头，但被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匀称的手半道截住。
那刻，林清落的心跳骤停一拍，这样的触碰，太亲密。顾秋凉看向她的眼眸里染上了旖旎，格外诱人浮想联翩。
林清落忙着收手，却挣脱不开，被顾秋凉带着去够他的脖颈，停了一会。他脖子上的血管突突跳着，仿佛和她的心跳同频。随后，他弯腰，与她平视，又牵引她的手放到额头，勾唇浅笑，“你觉得呢？”
谁能把这个妖孽收走。
林清落撇开视线，甩开他的手，“你正经点。别撩拨我。”
顾秋凉眉眼低垂，笑得更得逞，勾着她的腰往上提，借力给她踮起脚尖。他低身，与她对视，抱怨道：“林清落，要这么算，你才是那个撩拨我的人，我每次都忍得很辛苦。”
“那……”林清落抓着他的手臂，生怕他一松手自己就会站不稳，“那你可以躲。”
“我为什么要躲？女朋友给的福利，来者不拒。”
顾秋凉的声音太过魅惑，没法不让人心动呀。
林清落眨了下眼，想掰开他禁锢在腰间的手，发现使不上力。
顾秋凉只是静静看着她在自己怀里白费力气。
几次之后，林清落放弃了。
破罐子破摔。
“好，那给男朋友一个新福利。”
林清落勾上顾秋凉的后脖，闭眼吻上去。
顾秋凉惊了一秒，没有躲，嘴角微扬。他闭上了眼，顺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回应她的主动，从蜻蜓点水般间歇舔舐她的唇瓣，到慢慢地撬开她的唇齿，一点一点攻略入她的舌尖，温柔又霸道。
林清落细密又长卷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她被吻得全身像是通了电流一样，阵阵发麻，逐渐瘫软下来。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勾他的后脖，手慢慢垂下，滑到他的臂弯处。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脚跟着地站不稳时，顾秋凉稍稍离开，给了她喘气的机会，将她的腰箍紧后，空出一只手托起她已经泛红的脸，钳住她的下巴，又深情覆吻上去，贪婪地攫取她的气息。两人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这样的炽热缠绵，此前从未有过，林清落有些招架不住。顾秋凉向来清心寡淡，现在就像失控了一样，占有欲像是山间垂坠的夜色，悄无声息笼罩着她，将她拉入他的情绪中，有疼惜，又有不甘，更多地是疯狂……
林清落不自觉地抓紧顾秋凉的衣服，任凭心脏不要命地狂跳，承受着他给她的那份真挚又热忱的情感。她甘愿被这份温热紧紧地吸引住。她没办法拒绝，就像磁石相吸般，她眷恋着他。
顾秋凉慢慢松劲，帮她站稳，泛着情蛊的双眸似是燎原的烈火。在看到她捂着胸口喘气、樱唇因为接吻艳红时，他的眸子逐渐恢复了清明，抬指，轻抹她的唇角。
林清落抬眸的神情里雾蒙水润，像是蒙了一层水纱，清纯又妩媚，惹他情难自禁。
顾秋凉怕自己失控想要侵占她，笑着扯了一句：“谢谢女朋友的福利。”
真的好厚脸皮呀，他像极了无良商家，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用谢。”林清落摇了摇头，强作淡定，忍着腿软的不便，逃回浴室，锁门。
她发誓，当时就只是想给他一个猝不及防，借此逃脱。没想到后来变得情难自控，被他带了节奏，心就像被棒槌胡乱敲打的鼓面，起伏不一，乱了分寸。
林清落用双手拍了拍自己涨红的双颊，甩开混乱的思绪，打开花洒，冲澡，降燥。
洗到一半，林清落倏然意识到，自己没拿睡衣。她愤愤不平，跺了地面一脚，攥紧双拳挣扎着到底要不要叫顾秋凉帮忙。
她总不能在浴室待一晚吧？
不现实！
