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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ungle
    Jungle:82.
    之前醫生說的情況果然發生了, 老年人的身體素質每年都大幅度往下掉,尤其是像心髒病這樣的慢性病,不僅常年要靠藥物維持基本運作, 而且一旦發作不适,就有可能影響生命安全。
    老太太的冠心病也已經有了好多年病史了, 一直服藥緩解,想不到這一次竟嚴重到暈倒。
    葉知春一通電話打來,葉伏秋大喜大悲兩眼一黑差點沒站住。
    幸好有祁醒在,撐着她沒當場暈過去,“別慌,把情況問清楚。”
    天高水遠他們也不能瞬間飛回去。
    葉伏秋有了這句話,也讓電話那邊的家人冷靜下來把事情交代清楚。
    葉知春告訴她, 今天中午的時候奶奶做飯就突然覺得不舒服,最後直接栽在家裏起不來, 姑姑正好在家就趕緊打了急救,送到醫院去。
    從急救室裏出來又做了一下午檢查,這會兒結果還沒出來, 但人目前沒有大問題。
    家裏人出了事,他們也不能相安無事繼續留在山裏, 葉伏秋安撫好妹妹,跟姑姑交代了事情, 挂了電話發現祁醒已經在訂機票了。
    這麽多年孤軍奮戰,現在突然有了一個人在她身邊幫襯做靠山, 葉伏秋忽然有些不知該怎麽反應。
    他訂完機票擡頭,對上葉伏秋慌忙又動容的目光, 一伸手把她抱進懷裏:“沒事兒,我陪你回去。”
    葉伏秋摟緊他的腰身, 用他身上的味道平息自己的慌亂。
    父親躺在潔白病床上靜靜離開的畫面仍然清晰。
    她害怕。
    索性正好結束了這一階段的所有拍攝,葉伏秋跟小單師傅交代完視頻號後續他需要做的所有準備,等她剪完視頻再發布徽墨的視頻,這陣子讓白棉紙如果視頻先消化一陣子,把賬號養護好。
    如果後面火了有大量的(內容創作營銷團隊)找他簽約,一定要他慎重先和她商量不要私自答應踩了坑。
    趁着日落,她和祁醒迅速回到民宿大院收拾行李。
    關心則亂,一向做事有條不紊的她也一下成了無頭蒼蠅,亂七八糟看見東西就往包裏塞,“能買的日用品我們都不帶了,行李越少越好,把工作的東西都拿上,還有……還有……”
    祁醒剛打完電話做準備,回來就看見她這副暈頭轉向的樣子,走過握住她的手,打斷了她往包裏亂塞衣服的動作。
    他嘆息,把東西一樣樣拿出來,就把電腦,相機和證件放進她的包裏:“帶這些就行了,其他的我都會給你準備好。”
    葉伏秋擡手扶着額頭,尾音略抖:“你說我怎麽……我其實是打算拍完這些臨時回去看一看家裏人的,你說我才走兩個月,奶奶怎麽就不好了……”
    “肯定是累的,我不在她一個人拉扯家裏肯定很累。”
    她的自責太過明顯,這些年她自顧自攬下了整個家的責任,好像稍有差池就全是她的問題,她成了罪人一樣。
    這樣的情緒和道德感已經成為了她身上的枷鎖。
    祁醒不喜歡看見她這樣,更不想她未來繼續這樣。
    他扶着她肩膀,讓她抵着自己胸膛哽咽,手指在她腦後的軟發間撫摸安慰:“濱陽的市一醫院心內還不錯,我剛剛打電話請了幾個專家再去看看你奶奶的情況,如果他們對手術有把握就在那裏做,如果覺得風險大,我們就帶着她轉院,去更好的心內醫院看。”
