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这次感觉对了，眼神再缠绵一点，季淑银本身是个很擅长伪装的人，你要先代入戏中戏，想象你在演她的角[se]才行。”
顺着纪书白刚刚看的方向往后望去，方流墨看见女人穿着与她款式差不多的旗袍，是戏服，八厘米的高跟鞋衬得她比例优越，身材笔挺。目光落到那张眼[shu]的面容上，方流墨脑海里飞快掠过一个个名字，想起来这人似乎是最近风头很盛，刚刚拿过国际奖项提名的那位。
金莎颖。
女人今年刚到三十岁，就已经是双料影后，含金量极高的奖杯，身价贵不可言。
能在这个时代受到万众追捧的女星多数除了实力之外颜值也不会低，金莎颖算不上绝[se]美女，但细看很有风韵，笑起来亲和力很强。见方流墨来探班，虽然两人是在拍戏，金莎颖还是很有情商地调侃了句：
“我说书白怎么一直进不了状态，等到真老婆来了才行。”她自来[shu]，搂住方流墨的肩笑笑，“带什么好吃的了？分我一[kou]尝尝行不行？”
方流墨一大早起来捣鼓了很久，带来的东西本来就是有剧组人员的份。纪书白这个角[se]只是客串，但方流墨出手大方，只要探班，不论纪书白饰演的什么角[se]，带来的东西一定会有剧组的份。
她刚把西饼分一袋子出来，却忽然听见纪书白略显冷淡的音[se]响起：
“她减肥，不能吃高热量的东西。”
继而，修长手指伸到她的面前，在金莎颖已经伸出跃跃[yu]试的指节上一碰。女人撇了撇嘴，嗔怪地抬头看了纪书白一眼。
方流墨唇角有略微下垂的迹象，但很快就被纪书白唤回了情绪。女人同样在她指尖拍了拍，声音很轻：
“阿墨，跟我来。”
刚刚还有点不快的人因为她亲昵喊自己小名的这句，小小的不愉烟消云散，指尖勾着纪书白修长的手指，像找糖吃的孩子，与其他人礼貌道别后就满足地跟了上去。
她也没问纪书白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影视城很大，每个剧组都有专门的演员休息室，而且分为好几处。
外头烈[ri]大，即使涂了防晒霜，下午[ri]头正烈的时候，也晒得皮肤都有点疼。这座城市处在亚热带的南端，靠近热带，时而高温时而[yin]雨绵绵，方流墨垂着眼躲避阳光直[she]，短短几步路，看着眼前的倩影却都像是在水里晃来晃去。
直到走进没人的休息室里，空调风扑面而来的清爽凉气才让方流墨有了活过来的感觉。她在沙发上坐下，纪书白给她倒了杯普洱茶，里面加了陈皮，光是闻着味都有种怪异的干涩，但方流墨毫不犹豫地喝了两大[kou]下去。
纪书白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整理好本就一丝不苟的旗袍裙，道：
“我要出国一段时间。”
方流墨原本还是在酝酿着怎么撒娇，才能让纪书白意识到她刚刚那点醋意。在听见这句话的同时唇角一僵，本能问：
“什么时候？”
“就把这个戏份拍完。”她看向方流墨，“大概需要三个月，是林漪导演让我去。”
方流墨以前也演过一两部戏，但造物主还是公平的，给她在舞蹈天赋上拉满了点，就没在演技方面也点金。方流墨演技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放在非科班出身里不上不下，只能说是合格的水准。
但因为说话直得罪人不少，再加上在演技方面不如当爱豆那样实力无可指摘，和Lily其他两位转演员的一起，被人拉出来嘲笑次数不少。
相较之下，纪书白在演绎方面就有超乎寻常的天赋，参演第一部剧就拿下了最佳女配的提名。
林漪是业内的大导演，[kou]碑有保障，拿过三次国际权威奖项，是属于业内风评名列前茅，也是难得一位叙事风格细腻的女[xing]导演。能跟这样的导演合作，对她的人生转折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方流墨心里那句“怎么那么急”就堵在喉咙[kou]里。
她不能去妨碍纪书白的前程，现在也不是十几岁的时候了，更不能冲动到因为这点事就去闹脾气。
方流墨眼角垂下，像是黏人的宠物犬，试探地把自己的脑袋贴过去——在阳光下被晒出来的汗[ye]早被湿纸巾给擦干，纪书白有洁癖，她这一点记的很清楚，靠近的时候，一定会保持自己的整洁干净。
“那姐姐可以忙完回来就陪我吗？”
“可以。”
“那一言为定。”
为了保证，纪书白像以往那样与她勾了勾手，还盖了“章”。但不知怎么，方流墨就是蔫蔫的提不起兴趣。
她把这理解为外面的[ri]头太大，[chou]走了人的[jing]力。但下午纪书白还有一场戏就能结束，导演热情邀请她去片场坐在凉棚下看着拍摄时，方流墨也没答应。
她很困，打算回家补觉，临走之前把[jing]美的蛋糕打包盒在纪书白面前晃了晃，女人从她手中把蛋糕盒接了过去，笑盈盈问：
“是阿墨给我买的吗？”
方流墨短促又顽皮地“嗯哼”一声：
第 4 章
“你尝尝就知道了。”
这个还是很久以前，纪书白在上一个空白期给她看的某个甜品视频，低糖蛋糕加奥利奥碎，看着就很诱人。
当时纪书白随[kou]说了句“想吃”，但为了身材控制，不能吃太甜的食品，方流墨在做的时候就用热量相对低一点的西饼来代替。南坪有一家网红西饼屋，只是一大早去也要排队，还不能提前取号，现场制作，她上午顶着[ri]头排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现在都有点头晕。
这是她给姐姐的获奖礼，一点小小的惊喜。