就在她犯难时，顾秋凉就像跟她有心灵感应一样，敲了浴室门，“你的睡衣。”
谢天谢地！
林清落躲在门后，伸出半只莹白滑润的手，迫切而焦急：“谢谢，给我吧。”
顾秋凉看着她指尖蜷动的纤手挑着眉笑，将衣服塞给她。
邪念动过，但不想太得寸进尺。
拿到衣服后，林清落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不算太丢脸。
待林清落出来后，顾秋凉照旧给她吹头发，不急不躁，动作带着几分享受和懒倦。
“你过年都不需要走亲戚吗？”林清落捏着衣角，随口一问。她发现他一直在陪她，连家都很少回。
“和你一样。”
林清落不太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他和她怎么就一样了？她那是父母离异，在零榆没什么亲戚。有是有，但不想去她爸那找不痛快。但顾秋凉的家人都在零榆，过年了怎么都得回去吧？
“你明天回家过年吧。”林清落思前想后，觉得他该回去陪陪家人。
“林清落，你昨晚想着以后和我分房睡，今晚简直了，想着赶我出你家，我怎么觉得你在欺骗我的感情呢？”顾秋凉关了吹风机，一脸不高兴地坐到床沿边。
他什么时候这么记仇了？
林清落走过去，握起他的右手，指腹摩挲他的掌心，哄他：“真不是。我就是觉得吧，你过年不回家，伯父伯母会不高兴。然后觉得是我拐骗了他们心爱的儿子。这样下去，我怕你父母会更加不喜欢我。”
“这倒是个问题。”顾秋凉边想边说，像是听进去了。
他迟早得带她回去见家长，这是个问题。
林清落顺水推舟，笑了笑：“对吧。你明天也差不多好了，就回去吧。”
“可以。”顾秋凉点了点头，像极了听人哄的小孩。下一秒却说着最正经的话，眸子清冷透亮，“不过你得跟我一起回去。”
“什么？”林清落敛起笑意，表情僵了一下，立马放开他的手，“不行。”
她没脸面见他父亲，起码现在不行。她可没有忘记过去答应他父亲的话。如今是她背信弃义在先，大过年的她要是跟顾秋凉回去，不得把他家闹得乌烟瘴气的。
绝对不行！
“那你随意，我不劝你了。”林清落心底苦楚难言，嘴角往下压了压，干脆躺床睡觉。
顾秋凉无声叹气，起身，帮她掖好被子。
关了灯后，他轻声走出她的房间。顾秋凉来到沙发上，双手交叠在脑后，背靠着沙发思考要怎么解决见家长这件事。
半小时后，顾秋凉听到了开门声，有些担心地扭回头看林清落的房间。
只见她打着呵欠走出来。
开门那刻，客厅的光刺入眼睛，有些生疼。林清落下意识揉眼睛。冷光打在她莹润肤白的手臂上，仿佛夜里盛着月光的湖，多了静谧和朦胧美。
“你怎么出来了？”顾秋凉向她走去，替她拨弄睡得凌乱的头发，把她前面的碎发轻轻别在耳后。
“你不睡吗？”林清落打着呵欠问他。
林清落困意浓重，本就要睡着了。一想到他睡沙发，就莫名心里不舒服，也怕他会冷着，万一又生病了怎么办？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她还是出来找他了。
顾秋凉也能悟懂她的意思，轻笑：“你邀请我一起睡吗？”
林清落有些不悦地看向他。
心照不宣不好吗？这个男人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直白说出来？
见林清落不搭理，顾秋凉又试探了她一句：“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林清落：“……”
该死的怜悯心，她为什么要管他？
“嗯。”林清落的这一声是应他的上一个问题。她睨了一眼得意的顾秋凉，话语轻淡：“你如果是那样的人，我当初就不会要你。”
说完，林清落转身回去。接着，顾秋凉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话，林清落没听清。