    “有那麽多權威的醫生在,你奶奶不會有任何事,信我。”
    他彎腰給她擦擦眼淚,“以後我請專門的人到家裏伺候,省得你奶奶和姑姑太辛苦。”
    “車已經到村口等着了,我們馬上去機場。”
    在千裏之外的山區能以這種速度處理完所有事情的,也就是祁醒這樣的人才能做到。
    好像只要有他在,天塌下來了他都能一手頂回去。
    葉伏秋握住他手腕,把自己的手放進他手心裏,把眼淚抹幹,不再慌張:“好,我們馬上就走。”
    祁醒背着她的所有設備電腦,牽着人匆匆下了樓。
    被握着的手晃了晃,葉伏秋擡頭,順着祁醒的目光從樓梯望下去,愣了下。
    院子裏聚了一波人,有單爺爺和小單,還有平時和她關系好的阿姨奶奶們。
    葉伏秋蒙了,走下樓梯:“大夥怎麽來了。”
    趙阿姨手裏提着一袋子東西:“哎呀小葉,我們聽小單說你家裏出事了得回去,這是又舍不得又不能再留你。”
    “房子還沒到期,都給你留着,你早去早回。”
    “這是你平時愛吃的果子和點心,你拿着路上吃,也不占地方。”
    “都是來送送你的,我們也不多說了,別耽誤你趕路。”
    簪花館的周奶奶摸了摸她的手,“好孩子,好人有好報,家裏絕對會平平安安的哦。”
    葉伏秋心頭突然被澆上一股暖流,拎過袋子,看向這幾個人,感動得說不出話:“謝謝……謝謝。”
    她看向單家爺孫,單爺爺壓了壓帽子,揮揮手:“要我說沒什麽事就不要回來咯!窮山惡水的,一趟趟跑來幹什麽!”
    周奶奶回頭說他一句:“你個嘴硬的,怕不是這些人裏你最舍不得小葉丫頭!”
    小單笑了,對葉伏秋說:“等你回來,讓我爺還給你做葛根粉吃。”
    葉伏秋笑着點頭,看了眼祁醒,兩人往門口走。
    “大家別送了!我走了!”
    “等事情辦完我肯定回來!你們都好好的!”
    在一衆人目送之下,葉伏秋和祁醒上了車。
    葉伏秋扒着車座子透着車玻璃往後看,直到看不到那些人的身影了,才慢慢轉回身,低頭抽泣起來。
    有時候分別并不難過,這樣突如其來,甚至連告別都不能做完就戛然而止的旅程分別,才最難過。
    祁醒握住她的手,遞給她一張紙:“等事情都辦完,我們再回來。”
    看得出她是真的喜歡竿春山。
    葉伏秋點頭,回來是一定要回來的。
    她一定會再回來。
    綠水浮輕舟,一竿一春天。
    這樣美好的世外桃源,她想,餘生一定會一直往返。
    …………
    他們搭乘最近一班準時準點的飛機返回濱陽。
    五個小時左右飛機降落在濱陽國際機場,下了飛機兩人被陳私助接上,馬不停蹄地趕往醫院。
    北方城市一月裏的寒氣迎面撲來,凍得她·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
    葉伏秋飛機上睡了一會兒,但也沒吃東西,一路向醫院狂奔,祁醒更是跟在她身後。
    陳私助簡直是端着買來的食盒一路追在後面随時等着喂飯。
    問了病房位置,葉伏秋小跑着過去,看見坐在外面長椅上的姑姑,小聲呼喚:“姑,沒事吧。”
    姑姑瞧見她來了趕緊起來,搖搖頭先安慰她:“你瞧你,我都沒想着你今天能趕回來。”
    她看向葉伏秋身後跟得這一堆人,尤其是看見祁醒,感覺出對方身上有種和他們這種普通人家格格不入的矜貴氣質,眯起眼:“那人看着眼熟……是誰啊?”
