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不一会儿功夫,《夜的第七章》前奏响起,这是肖冶设置的任务完成提示音。

    诡谲又[lang]漫的音乐与夜[se]融为一体,仿佛有人在黑暗中窥探着一切。

    电风扇送来柔柔的凉风,肖冶放下手机来到电脑前。

    程序运行得很完美,出[se]地完成了任务,将祁氏集团大大小小各个公司的信息分门别类整理得井井有条。

    肖冶仔细浏览,祁氏集团虽然旗下公司众多,但重要的股东人数却多有重合,除了最大股东俞芝晩,其余绝大多数都是姓祁的。

    这个俞芝晩究竟是谁?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却是祁氏集团最大的股东。

    他记下这个疑问,继续往下看。

    祁家的谱系很容易分辨,名字都是按辈分来的,老一辈是“晟”字,下一辈是“琰”字,再往下也许是因为年代变迁,就没有这个讲究了。

    “晟”字辈的有两人,一个是祁氏集团名誉董事,另一个只是股东,不参与经营。

    肖冶分析那位名誉董事应该就是祁琰筠的父亲,也就是祁氏集团上一任董事长。

    和祁琰筠同辈的人名字也很有特点,除了姓名中第二个字是“琰”字外,第三个字虽然不同,却也有相同点,一个是“竹字头”,另一个是“木字旁”。

    答案显而易见,同辈不同源。

    “竹字头”的应该是上一任董事长祁晟霆的孩子,“木字旁”的则是祁晟霆兄弟的孩子。

    据此看来,祁晟霆有三个孩子,祁琰筠、祁琰筝和祁琰笙。

    祁爵只可能是祁琰笙或祁琰筝的孩子。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查出这两个人的年龄,除非他们二人同龄,不然根据年龄就能推断出祁爵的父亲究竟是谁。

    这些信息网上没有,得想办法深挖,还得继续编译程序。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肖冶关上电脑,上床睡觉。

    -

    10月份的锦城,夜里依旧有些闷热,办公楼里开足了冷气,祁爵却依然觉得燥热。

    办公室外面,一群人正在加班加点地修改润[se]标书,而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焦急地等着。

    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高中一毕业他央求爷爷给他投资,开办了这家机器人公司,规模不大,但因为他的身份,合作伙伴上赶着来。

    不过那些合作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他开公司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钱他有的是;也不是为了结识更多人,多的是人想要结识他。

    也许是自尊心作祟,他想用这家公司的经营业绩得到小叔的肯定。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对他极尽宠爱,爷爷、爸爸、姑姑甚至从来都没给他脸[se]看过。

    哦不对,姑姑除外,姑姑虽然没给他脸[se]看过,但是她会突然暴躁地摔东西,经常把他吓得不知所措。

    但大部分时候,姑姑对他都是千依百顺的。

    总而言之,祁爵从来都是要天得天,要地得地,所有人都捧着他。

    除了小叔。

    小叔总是带着一种戏虐的眼神看他,仿佛在看一只还没完全进化的猴子。

    他不服,不忿,小叔却冷冷一笑:“没了祁这个姓氏,你还能做成什么事?”

    这句话激起他的斗志,他要证明给小叔看,让小叔认可他。

    于是在集团酒店为智能机器人招标的时候,他让公司的人递了标书。

    但标书递上去之后它就后悔了。

    小叔一定会觉得他考虑事情不够周全,在故意给他找麻烦。

    凭他们俩的关系,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会有人在私底下诟病小叔。

    他竞标成功,是小叔暗箱[cao]作;

    他竞标失败,是小叔不近人情。

    当着面没人敢说,但背地里的议论谁都逃不了。

    他本以为小叔肯定会让他在竞标前主动撤标,却没想到小叔竟然让助理联系他,让他把标书再好好修改一下。

    这是个信号,是天大的好事。

    这说明从前不拿正眼看他的小叔开始给他展示自己的机会了。

    没什么比这更重要。

    当然小野也很重要,但是有顾竹年帮助,小野早晚会回到他身边。

    无论投标成功与否,只要让小叔承认他的能力就行了,这样小叔也会放心地将集团[jiao]给他。

    小叔曾经在家族晚宴上公开说过他不会结婚,不结婚就不会有孩子,那集团的继承权肯定会落到自己头上。

    毕竟自己是小叔的亲侄子。

    爷爷和爸爸也是这么说得,让他好好表现,获得小叔的青睐,最好能提前立好遗嘱。

    因此接到电话后,他马不停蹄地联系公司高管全体加班,无论多晚,一定要在第二天早上八点把投标文书从头到尾修改润[se]一遍。

    为了不让这些人划水摸鱼,他必须得在公司盯着。

    至于小野,既然那个人看错了,小野只能是在家了。

    今晚肯定是没时间过去确认,等第二天吧。

    他刚坐到扶手椅上,顾竹年发来一条消息:【我开始行动了,这一次你可千万别再上赶着找他了】

    他回复:【知道了】

    另一条消息又进来:【别心疼,等着最后英雄救美就好了】

    【嗯】

    他烦躁地支着额头,燃起一根香烟,小野为什么不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连小叔都开始用正眼看他了,小野为什么看不到他的努力呢?