顾秋凉：“倒希望你把我想得坏些。”
顾秋凉先去关了客厅的灯，摸黑进卧室。
林清落听到动静后，自觉往里挪出地方，全程没睁眼。
顾秋凉眯眼笑着，一躺下就要抱着她睡。林清落也没反抗，还往他怀里钻，一声不吭，睡沉下去。
被顾秋凉宽阔的胸膛包围着，林清落觉得格外踏实和安心。在隐匿的黑暗里，她贪恋他身上的温暖。所有的惴惴不安和飘忽不定，她都能在顾秋凉明目张胆的偏爱中找到归属感。
在不懂爱的年纪，林清落讨厌成为任何人的标签，她只是她自己。可是，在顾秋凉身边，她甘愿俯首，竟也想成为他的唯一。
想着，她还是属于顾秋凉的林清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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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年初一，是九点的闹钟吵醒了林清落。
昨晚忙着带顾秋凉去看病，她忘了跟陈静的约定。半个月前，陈静就计划好抓住新年新气象的氛围感，为“旌橙工作室”做一期新宣传。林清落回到零榆后，其中一个副业就是在“旌橙工作室”当写真模特。陈静起初只是摄影爱好者，而林清落友情出镜。后来陈静将爱好变为职业，还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在丰厚的报酬诱惑下，林清落同意加入旌橙做一名随时待命的闲散员工。
林清落一如既往地想赖床不起，撒着娇拖长了“啊”的尾音，带着怨气坐起。
顾秋凉跟着醒了，昏昏沉沉地坐起来，伸手上下磨搓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林清落缓了缓，眯眼，转身回去碰顾秋凉的额头，没一会，手顺着顾秋凉的脸滑下，停在他的脖子处，她的指尖动了动，“还是有些烫啊。”语气里尽是担忧。
林清落的动作无形中撩拨着顾秋凉的心，让他的心跳宛若打火石，与心房砰砰砰摩擦生火。顾秋凉的耳根逐渐红热滚烫起来，咽了咽，磨搓她后背的手逐渐停下。
“我今天跟陈静有一个拍摄任务，你好好养病，在我家或者回你家都行。”林清落单手撑床，挪了一下，长腿一跨，一步下床。
真的是懒得不愿多动。
“我在你这里，你开我车去。”顾秋凉坐在床上看着林清落进浴室洗漱。
“嗯。需要我带什么回来吗？”
“不用。”
林清落想了想，家里挺多存货的，确实不用买什么。
等顾秋凉服了药后，林清落才出门。
陈静看到林清落不是从地铁口走过来，而是跟她一样在停车场碰了面，惊奇一问：“你什么时候买车了？”
“男朋友的。”林清落打了个呵欠，散漫回话。
陈静凑近林清落，在耳边轻声问：“什么时候考虑让顾秋凉也进我工作室？”
林清落顿然就醒了，斜过眼问陈静：“我也没说是顾秋凉吧？你怎么知道？”
陈静露出得意的笑：“不用问也知道呀，一个追你到北葵，一个刀子嘴豆腐心，都放不下。你绝对不会找顾秋凉之外的人。”说时，陈静戳了戳林清落的心，俨然一副情感预言大师的模样。
“你自己去问他。你又不是没有他联系方式。”林清落挪开视线，往前走。
陈静上前勾着林清落的臂弯，拖着林清落放慢步伐：“你没回零榆前，我问过，他一句都没搭理。只有我加上‘林清落’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才会回个只言片语，最多就‘谢谢’。”
说到这只言片语的“谢谢”，陈静自嘲的笑了笑，随即耍了林清落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林清落离开零榆的几年，陈静也没有任何她的消息，就一句什么“一念既出，万山难阻，且行且珍，：“看吧。”