    葉伏秋回頭看了眼,沒急着給介紹,先透着病房門的玻璃板往裏看:“奶奶情況怎麽樣了。”
    姑姑給她捋了捋跑亂的頭發,“你別太着急了,不知怎的了醫院專家都來了,初步檢查是建議咱們做心髒支架手術。”
    “一開始查出這個病的時候,醫生不就跟咱說過可能未來要面對手術麽。”
    “等明天所有檢查結果都出來了,就能安排手術時間了。”
    她看了看侄女,勸了一句:“我想着是想把病治好了,你說呢,如果錢不夠姑給你填點。”
    葉伏秋沒想到姑姑擔心的是費用的事,不過也确實,是家庭計劃之外的支出。
    她攬過姑姑的肩膀,“沒事兒,哪用得上您的錢,我這邊有。”
    姑姑擔憂:“你真有嗎?我聽醫生說用進口的材料要不少錢呢……”
    “醫保折下來,也要不少錢。”
    葉伏秋堅持自己的想法:“她歲數大了禁不住折騰,既然查出來就幹脆一次性都用最好的,以後不要再反複鬧成這樣。”
    “該花錢一分都別省。”
    姑姑點頭,也認同:“要是不夠你跟姑說,本來那是我老母,也不該讓你這孩子出錢的。”
    葉伏秋拍拍姑姑的後背,安慰:“您拖家帶口的,我也長大了,該我出力的時候你就放心交給我。”
    “先進去吧,老太太醒着呢,跟她說兩句話你再回去歇着。”姑姑說。
    她拉着姑姑進病房,踏進去前一秒,葉伏秋回頭看向祁醒。
    對方站在門口牆邊,似乎沒有動彈的跡象。
    她用眼神詢問。
    既然确定了關系,不趁着這個機會見見老人嗎?而且他這次幫了這麽多忙。
    祁醒靠在牆邊,擡擡下巴示意她快進去。
    他沒打算進去。
    她的奶奶和姑姑不太待見他。
    祁醒記得很清楚,就不在這個時候出現給老人添堵了。
    葉伏秋意識到他的想法,心髒被什麽搗撞了一下,扭頭跟姑姑進了房間。
    奶奶住在單人病房,估計也是祁醒特地給安排的。
    姑姑走進去忽然想起來他是誰,拉着葉伏秋小聲問:“秋,你怎麽又和那祁家人搞到一起去了,當初他們害得你多難受你不記得啦。”
    “姑。”葉伏秋知道反面的刻板印象很難消除,拉着她小聲說:“爸當初病情惡化跟祁家人根本沒關系,奶奶不明白您還不明白嗎?他的身子早在一兩年前就越來越不行了……而且。”
    她嘆氣:“他确實對不起人家,不過我能确定——”
    葉伏秋告訴姑姑:“爸爸沒學壞,更沒出軌,這是說來話長,等警察把壞人都抓到我再跟你說清楚。”
    這時候如果告訴姑姑,爸爸的意外根本不是意外,估計她也要撐不住了。
    姑姑聽得雲裏霧裏,最後一囫囵,推她往病床走:“你先跟你奶說說話吧,她念叨你好久了。”
    葉伏秋走到奶奶身邊坐下,小聲呼喚了一句,閉着眼眯睡的人一下就醒了。
    她看着奶奶穿着藍白條紋的病號服,鼻子也戴着氧氣管,手指也卡着檢測血氧的指夾,旁邊開着檢測心電圖的機器,這副架勢讓葉伏秋雙眼恍然就紅了。
    張玉英看見孫女要哭,咧出一個微微的笑臉,伸手想去摸她:“氣色好多了。”
    “你瞧,我就讓你出去玩玩……看着都胖了不少。”
    葉伏秋握着奶奶的手,把臉蛋貼在她溫熱的掌心,“才沒有,除了景色好,吃不慣睡不慣,每天都想着您炖的肉。”
    張玉英的笑聲含着輸氧管的悶動,“小饞貓……等我好了,回家給你炖肉。”
    葉伏秋雖然很想忍住,但眼淚就是在奶奶顫顫巍巍的嗓音下啪嗒啪嗒落個不停。
