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哪有那么多运气不好啊

    尤婉一个前途一片大好的大学生会跑到那么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会落到那么一副下场,也不过是因为心软听信了弟弟的话,想要去帮一帮那贫穷的山村找找出路,想去看看那疑似重大发现的新材料

    她抱着一番热忱的善良和理想走向了那个偏僻山村,最后化作枯骨,即便最后的最后,回不了家,也无家可回,甚至连真相都无人发现

    这一切,只是源自于和她同父异母的弟弟的一番嫉妒,源自于她生母给她留下的、在她毕业后就会归属于她的一套小楼

    金钱动人心,财帛迷人眼,血缘有时候是那么的牢固,但是有时候却也是那么的脆弱和荒唐

    从公安局出来,尤婉就陷入了深深地沉默中,她苍白着一张脸,因为身上的伤,也因为她弟那令人寒心的举动

    “勒”花花被她紧紧抱着,有些不太舒服地拍了拍她的胳膊

    “对不起”尤婉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难看,几个小时过去了,她脸上的擦伤凝了一些,看起来青青紫紫的

    “没得事,你莫怕”花花拍了拍她的胳膊,眼眸明亮,呲着白白的牙,捏着小拳头道,“坏东西都抓起来了,以后害不了你了”

    尤婉扯着嘴角,笑的很是勉强

    相比起害怕,她其实更多的是难受,她自认小弟关系不错,小时候会经常带着他玩,每年都会给他买生日礼物,平日也都是有说有笑的,之前毕业的时候他也还给自己送了生日礼物……

    怎么突然就变了一副模样呢?

    尤婉又难过之余,也多了些迷茫和惶恐,她有些不敢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了

    她的亲弟弟、她的亲爸、她的继母、妹妹……

    “你要是害怕,要不要去我们那里住几天?”秦言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尤婉和花花,思索过后,最终还是这般开口

    尤婉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秦言,看着她眉眼间的坚韧,看她那带着岁月沉淀的从容,还有那双明亮恍若能看透人心的眸子,先是怯懦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坚定了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从事发到现在一直酸软的手脚仿若由内而外注入了一道力

    “不用,我,我自己可以,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们了”

    她看了看时间,虽然现在天还亮着,但是已经接近八点了,本来就是爬了山,又从中午折腾到了现在,所有人都很累了

    “我自己可以的”她又深吸一

    口气重复了一边,语气和神态都越发的坚定起来

    “你不会原谅他吧?”花花突然问道,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尤婉,想到了梦里那个苦难都自己咽下去,宁愿逼疯自己也不去伤害别人的尤婉

    尤婉愣了一下,抿了抿嘴,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都要我命了,我不会原谅他的”

    她今天要不是运气好,就那么千钧一发之际被拉了上来,直接掉下去肯定就是小命不抱的,甚至于,他还能光明正大地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就像是现在一样

    “小婉你快回去,你去跟他们说,你明明是自己掉下去的,啷个说是你老弟推咧?你老弟你还晓不得吗?你们关系啷个好咧……”

    后面,尤家夫妇俩焦急不舍地从公安局里走了出来,想把尤婉拉回去,坚定地认为着就是一场意外,是尤婉自己不小心

    而在尤婉再次拒绝之后,她后妈直接爆发了,带着一脸的泪还有满腔的愤,声嘶力竭

    “他是你老弟啊,他还啷个小,他就是一时冲动,你这个做姐姐的都不能让到他吗?我这些年对你不好吗?我少你吃穿吗?你就不能让让他吗?”

    “他是做错了,但是能怪他嘛?谁家的房子是留给女娃咧?房子给你了他以后娶媳妇啷个办?你想过这些吗?对,你一个大学生你样样都有你不在意,你老弟是死是活都跟你没有关系,你就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他们站在公安局门口便吵了起来

    秦言和阮闵站在一边,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从古至今,最难处理的便是家务事了,尤婉这事依旧,两人作为亲姐弟起了‘矛盾’发生了事故,只要她愿意原谅,只要她改口,这件关乎她姓名的事就像是那被风吹起的细沙,消散无痕

    但是,那细沙又会透过一丝一毫的缝隙吹进她的眼中,渗入她的骨血里面,除了她谁也感受不到

    尤婉一直低着头没说话,手还紧紧拉着花花,从被救起来到现在,她就一直没有松开过人,仿若能从她身上汲取能量找到安心

    一直到她爸也开口了,也就一会儿工夫,他整个人都沧桑了不少,看着尤婉的目光带着几分失望

    “他是你弟啊,婉婉你要懂事”