林清落想起了顾秋凉第一次答应帮忙时，好像也是这么一种场景，过犹不及。林清落叹了口气：“不都是你拐骗来的吗？”
陈静一脸无辜：“我可没有。只能说我的底牌太好。”
林清落从奶茶店回工作室化妆，再到拍摄场地，犹豫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发消息给顾秋凉交代了一下前因后果。毕竟顾舒忱会来帮忙，她脱不了干系。虽然顾舒忱求知欲强，玩得不亦乐乎，但林清落总觉得这事不太厚道，就像放到古代她是祸国殃民的那种人，负罪感极重。
四小时后，拍摄任务完成，顾舒忱还是没有收到他哥的消息，一脸茫然。
难不成他哥也抵不过岁月漫长，失望透完，顾秋凉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顾舒忱的成长烦恼，最大莫过于，他在家不受宠了。
……
晚上八点半，顾秋凉在等林清落回来。
门铃响了，顾秋凉去开门。却遇上了一个许久不见但极其熟悉的人，不速之客。
“怎么是你？”林景旭觉得不可思议，特意退了几步看门牌，确认无误后，发问。
大年初一，林景旭带了一堆礼品来访，顾秋凉觉得他不怀好意，警惕地上下打量他，沉声说：“不意外吧。”
是他再正常不过。难不成还有谁？
见顾秋凉目光冷睿，林景旭提了提手中的礼品，进门：“过年了，我来看看我姐。礼品是我爸妈塞来的。”
扫视了一圈，没发现林清落，林景旭转而问顾秋凉：“我姐呢？”
“有工作出去了。”
“哦。”林景旭毫不惊讶，随手把礼品放在餐桌上，去厨房摸索出了咖啡，自己冲了一杯，自享自用。
林景旭对这里未免太过熟悉，就连顾秋凉自己都不知道她家有咖啡。而且，就顾秋凉所知，林清落不喜欢咖啡的苦味，鲜少见她喝过。咖啡八成是给林景旭准备的。
顾秋凉冷声问林景旭：“你经常来？”
“废话。”林景旭放下咖啡，想去冰箱找点吃的。打开发现，冰箱满满当当的，应有尽有，与先前迥然不同。林景旭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顾秋凉后，笑了笑，随便拿起一个面包吃了起来。
在顾秋凉眼里，林景旭的这种自来熟行为，像极了饿慌的盗贼。
要不是知道林景旭是林清落的堂弟，顾秋凉绝不会这么大度。
顾秋凉咬牙切齿地问：“所以，多久来一趟？”
林景旭一边嚼着面包，一边慢吞吞地说：“以前，是一周一次。年底有工作太忙就一直没来。昨晚是要来的，但在家被七大姑八大姨灌醉了。所以就拖到了初一。我还以为我姐又是一个人在家，谁知碰上了你。”
顾秋凉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边倒边说：“你出现在这，我也着实想不到。”
说完，灌了一大口，解渴。
“在零榆，她就跟我比较亲。除了我，你觉得会有人来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跟她爸的事。”
听到这些话，顾秋凉想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看向林景旭的眼神深沉如海。顾秋凉才意识到，过年了，林清落从没提过走访亲戚的事。不管是看望零榆的亲戚朋友还是回北葵找她的妈妈和妹妹，她只字不提。林清落只说有工作需要，不回北葵。如果他不陪她，林清落确实就是一个人。
顾秋凉没了先前的针锋相对，语气缓和：“能说说她这些年的情况吗？”
“你问她……”林景旭下意识想拒绝，但想到林清落连去北葵都不说，估计也不会跟顾秋凉多说什么，“也是，估计她不会说。”
林景旭想了一会，清了清嗓子，说：“她在北葵是什么样，我不知道。但回零榆的这半年多，挺辛苦的。”