来送完东西后，方流墨整个人松懈下来，困得不行，靠在休息室里眯了会，养好[jing]神后才开车回去。
在她一走后，纪书白就又陷入了忙碌中，蛋糕孤零零地被摆在原地没人动弹。直到快收工前，后勤小晴经过，拍了照发到群里，被助理的提醒的纪书白才想起来自己还在身材控制期。
工作上的忙碌让她无暇去回想蛋糕来源的细节，于是在助理询问时，坐在化妆室里看台词一点点酝酿着角[se]情绪的女人并未抬眼，只无[bo]无澜地回：
“小事别打扰我，你看着处理。”
**
纪书白订的是第二天下午的飞机。
长达三个月的分离，在她们这三年的婚姻里是前所未有的。她们住着的这座城市就有全国最大的影视城，附近也有不少取景地，纪书白只要进组拍戏，在了解过确定不会打扰到剧组之后，方流墨就会动不动去探班，几乎一场戏下来都能打卡全勤。
那天晚上，方流墨和纪书白是躺在一张床上睡的。
对于纪书白在白天的那句“老婆”，方流墨现在依旧耿耿于怀，晚上黏人地缠着她聊了许久，直到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嗅闻着枕边人身上的幽香，紧紧与她十指相扣也不满足。
都是年轻气盛的女人，这样紧密的肢体接触，空气中早就摩擦出了更为热烈的温度。黑暗中她能感觉到旁边人呼吸不稳，却又坚定地，一根根掰开了她的手指，侧过身去，露出并不宽阔的背部。
覆在脊背上的衣料像是一堵墙，无形之中湮灭掉所有多余的[yu].望。
次[ri]一早，方流墨蹑手蹑脚起身洗了个澡，把昨晚刚换上的衣服再次脱下丢进洗衣机后，转道又去厨房翻出新鲜蔬菜和冷冻牛[rou]来，打算做一碗牛[rou]面。
汤料都是按照纪书白喜欢的淡[kou]调的，烫[shu]了的牛[rou]才刚刚滚进锅里，耳朵就灵敏捕捉到外面的动静。
推开门的时候，她听见纪书白在跟人打电话。见她来了，含糊地应了声以后就挂断，仿佛有什么不可与她相商的隐秘。
再看女人已经换上了一身[ri]常的装束，方流墨一怔，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想问她有什么事要提前出去，却听纪书白[kou]袋里传来“嗡嗡”声。
尽管开机动作很快，对方指尖在屏幕上逗留的那一瞬，方流墨还是大致看清了讯息。
【收拾好没？给你五分钟，到楼下接你。】
对方显然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临行之前匆匆往周围瞥了眼，看见厨房里蒸腾的热气，似是有点欣慰地晃了晃神，柔和的琥珀[se]双眸盯着她，同时腾出手来为她理了理发丝，低声问：
“你会自己做饭了？”
记得她刚刚认识方流墨的时候，小姑娘还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厨房杀手，就连下面条煮饺子都成问题，如今有了这样的进步，纪书白挺高兴。
方流墨脸[se]稍霁。
她点点头，上前一步抱住了纪书白，这一步距离的跨越让她放纵地感受着女人身上的馨香，还是那股[shu]悉的味道，贯穿了她青[chun]的数年光[yin]。
方流墨颇为依恋地从背后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仿佛通过身体的贴近，就能拉回她们之间的距离，来证明这份总算握在掌心里的温暖并不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记忆。
纪书白前一阵子才拍完一部戏，空白期很短，平时也没时间和她[jiao]流，方流墨今天特地起早就是想送她，谁知纪书白要别人送，都不跟她提前说一声。
方流墨很想撒娇耍赖，甚至还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勾了勾。女人的指腹柔软，唤醒[su][su][yang][yang]的冲动，但纪书白的眼神是那么平静，像是没有[bo]澜的古井，轻易就能熄灭所有不那么纯粹的念头。
然后，纪书白像是要等不及了，五分钟的时间很快要被磋磨过去，指尖扣在她的手腕上轻轻拍了下，像一阵轻盈的风，连关门的声音都细微到几乎听不清。
方流墨就这么站在门[kou]，目送她离去，然后慢慢走到了窗边，看向停在自家楼底下的那辆酒红[se]保时捷。车上的人没有下来，因此也看不清对方的样貌，方流墨只看见纪书白上了副驾驶，车辆缓缓启动，在淅沥的雨幕中，从她的视线里驶了出去。
直到那辆车化作一个小黑点彻底消失在视线，方流墨才把窗户关上，神[se]晦暗不明。
灶台在她从厨房出来前就已经关了火，半生不[shu]的面条沉在汤水里，看着就让人没有食[yu]。方流墨缓缓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看昨天没读的消息。
微信新出的功能越来越不实用，视频号有奇怪的推送，方流墨刚想点进设置清除，却不小心点开了朋友圈，映入眼帘的是备注名为小晴的后勤分享的照片。
被切开一半，配料丰美，还撒着[shu]悉西饼碎屑的小蛋糕赫然便在九宫格图片的中心里。小晴心情很好，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回复时那股兴奋劲：
“不知道在哪买啊，纪老师送给我们的，超好吃，羡慕吧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