    尤婉猛得抬起来头,一双眼盈盈中染着红,咬着唇,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情绪,就是那么猛的一下从心底蹿了起来

    “你们都没问过我伤得严不严重,我差点点就死了”

    “这不是还

    没事吗?听话,去里面把你弟带出来,等回去,等过两天,那个房子就过给你”她爸说道

    “我才不稀罕那个房子”尤婉眼泪掉了下来,她使劲擦了擦,就擦到了脸上的伤口,嘶了一下,又憋了回去

    “我不稀罕房子”

    但凡她们能哄哄她,能骗骗她都好啊,而不是这种赤裸裸的偏袒

    “随便你们,反正公安啷个判我就啷个看,就是他推的我,有那么多人看到,我才不怕”她擦了擦眼泪又低下了头,带着些难过和脆弱,只是笨拙的重复

    “你们随便,我回去就申请宿舍,随便你们”

    “好啊,你长大了翅膀就硬了是不是?”她那继母愤恨地看着她,“自己拍拍屁股撒子都不管了,你不想想这些年你吃家里的住家里的,你一辈子都还不完,像你这种白眼狼我一定要跟你们领导反应……”

    “行了,她翅膀硬不硬我晓不得,我拳头是要硬了”秦言懒得听下去了,看着那越发昏暗的天,有些担心家里的几个孩子了

    虽然一般来说是没什么的,但是这今天碰到这事,心里总是忍不住有些担心的

    “我们把人救上来不是为了喊她听你们这些废话咧,算了,今晚上先去我们那边吧”秦言看了看时间,又瞥了瞥尤婉她爸和继母,讽刺道

    “免得晓不得撒子时候就被你们按脑壳了”

    “你是哪个?管你撒子事,我们自家的事”尤婉继母激动

    “我是你爹”秦言忍得不能再忍了,憋了一下午的气也瞬间爆发,冷笑一下,直接骂了回去

    “老子听你这喊冤啊喊,娃儿都教不好的东西,还觉得自己有理了?有时间在这里喊冤不如回去多买两坨纸提前给你娃儿烧下去,免得以后他在底下又要被火烧又还没得钱”

    “我日你仙人板板的瘟商,老子是现在脾气好,不然一耳屎给你铲老远去……”

    “你”见妻子气得岔不过气了,尤婉亲爸又想说什么,拿那大道理压人的

    压不住根本压不住的

    “给老子闭嘴,老子没收拾到你是给你脸,还要指名道姓点出来啊狗日的,当不了爸那就好好当你的孙子……”

    秦言现在也是自持有身份的人了,不然要是以前,管他三七一十一先把人抽一顿再说,现在嘛,就只有用嘴巴骂骂出个气了

    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的

    秦言也不再问尤婉的意见了,干脆的,让小于去开车过来,他们直接回去了

    这赤

    裸裸的不寻常,也直接让尤婉爸妈的阻拦直接停了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坐着车子离开

    等到回到军区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下来,家里房子里也亮起了灯光,意味着人已经回家了,秦言松了口气

    “走吧,你今天现在这里住到,先好好休息一下再去想其他的事”她对着尤婉说道

    尤婉一路上都很沉默,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多到她向来聪明的脑袋都有些负荷不住了

    “麻烦姐了”她已经没精力去想其他了

    这话也不准确,她还是有精力去瞅了一眼那已经睡得睁不开眼,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扒着秦言不放的小花花,眼中,带着几分渴望

    “……快进去吧,顺便吃个面,饿死了”秦言默默地,抱着小崽子转了身拉开距离,别想了,已经把她家小崽子薅走一下午了,不能再带走了

    就这一下午,秦言都快酸死了好吧,好在,等到困得睁不开眼了,花花第一反应还是找秦言,不然她那心都得被醋腌进味了

    这会儿她带着些警惕的,抱着小崽子往屋里面走去,一进屋就能看到客厅里坐着的四个人,这会儿正坐在那里看着电视聊着天咧

    可是潇洒了

    “饿死了,丹儿去给我们搞点面,冬冬你带小婉去收拾一下,她今天就在我们屋头住”这跑了一天了,秦言也是累得不行,抱着睡着的花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不想动了

    “去,给老子弄点冰水来”她又指挥着陶桉树

    几个年轻人虽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下意识的,秦言说什么他们就先去做什么去了

    没一会儿,那冰凉的糖水、滚烫的热面、还有湿润的毛巾就递了过来,秦言喝着冰冰凉的糖水,深深喟叹了一下

    这养女养儿还是有这么点好处的啊

    “哎妈呀,总算是活过来了”秦言三两口吃完了面条,那饿了一天的肚子总算是充实了几分,人也多了几分力

    “累死老子个仙人板板了”