林景旭拿了咖啡，坐到桌椅上，继续说：“前三个月，她主要打零工，一天好几份，做过餐饮服务、快递打单、花卉包装、探店评论、超市收银等等。那时，她都没时间搭理我，整个人忙得晕头转向。我有时间就来找她，给她带吃的，或者拉她陪我聊天，偶尔也能接她下班。后来她进了现在的公司，闲了一点，偶尔找我吃饭。但她那时的工作也不太顺利，公司内部帮派对立，她受过欺凌，但后来换了领导层，她的工作也就顺利多了。大致就这些。”
“欺凌？”顾秋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蹙起眉头，脸色凝重。
他的女孩怎么可以被别人欺负？
“无非就是端茶倒水反而被骂，工作成果被剽窃，领导工作指令不统一反而怪她工作马虎等等。”说完，林景旭又咬了一大口面包吃起来。
顾秋凉陷入沉思……
嚼着嚼着，林景旭想起林清落好像不让他说这些事，怕顾秋凉继续深究，林景旭转移话题，“我姐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指不定。她在跟陈静聚餐。”声音懒懒的，染着沙哑。顾秋凉发觉喉咙干痒，一口气喝了半杯热水。
林景旭大口吃完面包，顺便和着咖啡，吞咽后，极其认真地问顾秋凉：“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让她不受委屈。你呢？”
顾秋凉心怔了一下，想着前段时间他在游乐场出口再次找到她的场景，捏紧手中的水杯，一字一句，清晰沉敛：“世界再多人潮拥挤，我还是找到了她。我珍惜和她度过的每一天。生活的失意和苦难既然无可避免，那我就尽力护她安然，护她所得皆所期，所失皆无碍。”
林景旭忽然懂得了，当初林清落为什么如此肯定说“顾秋凉值得”。那些年，顾秋凉一直在找林清落，时不时来找他问林清落的消息。但那时，林景旭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因此顾秋凉都是失望而归。
在这个物欲横流人心冷漠的世界，有人愿意默守深情，等一人归，是难得可贵的。
刚才说那些话时，顾秋凉的眼神坚定而深情，不是烁烁其词，而是矢志不渝，澄澈双眸里带有他想给她的温柔和幸福。
林景旭连着点了两下头，笑着撇了下嘴角，走过去拍着顾秋凉的肩，“那我暂且放心了。记住，是暂且。你要是做不到，我自会来算账。”
说完，林景旭走向大门准备离开。关门前，转回身，又补充道：“跟我姐说一声，我们下次再聚。”
语气尽是得瑟和狂羁。
关门声传来的那刻，顾秋凉不屑地笑了。每次见林景旭，他们的气场都会互相不对付，但最后总会因为林清落而同舟共济。
林景旭正经不过半秒，顾秋凉不太想让他有下次再聚的机会。但顾秋凉不得不承认，林景旭对林清落是发自内心的宠爱和呵护。顾秋凉庆幸，那些他没有参与的过去，还有林景旭能给她温暖如初，让她不会那么无助和痛苦。
此后，林清落还会有顾秋凉守护。
……
林清落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当时，顾秋凉刚给她煲好木耳冬瓜汤。
“我回来了。”林清落把车钥匙和家门钥匙放到玄关处的篮子里，脱了鞋往里走，略显疲态。
“穿鞋。”顾秋凉坐在餐桌椅子上，盯着林清落的小脚丫，重音强调。
林清落急忙把拖鞋穿上，向餐桌那边的他走去。
“咦，怎么多了这些东西？”林清落边掀开礼品袋，边问。
看到都是小时候就喜欢的地方特产，了然，“林景旭是不是来过？”
“嗯。”顾秋凉拉着林清落的手腕，带她坐下，把手边的木耳冬瓜汤推到她面前，“先喝了它。”
林清落皱起了眉头：“你老是给我弄吃的，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圆润？”
“不会，这个热量低，容易饱腹。”
听了他的话，林清落放心了，双手捧着碗，仰头喝完，暖流从喉部涌至全身，混着淡淡的甜味。