    她掉着眼淚沖奶奶笑着,“沒事啊,醫生都很有把握,等做完這個手術,咱們就永遠都不難受了。”
    這種時候,老人就像個生病的小孩一樣聽話,張玉英點頭,笑着答應。
    “沒事,秋啊,你快吃點飯去,放心吧。”
    葉伏秋趴下,趴在奶奶身邊,握着她的手,跌宕不安的心才算一點點落了地。
    不管老天爺再給她多少艱難磨難熬都沒關系,只求他們把奶奶留給她,未來不要讓老太太再受苦了。
    …………
    葉知春買了東西從外面回來,迎面看見站在繳費窗口的高大男人,覺得眼熟。
    她走近就聽見窗口那邊的醫護人員說——
    “再和您确認一下,儲值十萬整,儲值對象是張玉英女士,等後續病人康複出院後剩下的餘額是繼續留在賬戶裏還是按原路退還?都可以。”
    祁醒撐着臺沿,倒是完全沒猶豫:“都留在賬戶裏,老人之後還要再來開藥。”
    他交完費用拿着憑單,剛轉身,就看見站在自己身邊幾步遠的葉知春。
    雖然幾年沒見,之前見到的時候也只是短短一面,但因為和葉伏秋略有相似的眉眼,讓他一下就反應過來葉知春的身份。
    葉知春揚起和氣的笑臉,“你,你是那個……你和我姐……?”
    得是什麽關系才能讓他直接給她奶奶賬戶裏打十萬塊錢的關系啊!她又不傻。
    祁醒把銀行卡和單據收進大衣兜裏,微微揚起下颌,盯着她:“吃飯了嗎?沒吃我帶你吃兩口。”
    雖然是問話,但完全沒有給她選擇的權利。
    葉知春的笑容些許僵住,被對方強勢襲來的氣場壓得連大氣都不敢喘,點頭,哪敢說個不字。
    祁醒帶着人到醫院附近的一家快餐店坐下,給她點了一個套餐,他坐在她對面默默看着。
    明明看着她的臉,眉眼裏卻透着一股目中無人。
    根本沒把她當回事。
    陳助理打探了葉伏秋這三四年間生活的所有細節給他,很大一部分問題就出在這個妹妹身上。
    老人遲暮,他可以請最好的保姆,買最好的房子供着人住,陪葉伏秋贍養她們到仙逝。
    但是這個妹妹。
    如果不管,那就是一輩子的毒瘤黏在她身上扒不下去。
    “我和你姐已經和好了。”祁醒直接說。
    葉知春知道他的身份和家底,那不是能想象的,一聽這個,莫名有點高興。
    仿佛是看見自己未來衣食無憂,吃喝玩樂的後半輩子。
    她臉上的竊喜藏都藏不住,在他鷹隼般銳利的觀察力之下顯得滑稽可笑。
    “而且。”祁醒背靠椅子,雙手手指交叉,疏冷的目光令人畏寒:“我和她一定會結婚。”
    葉知春手裏握着筷子,笑了一聲,率先表态:“我,我肯定支持你們的。”
    她沒有明白祁醒的深意,他根本沒搭理她說的話,繼續說:“等結婚以後,我有的全都是秋秋的,而她有的,也一定會反哺給她的家庭。”
    “但她不是盲目寵溺家人的人,也不會拿我的東西,無盡地去滿足家人的私欲。”
    祁醒盯着她:“就算她想要,我也會理智地勸阻她。”
    “專注自己的生活才是第一位。”
    葉知春半知不解的,但對方的語氣這麽強硬,似乎不是什麽好話……
    “怕你聽不懂,所以我說明白一點兒。”祁醒轉着自己的表盤,居高臨下警告她:“往後,你最好對你姐姐恭敬點兒,如果你聽話老實,我保你下半輩子舒舒服服的,要什麽有什麽。”
    “但如果我要是聽見你還是對她那副大爺态度,還是又欺負她了。”他俯身,目光犀利如箭,能刺穿人心:“我保證你沒有一天好日子過,并且除你以外的所有人,都會很幸福。”