    她一下子瘫在后面的靠椅上,仰着脑袋,整个人从内到外散发着几分疲累。那可不是嘛,从中午在寺庙顶上把人救下来到现在,他们才开始吃饭,累得不行,尤其是那山爬上爬下加起来得四五个小时的

    真是铁打的也受不了

    除了阮闵,这人看着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平日略微冷淡的神情,吃饭还是那个速度,坐得还是那么笔挺,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点儿人样莫得”秦言照例嫌弃

    一番

    阮闵是一言不发的

    至于尤婉,她也没有吃饭,直接就在房间里睡下了。

    这一番收拾下来,阮冬青他们几个也才跟着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啷个老?啷个老?”

    “你们在外头搞撒子老?”

    “那个妹儿是哪个?”

    ……

    七嘴八舌的,那是听着脑袋都大了,秦言又揉了揉脑袋,这才和他们说起了今天的事

    阮丹青阮冬青她们纷纷倒吸了口凉气,对此很是震惊

    “有啷个狠啊?”

    这要说抢房子抢钱她们也是见多了,但是为此杀人的,还是杀亲姐姐的

    “姐,我们屋头东西都给你,我不跟你抢”阮冬青立马眼泪汪汪地拉起阮丹青的手,那叫一个真诚又心里有数的

    “我那么废都是我自己作咧,你一天干那么多活,你多分东西我一点都不多心咧”

    “……谢了啊”阮丹青嘴角一抽,无奈又无语,“你放心,有多咧妈还是会平分咧”

    “喂喂喂,莫在老子面前惦记老子的东西,我还有几十年才死咧,只要我不死,那东西每一分都是我的”秦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冷笑

    “老子就是捐出去,你们也屁话不能放一个”

    姐妹俩:……

    行吧,是她们想多了

    撂完狠话,秦言的目光从自家两个闺女身上移到了两个(未来)女婿身上

    “我虽然离开家很多年了,但是家里还是有些家底,早早就分了下来,房子单位会分,工资不说太多,勉勉强强也够用”原墨低调又谦虚地说着

    别的不说,就他身上这一套西装皮鞋手表就得大几百的,他这个话的含金量是非常的纯了。能在这个时代出去留学的人,那家里家底绝对不是一点半点,更别说他连着哥姐三个人都是如此

    家庭好是一回事,他个人能力就更别说了,那接近两百的工资,在这个时代简直是鹤立鸡群,那是相当够用了

    就是吧,他这一来就有些不太讲道义了,这对比起来,旁边一穷一白还是上门女婿还在家蹲了一年的陶桉树缩了缩脖子,说话都弱了几分

    “我考起大学了,后面每个月也有些补贴,够我们用了,等我毕业应该会好一点吧?”

    还别说,他自己说着都没什么底气的

    现在外面工资普遍也就三四十的,高一点的五六十,像是原墨阮闵这种是真的万里

    挑一了,非常少有的了

    他陶桉树,即便考起了大学,即便是在还没有进家门的原墨面前,依旧老老实实保持着家庭垫底的地位,怎么都扑腾不起来的感觉

    简直是越说越心虚了,陶桉树笑得尴尬又虚弱

    他好惨啊

    “啷个感觉早点出来工作,工龄高点工资也高点咧”他小声嘀咕,有一点点怀疑自己了

    “呵呵”秦言都懒得说这人了,反正废了这么大劲考起的大学,不用担心他不去读的

    “一个个都是啷个大的人了,自己搞你们自己咧,赚多花多赚少花少,反正都是个人的日子。这钱啊,是来得最简单咧,不像家人,这辈子就那么几个,为了点东西不值当。

    想要撒子东西就自己去挣,你们一个个有手艺的有手艺,有技术咧有技术,我这些年该说的也说,该教的也教了,要是以后还过不好日子,那就是自己该背时咧”

    说到这里,秦言那是非常直接地看向阮冬青和陶桉树两个

    有技术有手艺,但是又懒得捡狗屎的小夫妻

    小夫妻俩非常自觉地低下了脑袋,做不出一点保证的

    她们夫妻俩现在这种,一个努力考起大学、一个老老实实上班的,已经是非常非常大的进步了

    至于一边的阮丹青和原墨俩,秦言就一点不担心了

    总得来说,她们家的孩子还是不会发生尤婉家那种事,秦言警告归警告,但是心里还是很放心的,意思意思地和她们摆了会儿龙门阵,实在是有些顶不住了,她打着哈欠就去洗漱了

    至于小崽子,那就交给阮冬青这俩正经爸妈去管了

    她老人家年纪大了,遭不住咧

    简单洗漱完,就已经十点钟了,秦言真的是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进了屋子就扑倒在床上,然后重重拍了拍旁边皮糙肉厚冒着热气的阮闵,声音带着些不耐烦