“你做的我都会吃，但是能不能像这个汤一样，吃了不太会胖的？”说完，林清落紧抿着唇，怕自己太挑剔会被嫌弃。
“可以呀。我知道你爱美。”顾秋凉凑近林清落的衣领，闻了闻，叫了她一声，“清落。”
“啊。”林清落应他的同时，下意识往后倾，却被顾秋凉拉回来。她眼神闪躲，问他：“怎么了？”
“我隐隐约约闻到了酒味。”顾秋凉再嗅了一次，分外确定，随后松开手，等林清落解释。
“不是我喝的酒。”林清落对上顾秋凉的双眼，满脸无辜地说，“你想呀，我还得开你的车回来，怎么可能喝酒呢？”
“嗯。所以为什么呢？”
“就……”林清落犹豫了一下，选择坦白，“陈静和你弟比拼酒量，我阻拦时不慎被撒了一脸酒。”林清落偷瞄了一眼顾秋凉，急忙解释：“我保证，我亲眼看着你弟进了出租车后才送陈静回家的。但我不知道你弟有没有安全到家。”
顾秋凉没想到林清落回来时眼神一直闪躲，是因为怕他责备她没照顾好顾舒忱。
顾秋凉低笑出声：“我不会因为任何人怪你。我是担心你喝酒了，照顾不好自己。顾舒忱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担心他。”
林清落想起分开前，她几次嘱咐顾舒忱给顾秋凉发平安到家的短信:“那他有给你发消息吗？”
“没有。”
“啊？他会不会有事？”
看林清落一脸担忧，顾秋凉有些不爽，在心底想刀顾舒忱，“别担心，我打电话给我妈问一下。”
“那你快打。”
十几秒，顾秋凉挂了电话回来。
得知顾舒忱安全到家，林清落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动身回卧室，打算洗澡睡觉。
“清落，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林清落刚走了没几步，就被顾秋凉的问题吓了一跳，僵在原地。
今晚，顾秋凉周身的气压有点怪，让她如履薄冰。
顾秋凉来到林清落身前，把玩着她的头发，耐心等她回答。
这个男人总是用最温和的方式表达他的生气和在意。
“在北葵上班的第三个月，同事聚餐。”林清落一个劲地搓小手指，担心下一秒就要接受暴风雨的袭击。
顾秋凉抬起那双勾人的眼眸，目光灼热，对上林清落心虚的双眼：“之后是不是经常喝？你上次喝的三瓶算最多的吗？”
上次？三瓶？
他怎么都记得这么清！
“这个嘛……”林清落咽了下，右手大拇指指甲戳着食指，在想怎么打消顾秋凉的疑虑。林清落的声音顿时软了起来，“就偶尔……应酬需要。上次喝的酒度数低，算是最多的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以后尽量不要再喝酒了，我会担心。”顾秋凉捏着她的脸蛋，语气温和，但不容反驳，“如果你必须喝酒，提前告诉我。”
“好，我会的。”林清落作出发誓的手样。
“对了，你还发烧吗？头痛有没有好些？”林清落说着就要踮脚去摸他的额头，但被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匀称的手半道截住。
那刻，林清落的心跳骤停一拍，这样的触碰，太亲密。顾秋凉看向她的眼眸里染上了旖旎，格外诱人浮想联翩。
林清落忙着收手，却挣脱不开，被顾秋凉带着去够他的脖颈，停了一会。他脖子上的血管突突跳着，仿佛和她的心跳同频。随后，他弯腰，与她平视，又牵引她的手放到额头，勾唇浅笑，“你觉得呢？”
谁能把这个妖孽收走。
林清落撇开视线，甩开他的手，“你正经点。别撩拨我。”
顾秋凉眉眼低垂，笑得更得逞，勾着她的腰往上提，借力给她踮起脚尖。他低身，与她对视，抱怨道：“林清落，要这么算，你才是那个撩拨我的人，我每次都忍得很辛苦。”
“那……”林清落抓着他的手臂，生怕他一松手自己就会站不稳，“那你可以躲。”
