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一片!
    这、这……他若是不生气,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要让这信上之字显露出来,必须得葛飞花持有的独特药水才行,而那药水,他的人至今还没能研究出来。
    一群废物!
    他若去跟她要那药水,不就告诉她他收到了那个人的信……哎呀,真是麻烦。
    算了,还是把信交给她吧。
    打开书房的暗门,进入密室后,就看到妻子正享受两位贴身丫鬟的按摩,以缓解全身的酸痛。
    目光再次落到摆放在一旁已完成的龙凤锦,阴郁多日的俊脸顿时如阳光耀眼。
    “小姐,姑爷来了。”
    “嗯?有事?”
    “无事便不能进来瞧瞧我的妻于吗?”他因手中的信而微有怒气。
    阴阳怪气的,她伸手揉揉太阳穴,挥了挥手,“大叶、小叶,你们先把锦锻收好,我跟王爷有话要说。”
    两个丫鬟马上心领神会,用布盖住龙凤锦,行礼退下。
    “现在可以讲了。”
    他沉默地将信递了过去。
    她微怔,然后接过,抽出信纸。
    “他究竟想怎样?”语气中带着醋意。
    她用小拇指从腰畔的香囊内勾出一点细末,搁入桌上的一杯茶中,然后将茶水泼在信纸上。
    一行字立时清晰的浮现出来一一西子湖畔,银月之下,盼汝前来。
    “啪”一声,有人觉得自己脑中某个名唤“理智”的神经在这一刻绷断,他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他逍遥王的爱妻!
    “王爷息怒。”
    他忍无可忍。
    “每年六月是江南各地掌柜当面交帐的时间,这次我因出嫁未能按时赶去,想来大哥必是将时间延后了。”
    神经自动接续,怒火瞬间消息无踪。
    “大哥如此措词,想必料定这信王爷也会一同观看而刻意写的。”
    她的笑隐约透出一抹幸灾乐祸。
    真是个可恶又小气的男人,得不到就这么不甘心吗?若是他的肚量稍微小一点,他们夫妻之间岂不是要生嫌隙?
    不对!他立刻冷静下来。任世清分明就是想见这种情况产生,真是贼性不改,其心可诛。
    “他这是挑衅。”他咬牙切齿.她笑而不语,算是默认。西子湖畔之约,她早就知道,如无意外,她也一定会去,大哥多此一举,确实挑衅的意味较重。
    “他想都不要想!”
    她不解的看着他。
    “他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去吗?”
    她笑了起来,“反正王爷是个闲王,携妻出外游山玩水合情合理。”
    叶闲卿伸手撩起她的一缯长发,凑到鼻翼前,“携美游山川,人生美事。”所幸,皇上这次派他查的事情也在江南一带,正好一举两得。
    “京中之事我已经处理妥当,准备准备我们就南下吧。”
    “嗯。”这几日没能好好打量她,今天才发现她本就纤细的腰身竟又小了些。
    “娘子。”
    “怎么了,王爷?”
    “你身子如此单薄,让为夫如何不担心呢。”有健康的母体才能孕育子息。
    “这些日子有些累,好好调养一下就好了。”说话的同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娇颜疲态尽现。
    “倦了?”他一把抱起她。
    将头贴在他胸前,听着稳健的心跳声,困顿的思绪再也无法控制,眼皮沉沉阖起,不久便已进入梦乡。
    看着怀中人儿,叶闲卿眼中流露满满的爱怜神色,抱着她转身出了密室,直向卧房而去。
    桃李太浓,牡丹太艳,她的美更适合以梅菊来形容。
    秀慧中暗隐风流之姿,换上男装后雌雄莫辨,阴阳难分。
    衣着平日素雅,一身清爽之色,也不喜欢涂脂抹粉。
    别家夫人小姐头上个个珠缠翠绕,极尽显现夫家权势富贵气,唯有她常常只以一根玉簪妆点乌发,他因而有些微词,她却一意孤行,将他命人买来的钗环钿饰统统放在妆盒之内当摆设。
    看看床上熟睡的她,他手里拿着一支凤钗在她的头上比了比,华贵耀眼的珠饰跟她的人很配啊。
    再拿一朵紫色丁香绒花过来比……也很好。
    睡梦中不小心将手滑出被外的葛飞花,蓦地被一阵冰凉的触感惊醒。
    双眼茫然地看着枕畔那一堆光彩夺目的饰物,将她惊醒的正是那支纯金打造的双凤展翅头钗。
    “睡饱了?”他轻易的掩尴尬神色,关切的询问。
    “你在做什么?”