    “睡过去点,热死了”

    即便这人才冲了冷水澡,但是那也是冒着热气的,又热又硬邦邦的,就跟那夏天的石头差不多,烫人得很,要不是说了也没用,秦言真想自己一个人睡一间屋

    但是那不可能的,默默地往床边退一点就是阮闵的底线了

    然而他这人又高又大,即便这是一米八的双人床,即便他往床边那么靠去,只要他躺着,瞬间床就变小,空间也狭窄了起来,就连空气都少了几分清新多了几丝闷意

    阮闵只能控制住自己躺在最边缘的位置,保持一动不动像块木头的姿势

    ,免得又惹秦言心烦,今天这事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不痛快

    这半年的时间,已经足够阮闵了解自己这位十来年没见过的妻子了

    聪明勤快、漂亮大方、直爽麻利、胆大心细……

    在这些之下,脾气暴躁一点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阮闵不想惹她生气,但是每次好像出现就让她感到生气一样,他在心里微微叹了叹气,听着她在旁边翻来覆去的动静,又默默的,再往旁边挪了挪

    免得人一会儿睡不好

    实在不行,他也不是不能睡地下的,阮闵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想了想这个可能,然后,他身上突然一重,他猛地睁开眼睛,就发现那本来还在那里翻来覆去的秦言直接翻到了他的身上,坐在他腰间

    她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俯看着他,眸子明明暗暗,一头长直乌发披散开来,像是水中波动的海草,弥漫开来,缠绕在腰间手臂,绕在心间带着猛烈的刺激窒息

    阮闵有些失神

    “翻过去,我看下你背”

    秦言没有察觉,她双腿跨坐在他腰腹两侧,微微直了起来用小腿支撑,双手还是抱在胸前,点了点下巴示意他转身,带着些睥睨的气态指点‘江山’,强势得一点不容商量的

    阮闵眸色深了几分,看着她睥睨的模样,缓慢地转了转身,那后背的伤痕很是明显,虽然之前在公安局做了简单消毒后止住了血,但是这一洗澡的,那伤口就又发红发肿了,有两条深一点的伤痕肉都有些割裂

    “等明天还是要去缝一下”秦言那朦朦胧胧的睡意都给这血肉模糊的后背吓丟了,骂骂咧咧地翻身下来,到柜子里找上了消毒消炎的药过来给他重新上

    这在一起的日子不长,她各种药物倒是认了个周全,这人三五不时就是一身伤的,偏偏还不喜欢去医院,烦都烦死人了

    “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啊,哦不是,你这是是鸟变的,还会飞哦,那崖底底你就跳嘛,多跳两道以后都不用拿绳子捆,脚杆一歪你就飞上来了……”秦言一边擦着药一边冷笑

    阮闵老老实实的就跟那被腌制的腊肉似的,任由她里里外外地用药腌渍,用话踏谑,等到她要说完了,才开口

    “我不痛的”

    “对对对,你不痛,你厉害得很,你摔到崖底当肉泥你还能自己凑起来,你拽得很你,一个脑壳有问题神经有问题哪哪都有问题,你还骄傲老是吧?你不痛就不受伤了?我看你努努力活到六十岁坐轮椅,看到我去跟别个小老头跳舞差不多”

    秦言一个冷笑,阮闵又老老实实了下来,一字不吭了

    沉默,是最好的安抚剂

    但是那是在白天,这人吧,一到了晚上,就总是容易沉不住气

    “你,不想问问白天的事?”过了没一会儿,阮闵又道

    实在是,那双沾着药气的手在他背上擦药,那伤口处不断传来微凉的刺痛感,又随着揉捏按压,在昏暗的光线中他就像是那用来取火的钻木,一点点发热,撩起火星,又不能迅速燃烧

    他趴在床上,压着声音,说起了白天的事

    秦言的动作停了一下,但是也就一下,很快,她就又继续给他按着肩膀这些

    这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训练,那整个人僵得就跟木头似的,秦言现在心情好了,或者得空了就会给他按一下

    好歹一个月给她三百块钱咧,她还是划算,反正他也会帮着按回来,这年纪大了,骨头不松一下还真会脆咧

    秦言跨坐在他的后腰上,给他按摩松骨,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有撒子好问咧?总归也就是梦里面那点事,她小娃娃神神叨叨咧,我们当大人咧看到点就是了,撒子都问完了,还能去帮她做梦啊?”

