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之前经历一次车祸，还没恢复完全，这次头部又受伤……”
一套急救后，塔西醒来，医生给她两套方案，八千和七万，后者贵，但能消除几乎所有的后遗症。
梅洛恩坐在旁边，想劝她接受第二个。
经过一周多的暗中观察，他已经充分了解Alpha并不富裕的生活、过分沉重的负担和对自己苛责的习惯，担心她贪便宜选择第一个。
出乎他意料，塔西果断选择了第二个，这倒让他有些看不透了。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的早上九点，医生让塔西这段时间躺在治疗仓里，并让家属好好看着她，不要出来乱跑。
等医生离开后，隔着治疗仓的玻璃壳，塔西看向自己的“家属”，迷茫道：“医院会自己分配护工吗？”
面前的机器人长相炫酷，科技感与未来感并存，从整体看最突出的是美感，长在她喜欢的点上，甚至有点想要一个这样的机器人，但是看起来就很贵。
梅洛恩：“我在路边看到你好像不舒服，便帮你打电话送你到医院。”
塔西向他道谢，并在心中感慨星际的人工智能确实发达，机器人不仅能当侦探找线索，还会在路边乐于助人送人住院。
他就坐在身旁，撑着手臂靠在治疗仓外壳上，姿态随意慵懒，但透着一股贵气，给她一种久违的安定感，就像还未穿越时她把自己反锁在小小的出租屋里一样。
塔西问：“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放心睡吧，我一直在这。”
她莫名从平淡的机械音中听出温柔。
就像他说的一样，整个早上，机器人都在她身边陪伴，出手术室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他，药效过去，晚上昏沉地从床上醒来，机器人正坐在窗边的沙发旁闭目休息。
塔西起身，走到他旁边坐下，安静地注视着他。
未防止自己动作猥琐像个变态，她没有刻意放轻动静，即便如此，机器人也没察觉到身边多出来的气息，可能已经处在休眠模式。
一般人靠在椅子上睡着，多数大马金刀地抱着肩仰着头，有时还会翘二郎腿来保持平衡。
他的姿势有些特别，双手轻轻[jiao]握放在腿上，膝盖也并拢在一起，头微偏向下，姿势规整而优雅，仿佛身处中世纪唯美的肖像画之中，前提是把左边这个病号服人形生物涂掉。
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机器人的程序根据价格而变更，显然这种连休眠状态都优雅至极的机器人不是她能负担得起的。
忘了是谁说过，人的一生总是在弥补童年的缺失。
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酸，塔西本想静悄悄地退回病床上，刚起身就对上机器人发光的蓝[se]眼珠。
梅洛恩睡眠质量极高，一闭上眼睛入睡就与世界隔绝，除非有人边叫喊边摇晃他才会醒来。相对应的，他每[ri]的睡眠时间比他人短，每[ri]只需要睡够三到四个小时就可以[jing]神饱满地迎接生活和工作。
靠在沙发边上闭目养神了几个小时，他睁眼想扭脖子放松一下肩颈，刚好看到鬼鬼祟祟的Alpha，被吓了一跳，抿着嘴同样安静地与她对视，在黑暗中他难以辨别那双黑[se]的眼睛中是否具有神采。
梦游？
大脑被撞击的并发症？
现在是不是不能叫醒她？
梅洛恩打开终端，开始查找梦游患者的资料。
左边突然凑过来一个脑袋，“我不是在梦游。”
他关切道：“是不舒服吗？”
塔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有，药效过了而已。”
机器人往右边坐了一点，给她留了一个很大的空间。
塔西坐下，夜晚和黑暗给她壮了胆，纠结许久后勇敢发问：“你很贵吧。”
梅洛恩：“啊？”
若不是Alpha的表情太过认真正经，不然皇子殿下会认为自己受到侮辱。
事已至此，塔西干脆把问题摊开，“你们这个型号的机器人需要找公司定制程序吗，大概要花多少钱呢？”
梅洛恩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我不是机器人。”
塔西赶忙道歉：“对不起，我忘了你们叫智械。”
梅洛恩：“……我也不是智械。”
这次换塔西，“啊？”
第 10 章
梅洛恩觉得无力，但还是努力解释：“这个机械外壳是我的身体面具。”
“我是真实的人，和你一样的人。”
微风吹开窗帘，月光照进病房。
两人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梅洛恩看得清对方诧异的神态，塔西这只能看到机器人万年不变的表情。
长久的沉默后，塔西率先开[kou]：“抱歉，我以为你是智械。”
梅洛恩想客套地说句没事，但说不出[kou]。他早已找人调查过塔西的背景，少年时的家境算中等偏上，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是身体面具。
大概是头部受伤的后遗症吧，他很快就说服自己。
毕竟她的眼神干净澄澈，满是歉意，如同两人身上披洒的皎洁月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心动，忍不住取出全部的温柔相待。
塔西：“在沙发上睡觉会不会太难受，去床上睡吧。”
这床都是病人睡的，从迷信的角度看不适合健康人睡觉。再加上床板可硬，加上金属外壳，硬上加硬，睡着肯定不舒服。
她站起身，“我找辆车送你回去吧，耽误你太多时间了。”
衣袖上传来阻力。
塔西回头，身后人拉着她的袖[kou]，姿态坦率，“是我自己想来陪你的。”
“我们见过面吗？”
塔西：“抱歉，我记忆力不是很好，有点记不清了。”
听了这话，梅洛恩彻底不在意自己被错认成智械的事，轻笑道：“没关系的，我陪你到明天的手术做完。你不同意的话，我坐在外面的公共椅子上，从门上的小窗子那偷偷看你。”
塔西被他拉着重新坐下，“我不是想赶你走。”
“饿不饿，吃点什么？”见他摇头，坚持地给他点了一杯一百多星币的热[nai]茶，内心滴血，暗暗吐槽医院的物价。
[nai]茶温热，握在手里很暖和。
梅洛恩拿着[nai]茶，看她喝着几十星币的低级营养[ye]，摇了摇头。
对别人倒比对自己好。
梅洛恩：“低级营养[ye]提供的营养不够，[kou]感也不好，为了省钱，不要耽误自己身体。”
塔西仰头一[kou]饮尽，“等最后这两瓶喝完，我就换中级。”
空气陷入沉寂，机器外壳的内在是个真实的人类，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垂头无聊地把空瓶子捏成不同的形状。
梅洛恩扔出一个饵，“你很缺钱吗？”
“我看过你的案子。”
塔西含糊：“还好吧。”
等身机器人本就造价不菲，更别说这种肯定需要定制的贴身金属外壳。
空瓶子被压缩到最扁的形状，她觉得可能是收废品的潜在好手，暗自发笑，“你觉得从事什么职业能快速挣到比较多的钱。”
“收入高的职业肯定有不小的门槛。”机器人思考，“你需要拿出别人的拿不出的东西。”
“好吧。”
这道理塔西自己也懂。
轻盈的机械轻笑声靠近，他慢慢贴过来，“我说的东西是字面上的物品，要不要进拍卖行看看，看什么东西能拍出高价。”
塔西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警惕道：“进拍卖行？我要付出什么。”
她猛地觉得面前刚刚还带着亲和力的金属外壳下藏着一条蛇，尾巴长度足够牢牢地缠住她。
两人肩膀相触，“给我点情绪价值，陪我聊天逛街吃饭，我一个人还挺无聊的。”
“你觉得可以吗？”
塔西不愿放弃任何存在可能[xing]的生路，心下一横，决定开赌。
她英勇地站起身，“好，现在去吗？”
“……回来，先把手术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