    “我有這個本事,你可以試試。”
    說完他起身,撈起椅背上的大衣搭在手臂上,餘光睨着她又紅又白的臉色:“吃完趕緊回去吧,別讓你姐一個人看護太累。”
    祁醒穿好大衣,頭也不回地出了快餐店。
    留葉知春一個人坐在原地,盯着面前的餐食完全沒了食欲。
    …………
    妹妹回來以後主動要求留下看護,但他們已經請了護工,家裏人都不用在這裏辛苦。
    妹妹突然懂事,葉伏秋有點感動,讓司機先送她回學校了。
    祁醒開着車帶她先回奶奶的住處收拾一些住院的日用品明天帶過去。
    高大的黑色路虎開進破舊小區,停在她家的樓門前,車廂裏的燈光亮起,葉伏秋推門下車,在寒冷的空氣裏呼出一口白霧。
    祁醒也開門下了車,葉伏秋走到車前和他面對面,她直接摟住他,投入對方的懷抱使勁歇了口氣:“辛苦你啦,幫我這麽多……”
    “奶奶和姑姑估計還要一陣子才能接受你,不過既然是誤會,我會好好勸勸的。”
    她仰頭,看着他的下巴,承諾:“放心,這次我絕對會堅定選你的。”
    這次不管誰來阻攔,她都不會放開這人的手。
    祁醒修長手指穿入她的軟發揉着,無限退讓與縱容:“奶奶沒事兒,你放心就行了,我無所謂。”
    “你應該拿上東西跟我回我住的地兒,怕你冷,睡不好。”
    葉伏秋擡起雙臂,他知道要幹什麽,自覺低頭過來,她攀上他脖頸把嘴唇遞上去。
    在穿透力強又明亮的車燈照耀前方,兩人于寒冷空氣中擁吻。
    一月的濱陽晚上室外溫度能達到零下十幾二十度,在外面多待一會兒都會寒冷難耐,而這樣的冰霜氣息卻完全融化在情侶渾熱的唇舌之間,無法侵入分毫。
    葉伏秋也學着他的法子,反過來嘉獎他的體貼,柔軟的舌尖畫着圈描繪他的薄唇,時不時探進去勾他的舌頭,又含着他的唇瓣吸吮。
    他帶着她平日裏的訓練頻率那麽“辛苦”,她的吻技總該長進。
    她的主動,和拙劣的技巧,成功地把他勾得胸腹發緊,祁醒摟着她的腰不斷用力,恨不得把人融進懷裏。
    唇齒間啧砸水聲不斷,羞了路邊堆積的白色積雪。
    祁醒知道她累了,在她有點緩不過氣的時候突然打住,一頭邁進她的頸窩發洩似的吮嘬,發狠又隐忍:“再親這樓你就上不去了。”
    “要麽跟我在車裏做一回,放你走。”
    葉伏秋雙耳熱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小區裏車停得這麽緊,都是攝像頭,你不嫌丢人我還怕別人看見呢。”
    按他身上那股牛勁,真要在車裏……那這車得晃得半個小區的都能看見吧。
    祁醒笑了一聲,故意使壞吓她:“還真有點兒想試試了。”
    葉伏秋親了半天也有點欲壑難填似的,沉默了幾秒,趴在他耳邊悄悄說:“……過幾天。”
    “我陪你找個地方試。”
    祁醒看她,滿臉意外,似乎在說:沒想到你還膽兒挺大。
    原來你喜歡玩花的。
    葉伏秋實在臊得不行了,推開他,“明早來接我去醫院,就這樣,不許遲到啊。”
    說完扭頭跑進了樓門,過了幾秒,又跑出來,跟他揮手:“你快走吧。”
    自打進了竿春山,和他在山裏相遇以後,兩個人就幾乎沒有分開過。
    冷不丁要過沒有他的夜晚,葉伏秋不舍得渾身不适。
    祁醒靠着車:“你先去,我看見樓上亮燈就走。”
    葉伏秋點頭,乖乖轉身進了樓道,随着樓梯間一層層的聲控燈亮起又滅,三樓右側的起居室亮了燈。