    ……

    夜[se]渐深,锦城中心区的灯光依旧华美,摩天大楼外墙闪烁着各种绚丽的图案,比白天还要热闹。

    高级酒店总统套房内,顾竹年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放下手机,看着窗外瑰丽的夜景。

    明光闪烁,一如他指尖的香烟。

    万宝路浓薄荷,祁爵一直[chou]的牌子。

    猛烈地吸一[kou],浓浓的薄荷味送来满齿清凉,舌尖被凉意灼得微微发麻。

    祁爵总是[chou]这款烟,说话时候的吐息都是薄荷和烟[cao]夹杂在一起的味道。

    吻也是。

    但是他并没有怎么体验过。

    祁爵不和别人接吻,每次都是干净利落地直接干,也不会有什么温柔地爱抚。

    第 20 章

    一切都只是为了泄[yu]而已。

    这都是他从祁爵那些炮友[kou]中打听到的。

    顾竹年就是因为这个才对那些人毫不在意。

    一群泄[yu]的工具罢了,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但是肖冶不一样。

    顾竹年了解祁爵。

    他和祁爵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但是因为一岁的年龄差,他高三时,祁爵在上大一。

    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两人依然频繁见面,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祁爵[kou]中总是会出现“肖冶”的名字。

    一开始顾竹年没当回事。

    祁爵身边从来不缺人,他以为对方又在玩什么别出心裁的狩猎游戏。

    可是当他高考结束来到锦城大学,亲眼看见祁爵对肖冶的种种爱护之后,他就知道这次不一样。

    这绝对不是游戏,祁爵认真了。

    可能连祁爵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肖冶的在意程度有多深。

    放在从前,堂堂祁家少爷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一切都依着对方,宠着对方,甚至因为对方的一句讨厌,忍着自己的冲动不碰对方。

    怎么可能?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祁爵吗?

    竟然宁愿憋着自己也不愿意强迫委屈他人?!

    如果不是极度在意,如果不是真心爱护,还有什么能让一个阅人无数的花花公子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顾竹年想不到其他可能。

    他眼睁睁看看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掏心掏肺地对另一个人好,心都要滴出血来。

    他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一直陪在祁爵身边的人。

    凭什么?

    凭什么突然出现一个人就让他多年来的隐忍等待化为泡沫?

    他好不容易考上祁爵所在的大学,好不容易成年了,为什么祁爵就被别人勾住了心魂?

    凭什么?

    他狠狠[chou]一[kou]烟,舌尖微微的麻痛让他清醒,[kou]中凉意满满的薄荷味让他回味无穷。

    那是他和祁爵接吻的味道。

    薄荷裹挟着烟[cao],清凉和苦涩之中隐隐夹杂着丝丝甜意。

    顾竹年忘不掉那种感觉。

    那是他和祁爵唯一一次接吻,就在肖冶撞破他们的那天。

    那个吻很美妙,令人沉醉,偶一回想,就意乱情迷。

    只可惜接吻的时候,祁爵嘴里呢喃的却是“小野”两个字。

    妈的!

    他们的吻还要有肖冶的存在!

    碍眼!

    全是因为肖冶!

    他原本设想的一切全是因为肖冶被毁了!

    最后一[kou]烟[chou]完,他狠狠地把烟掐灭,盯着落地窗外的光影发呆。

    片刻后,他拿出另一个手机发了条消息:【开始行动吧】

    【收到】

    然后,他又拿出第三部手机,给一个人发消息:【上次的东西不够猛,还有更浓的吗?】

    对面发来一张照片,产品、功能、时效都标得清清楚楚。

    顾竹年编辑图片,在一个产品上画一个红圈发过去:【这个】

    对面问:【还是原来的[jiao]货方式?】

    【对】

    做完这些之后,他把手机收起来。

    顾竹年有三部手机,不同的牌子和型号;六个号码,不同的号主和IP地址。

    两个号码是他自己的,其余四个全是高价买的。

    很多人不知道手机号码的重要[xing],只要给钱,他们恨不得办一百个手机号卖给别人,这倒是给顾竹年提供了便利。

    三部手机一部[ri]常联系用,一部做见不得光的事情,一部买见不得光的东西。

    为了避免麻烦,他还专门找人把三部手机的IP定位设置在不同的地方。

    那些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事,都是其他人的手机号码做的,所以都是其他人做的。

    与他没关系。

    他会一直是那个待人亲和、受人喜爱的顾竹年。

    做完这些安排,他躺在大床上,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明天,肖冶会收到一份大礼吧?

    呵呵…

    -

    第二天一早,肖冶起床吃过早饭,按部就班地去学校上课。

    去往地铁站的路上,他垂头沉思,没注意到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黑[se]轿车。

    地铁进站,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机翻看朋友圈。

    顾竹年是个“假人”,偶像包袱很重,这种人最怕的就是自己真实的一面被外人看见。

    因此,对付顾竹年,最对症的办法就是在众人面前戳破他的虚伪面具。

    但是这又是很难做到的。

    先不说顾竹年的那群追随者,单是“第一印象”这四个字,就足够肖冶下一番苦功夫。

    人很容易先入为主,这也是为什么大家普遍看中第一印象的原因。

    要想改变这个,既得循序渐进,又要突如其来。

    埋下质疑的种子,让罪恶的树破土而出,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有这样对方才没有机会补救提防。

    唯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