“我为什么要躲？女朋友给的福利，来者不拒。”
顾秋凉的声音太过魅惑，没法不让人心动呀。
林清落眨了下眼，想掰开他禁锢在腰间的手，发现使不上力。
顾秋凉只是静静看着她在自己怀里白费力气。
几次之后，林清落放弃了。
破罐子破摔。
“好，那给男朋友一个新福利。”
林清落勾上顾秋凉的后脖，闭眼吻上去。
顾秋凉惊了一秒，没有躲，嘴角微扬。他闭上了眼，顺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回应她的主动，从蜻蜓点水般间歇舔舐她的唇瓣，到慢慢地撬开她的唇齿，一点一点攻略入她的舌尖，温柔又霸道。
林清落细密又长卷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她被吻得全身像是通了电流一样，阵阵发麻，逐渐瘫软下来。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勾他的后脖，手慢慢垂下，滑到他的臂弯处。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脚跟着地站不稳时，顾秋凉稍稍离开，给了她喘气的机会，将她的腰箍紧后，空出一只手托起她已经泛红的脸，钳住她的下巴，又深情覆吻上去，贪婪地攫取她的气息。两人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这样的炽热缠绵，此前从未有过，林清落有些招架不住。顾秋凉向来清心寡淡，现在就像失控了一样，占有欲像是山间垂坠的夜色，悄无声息笼罩着她，将她拉入他的情绪中，有疼惜，又有不甘，更多地是疯狂……
林清落不自觉地抓紧顾秋凉的衣服，任凭心脏不要命地狂跳，承受着他给她的那份真挚又热忱的情感。她甘愿被这份温热紧紧地吸引住。她没办法拒绝，就像磁石相吸般，她眷恋着他。
顾秋凉慢慢松劲，帮她站稳，泛着情蛊的双眸似是燎原的烈火。在看到她捂着胸口喘气、樱唇因为接吻艳红时，他的眸子逐渐恢复了清明，抬指，轻抹她的唇角。
林清落抬眸的神情里雾蒙水润，像是蒙了一层水纱，清纯又妩媚，惹他情难自禁。
顾秋凉怕自己失控想要侵占她，笑着扯了一句：“谢谢女朋友的福利。”
真的好厚脸皮呀，他像极了无良商家，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用谢。”林清落摇了摇头，强作淡定，忍着腿软的不便，逃回浴室，锁门。
她发誓，当时就只是想给他一个猝不及防，借此逃脱。没想到后来变得情难自控，被他带了节奏，心就像被棒槌胡乱敲打的鼓面，起伏不一，乱了分寸。
林清落用双手拍了拍自己涨红的双颊，甩开混乱的思绪，打开花洒，冲澡，降燥。
洗到一半，林清落倏然意识到，自己没拿睡衣。她愤愤不平，跺了地面一脚，攥紧双拳挣扎着到底要不要叫顾秋凉帮忙。
她总不能在浴室待一晚吧？
不现实！
就在她犯难时，顾秋凉就像跟她有心灵感应一样，敲了浴室门，“你的睡衣。”
谢天谢地！
林清落躲在门后，伸出半只莹白滑润的手，迫切而焦急：“谢谢，给我吧。”
顾秋凉看着她指尖蜷动的纤手挑着眉笑，将衣服塞给她。
邪念动过，但不想太得寸进尺。
拿到衣服后，林清落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不算太丢脸。
待林清落出来后，顾秋凉照旧给她吹头发，不急不躁，动作带着几分享受和懒倦。
“你过年都不需要走亲戚吗？”林清落捏着衣角，随口一问。她发现他一直在陪她，连家都很少回。
“和你一样。”
林清落不太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他和她怎么就一样了？她那是父母离异，在零榆没什么亲戚。有是有，但不想去她爸那找不痛快。但顾秋凉的家人都在零榆，过年了怎么都得回去吧？