    “本王正在研究这些首饰究竟哪里让娘子看不上眼。”他一本正经的说。
    “就这样?”她怀疑。
    “本王为什么要说谎?”打死也不能说自己无聊,所以在替她找相配的首饰。
    “人要说谎,有时候并不需要理由。”她的双眼似能看穿他的心。
    “是吗?”
    “因为有些人天生就不爱说真话。”
    他确定了,原来娘子有起床气。
    “你如果没睡饱就继续睡,本王去书房看书。”还是先闪,等她气消再说。
    “我饿了。”
    原来不是起床气,是因为肚子饿了,差点忘了她饿时脾气也会很差。
    “来人,让厨房准备些饭菜,王妃饿了。”
    “是,奴婢这就去。”外面立即传来侍女的回应及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伸手扶她自床上起身,顺便欣赏她初醒时的娇憨神态。
    虽然以前他的起居穿衣都有人服侍,但是自从娶她进门后,他反而非常乐于亲自伺候她,为她梳理乌发,轻搽脂粉,挺享受这闺房情趣。
    “插这支金步摇,风头吐出的这串明珠,会随着你的缓步轻移而发出清脆撞击声,正是珠佩轻摆,香气浮动,美人惊现……”
    “动作太大时会打在我脸上。”
    她还真是深谙说话技巧,一句话就打得他灰溜溜败下阵来。
    “这朵绒花如何?”再接再厉,绝不言败。
    “我不喜欢紫色的。”又是简单回绝。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白色。”
    沉默。
    “怎么了?”
    “以后你还是不要戴绒花了。”白色绒花,那是有孝在身的女人才佩戴的好不好。如今他跟岳父身体好得很,七八十年内都不会有此需要的。
    “这支玉兰花钗呢?”
    “上次大叶用它戳到我的头。”露出一脸厌恶。
    其实那是因为她正半睡半醒之间,算是误戳,但叶闲卿不知情。
    敢伤害他的爱妻,他马上将它扔回妆盒。
    折腾半天的结果是,逍遥王妃最终是用条锦带束住长发,然后到外面吃饭。
    此次闺房密斗,王爷,败!
    三日后,葛府正厅。
    一脸激动的葛御史手拉爱婿的右手,感慨地道:“女婿啊,听说江南之地字画古玩时多,记得帮岳父多带些回京。”
    “此事包在小婿身上。”
    “女儿呀,一路上小心身体。”
    面色不佳的葛飞花在两个临别依依的男人身上转了一圈,而后冷哼,“你们的性情倒十足像是亲生父子。”
    “佳婿如半儿,我们也算是父子啊。”葛御史满面笑容,为得此佳婿而骄傲。
    “一对败家的父子!”
    两个男人同时脸色一黑。
    “乖囡一一”
    “娘子一一”
    “古玩字画是说句话就能到手的吗?”
    “呃……要用银子买。”葛御史实事求是。
    逍遥王却摇了摇手中折扇,笑道:“谁说一定要花钱才能有东西?”
    “喔,是吗?”
    “想来巴结本王的可是大有人在。”
    “巴结一个闲王?”又不是头壳坏掉。
    他睨她一眼,笑容有点诡异,“再闲我也是个王爷,且本王文采风流,人品不凡,想要伴我终生的美人,还是多得能以车载的。”
    葛御史在时隔月余之后,又一次得已目睹女儿发飙的前兆,感觉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他竟然十分想念。
    明亮的眸底迅速聚集狂风暴雨,粉拳也在慢慢收紧,而后从牙缝挤出冷声,“叶闲卿,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