    看着他的姑娘隔着窗戶對自己揮手。
    祁醒這才開車離去。
    不舍得的,不适應的,又豈只有葉伏秋一個人。
    …………
    葉伏秋回了家,先簡單打掃了一下衛生,然後拿着行李袋去奶奶的房間收拾日用換洗衣服。
    其他衣服不帶,內衣總是要帶的,像毛巾牙刷也是用自己的最習慣。
    打開衣櫃,葉伏秋從下面拿內衣的時候,發現旁邊有個大箱子。
    這是裝什麽的?不像是放衣服的箱子。
    葉伏秋打開木箱子往裏一看,才發現——這些東西。
    像是她爸爸的。
    人去世後很多東西都當成遺物跟着燒掉或者入土,之前爸爸穿的好多衣服走的時候奶奶就都燒了。
    不過這些東西估計是燒不掉又不好放下去,就收起來了。
    她當時太難過,都沒留意到這些。
    箱子裏的老物件引起了她的回憶,想起了有關于爸爸的很多。
    他最喜歡的漂亮瓷碗和盤子,盤過的木核桃,用過的手機,記短工安排和報酬的工作手冊,上面還記了很多家裏的事,葉伏秋翻着,看爸爸的字跡:比如哪天要幫媽媽買什麽,哪天要給她和妹妹買好吃的,買新的文具用品,還有奶奶囑咐要辦的事。
    看着這些字跡,葉伏秋又有點想哭。
    她翻到最後,狼狽地合上放回去,還是別看了。
    就在這時,箱子最底下的一個盒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個鐵盒子封得嚴嚴實實,上了鎖,如不解鎖從外面很難打開。
    從上鎖的痕跡來看,奶奶都沒打開過。
    估計是當時正辦喪事,外加上法院也一堆事要跑,她倉促把爸爸的遺物收拾起來,後面也沒再一樣樣看了。
    葉伏秋左右看了看這盒子,喃喃:“裏面會有什麽呢……”
    什麽東西是會讓爸爸裏三層外三層的鎖住保存好,藏得這麽深呢……
    【說!東西呢!】
    【葉坪死了,東西肯定在你手上!】
    想起歹徒兇狠的質問,葉伏秋吓得肩膀一抖,盒子啪嗒掉在地上摔出巨響。
    她緩緩看向鐵盒子,大腦一嗡——
    不會。
    這就是。
    這就是那個東西。
    葉伏秋迅速拿起來,搖晃,聽聲音裏面有好幾樣東西。
    她撥弄金屬數字鎖,急得嘟囔:“密碼,密碼,能是什麽數字呢……”
    爸爸的生日,奶奶的生日,媽媽的生日,她和葉知春的生日。
    身份證後四位呢?
    都不是,都不是。
    全錯了。
    那就是爸媽結婚的紀念日,或者,或者……
    爸爸到底會用什麽數字來當做這麽重要東西的密碼啊!!
    葉伏秋思緒飛速運轉,胡亂撥弄密碼盤的動作猛然一頓。
    卧室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那件事,改變了兩個人,兩個家庭的命運。
    所以……
    葉伏秋眉頭緩緩折起,眼角流出幾分痛楚,手指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轉出。
    1,2,2,6。
    12月26日,聖誕節的後一天。
    那是祁醒痛苦的開始,也是爸爸人生向暗的轉折點。
    最終,她輕松一扭。
    把塵封了快十年的鎖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