    “哦”阮闵点了点头就又闭上了嘴巴

    然后啪一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脑袋上,秦言暴躁的骂骂咧咧声音传来

    “老子不问你不会自己说啊?你没得嘴吗?”

    “……”

    阮闵闷着脑袋,向来生硬没有表情都脸上也难得出现了几分郁闷,趴在那里有一会儿,他干脆翻了个身,双手迅速精准地搂住了秦言的腰肢按下,和人面对面起来

    “搞撒子,老子才上的药”秦言气急

    “去年的时候,我们联合西南边区一带查获了七十八起du品种植加工运输案件,期间,除去‘自愿’留下的,救出被拐被骗妇女儿童一百九十六名……”

    阮闵的眼眸漆黑,里面映着秦言模糊的身影,还有微弱橘色的亮光,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他独有的冷硬,说起了去年,甚至到现在都没有结束的案子

    那长达几十年上百年的历史,那绵延前朝现今的惨淡命运

    一桩桩血泪,一条条性命,一个个无疾而终的秘密,还有那一个个无处可去的灵魂

    他没有说那消息的来源,也没有说他为什么会大老远联合这么多人费这么多劲去直辖外的地方清理,但是秦言也知道为什么

    她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地

    过了很久很久

    她一巴掌打在阮闵的胸口处

    声音带着些沉闷

    “都是你的错”

    不管是梦里梦外

    一切的一切

    都是因为阮闵这个早就消失的人而起

    也是源自秦思丹的自私阴毒

    秦言没有从花花嘴里问清楚过她梦里的事情

    但是想来

    一定不会好的

    “都怪你”

    她又一巴掌拍了过去

    盯着阮闵

    紧紧地咬着牙

    刚才还在为他抹药的手就呲挠的变成了抓向他的利爪

    一点不客气地抓出大片大片抓痕血丝

    带着难言的沉闷阴郁

    带着报复和彷徨向他发泄

    阮闵一言不发

    黑漆漆的眸子就这样看着她带着沉郁、难受

    从一个骂骂咧咧暴躁火热的世界掉到一个阴郁灰暗的情绪中

    那颗心不由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带着汹涌的难言的异样

    从冰冷的压抑的情绪

    迸发出炙热的火光

    秦言大骂发泄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瞪大眼睛看着他

    然后

    伸手狠狠揪住他的脸

    俯下身子

    紧紧咬着牙

    声音从牙缝里传出

    “你他妈是狗!¥吗?”

    阮闵没说话

    在某些时候

    他任劳任怨任打任骂乖顺得像是训练过的警犬

    但是在某些特定的时候

    他又空耳空嘴

    只会蛮干

    情绪来得突然

    但是也并不突然

    ?智齿不是病)

    只是从一开始便被压缩在胸口之中

    随着一点点缝隙一丝丝裂痕慢慢溢出

    最后喷涌而出

    他躺在那里

    靠着枕头

    修长的脖子微微仰着

    喉结

    滑动了两下

    带着微微的吞咽

    一双眼眸早就漆黑得不成样子

    但是又被灯光点了火星

    一点点燃着里面的倒影

    那双结实的大手此刻结结实实地扣住了她的腰肢

    依旧是防着身上的人儿摔倒

    但是又是带着另一种意味的提防

    “你……”

    秦言紧紧咬着牙

    藏住其中的喘息

    身体由内而外由下而上传来酥酥麻麻的快感

    她看着身下跟木头一样、认真得像是在弄什么研究似的人

    她眼中燃起烈焰一般的火光

    俯下身就着他的肩膀就是狠狠一口

    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直想给这混球掐死算了

    但是

    指节下是他粗粝伤痕不断的肌肤、是他温热滚烫的体温、是他跳动的脉搏

    她终究还是没有用力

    转手揪住他硬粗的头发扯着

    嘶

    秦言脸上泛着红意

    喉中不受控制地发出轻声

    最后又藏于唇舌之间

    那上好的药终究还是白白浪费

    擦拭在翻滚的被褥靠枕之间

    那起伏激荡的情绪在激烈的交缠间一点点释放

    最终归于平静

    “这一回

    就好好的吧”

    最后

    累得真眼睛都睁不开的秦言一只手抓着人的胳膊

    在现实与梦境中呢喃

    “大家都好好的”

    良久

    阮闵再次睁开了漆黑的眼

    里面一片清明

    他伸手把说完就睡着的人搂进了怀里

    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轻轻点了点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