“你明天回家过年吧。”林清落思前想后，觉得他该回去陪陪家人。
“林清落，你昨晚想着以后和我分房睡，今晚简直了，想着赶我出你家，我怎么觉得你在欺骗我的感情呢？”顾秋凉关了吹风机，一脸不高兴地坐到床沿边。
他什么时候这么记仇了？
林清落走过去，握起他的右手，指腹摩挲他的掌心，哄他：“真不是。我就是觉得吧，你过年不回家，伯父伯母会不高兴。然后觉得是我拐骗了他们心爱的儿子。这样下去，我怕你父母会更加不喜欢我。”
“这倒是个问题。”顾秋凉边想边说，像是听进去了。
他迟早得带她回去见家长，这是个问题。
林清落顺水推舟，笑了笑：“对吧。你明天也差不多好了，就回去吧。”
“可以。”顾秋凉点了点头，像极了听人哄的小孩。下一秒却说着最正经的话，眸子清冷透亮，“不过你得跟我一起回去。”
“什么？”林清落敛起笑意，表情僵了一下，立马放开他的手，“不行。”
她没脸面见他父亲，起码现在不行。她可没有忘记过去答应他父亲的话。如今是她背信弃义在先，大过年的她要是跟顾秋凉回去，不得把他家闹得乌烟瘴气的。
绝对不行！
“那你随意，我不劝你了。”林清落心底苦楚难言，嘴角往下压了压，干脆躺床睡觉。
顾秋凉无声叹气，起身，帮她掖好被子。
关了灯后，他轻声走出她的房间。顾秋凉来到沙发上，双手交叠在脑后，背靠着沙发思考要怎么解决见家长这件事。
半小时后，顾秋凉听到了开门声，有些担心地扭回头看林清落的房间。
只见她打着呵欠走出来。
开门那刻，客厅的光刺入眼睛，有些生疼。林清落下意识揉眼睛。冷光打在她莹润肤白的手臂上，仿佛夜里盛着月光的湖，多了静谧和朦胧美。
“你怎么出来了？”顾秋凉向她走去，替她拨弄睡得凌乱的头发，把她前面的碎发轻轻别在耳后。
“你不睡吗？”林清落打着呵欠问他。
林清落困意浓重，本就要睡着了。一想到他睡沙发，就莫名心里不舒服，也怕他会冷着，万一又生病了怎么办？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她还是出来找他了。
顾秋凉也能悟懂她的意思，轻笑：“你邀请我一起睡吗？”
林清落有些不悦地看向他。
心照不宣不好吗？这个男人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直白说出来？
见林清落不搭理，顾秋凉又试探了她一句：“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林清落：“……”
该死的怜悯心，她为什么要管他？
“嗯。”林清落的这一声是应他的上一个问题。她睨了一眼得意的顾秋凉，话语轻淡：“你如果是那样的人，我当初就不会要你。”
说完，林清落转身回去。接着，顾秋凉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话，林清落没听清。
顾秋凉：“倒希望你把我想得坏些。”
顾秋凉先去关了客厅的灯，摸黑进卧室。
林清落听到动静后，自觉往里挪出地方，全程没睁眼。
顾秋凉眯眼笑着，一躺下就要抱着她睡。林清落也没反抗，还往他怀里钻，一声不吭，睡沉下去。
被顾秋凉宽阔的胸膛包围着，林清落觉得格外踏实和安心。在隐匿的黑暗里，她贪恋他身上的温暖。所有的惴惴不安和飘忽不定，她都能在顾秋凉明目张胆的偏爱中找到归属感。
在不懂爱的年纪，林清落讨厌成为任何人的标签，她只是她自己。可是，在顾秋凉身边，她甘愿俯首，竟也想成为他的唯一。
想着，她还是属于顾秋凉的林清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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