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半路杀出的女人却把这一切都毁了!
    它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盖上头颅,恶毒的微笑:“再杀死一遍挚友的感觉怎么样?”它的笑容扩大,“或者说,要是你心爱的女人死了,你又会怎样?”
    五条悟蓦然回首,神威正在与漏瑚缠斗,或许是它的战斗方式对了神威的胃口,他辗转跳跃,明明占不到一点便宜却还好硬冲上去近身,衣服破烂,露出新长出的雪白的皮肤。
    少年身躯布满还未愈合的伤口,眼神却兴奋无比。
    鸫猜错了。
    也许在她眼里,神威是个一沾到血就会发疯的战斗狂,可能从凤仙和天道院手中抢过对春雨的管控,他也并非只知道莽撞之人。
    漏瑚面无表情的喝道:“火砾虫!”数不清的飞虫从它脑袋顶部的火山口位置喷出,袭向神威。
    神威咧嘴一笑:“等你很就久了。”
    让他见识一下吧,这个世界里,所谓“特级”的咒灵的力量。
    而其中一只小到有些不起眼的虫子从鸫的伞底爬出,像是流星一般坠向她。
    漏瑚的实力强大,被判定为特级咒灵,它对咒力的掌控惊喜无比,若对手不是五条悟,它的表现会更加出色。
    火砾虫的威力巨大,只是沾到一点就能在身旁爆炸,火焰的炽热和爆炸的冲击力,现在没有任何防御力的鸫完全不能够躲闪!
    也许是因为接下来的场景有趣,脑花弯起独眼,愉悦地微笑起来。
    雨。
    我伸手接住了屋檐滴落的雨水,水缸里长满了青苔,绿色的生物一直从破碎的缸口长到了荒废的窗台上。
    这幅场景很眼熟,毕竟我在这里待了快十年。
    “鸫,快过来。”母亲柔声唤道。
    “来啦。”我跳下窗台,哒哒哒小跑到母亲的身边,趴下她膝头悄悄看着她。
    母亲真是好看啊,她的睫毛长长的,杏眼温柔下垂,跟夜兔一贯强悍的作风不同,我的母亲是个再正宗不过的温柔系美人。
    我长得并不像她,而是继承了父亲凌厉的凤眼,不管怎样笑都感觉不容易亲近。
    “给你做了新的旗袍。”她抖掉衣服上的线条,让我挺直了身在我身上比划,“最近又长高了。”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母亲欲言又止,最后抿出一个笑来,“他又出门了。”
    “真是的,爸爸怎么也不知道多陪陪你啊。”我看着她叠好衣服,抱怨道:“妈妈到底是怎么跟爸爸认识的。”
    常年不在家的父亲自然不如母亲来的靠谱,在我眼里,她无所不能,纤瘦的身躯扛起了这个家。
    “啊......这个啊。”她放下手中的东西,神色沾染怀念,苍白的脸上浮现暧昧的红晕,她如少女般轻快的说:“那天,他就那样站在我的面前,把伞让给我挡雨,自己却被淋了一身。”
    “我笑他傻瓜,还在任务中也不分主次。”
    “他却说,主是让这该死的雨停下。”她笑得直不起身,“那之后,我的身体受损,就没有出过任务了,后来我们结婚,就有了你。”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是我不要找跟爸爸一样的男人。”
    “那你想要认识什么样子的男孩子呢?”母亲带着笑看向我。
    “唔......”我迷迷糊糊的想着,“不要黑头发的,不要总是板着脸的,不要......”我轻声说,“也许是个白头发的帅哥。”
    “会跟我抢东西吃,喜欢牵着我的手,在我茫然退缩的时候先一步攥紧我。”我停顿了一下,“实力很强,声音也好听。”
    我会很喜欢他叫我的名字。
    鸫。
    “鸫!”
    他的声音刺破了空间时间,如箭矢般将我唤醒,毒液仍然残留着刺痛的后感,连抬手指都带着疲软的无力,我的视线聚焦到空中的一个小点。
    那是一只虫子,我知道,当它砸到我的脸上时,我不但会毁容,还会造成更加难磨的病痛。
    我不介意失去容貌,但害怕旁人在看到并不般配的我和他时露出的怪异神情。我不是那么坚强的人,没有伟大的抱负和理想,梦想浅显无比,大概连初中的小女孩都会看不起。
    我只想健全的站在他身边,我想活得久一点,把年少的爱慕一直藏到老年,再将这份感情带进棺材。
    我不会拖他的后腿。五条悟是非常优秀的人,但我也没有那么差劲,因为我有非常想要追赶和超越的对象,他一直洋洋得意的走在前面,让我忍不住也想坏心眼的见他错愕的表情。
    千钧一发之际,我抽出身边的伞,半跪在地,用伞挡住了火砾虫的爆炸。
    帐被解除了,我对着他露出笑脸,“我,做的还不错吧。”
    我成功的看到他的脸上闪过好几种情绪,最后化为饱胀的战意,他弯起唇角,露出森森的微笑:“当然。”
    这一垂死挣扎让毒性加速了扩散,我咳嗽了几声,呕出了一口血,我擦擦嘴角,对五条悟摇摇手表示没有大碍。
    我紧紧盯着夏油杰肩膀上的蛾虱,它的眼睛滴溜溜转,像是发觉脑花大势已去,正准备策划新一轮的逃亡。
    脑花用夏油杰的身体微笑:“就算是这样,你难道不管那些人了吗?”
    它是想用地上昏睡的人做威胁。
    “那就只要在这之前干掉你就行了。”五条悟既然能控制无量空处,对付它自然也不是问题。
    当一阵耀眼的光轰上夏油杰的身体,我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并不是因为敌人歼灭而情绪激动。
    神威一脚踹上漏瑚的脸,他灰头土脸的,却没有一丝一毫为那边的动静分心,“专心点,不然真的会死哦~”
    漏瑚大恸,它感觉自己的理想也在随之而去,花御死了,夏油也尸骨无存,咒灵的复兴谈何容易,好不容易找到靠谱的队友,现在也没有了。
    它的独眼中布满血丝,不甘而怨恨的看着五条悟的背影,然后借着跟神威拳腿相接的力道跳飞出去,一眨眼就消失了踪影。
    神威退到我的身边,伸手往旁边夹起了蛾虱,“这个,只要掐死就行了吧。”
    我咳了咳,“我不知道,但是还是等阿伏兔来了再说。”
    说这话的时候,阿伏兔从柱子后面探出头来,与此同时,我还瞧见了熟悉颜色的头发。
    阿伏兔一手扛了一个小鬼过来了,他的表情痛苦,真希抠住他的胳膊,野蔷薇锁他的另一只胳膊,后面还跟着一串人。
    我:......
    阿伏兔到底干嘛去了啊!
    “啊,来得正好。”神威微笑,他手里掐住了蛾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呼吸。
    “啧。”阿伏兔走过来,他身子一歪,脚踝陷进了一团黑色的东西,他试着以另一只脚为重心扯出来,“告别的时间看来有点短暂。”
    “笨蛋提督,该走了。”
    “走不了哦。”神威捡起了伞,“传送门已经到我脚下了。”
    “鸫”神威看着我说,“我还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想跟随我还来得及。”
    “不必了。”我拒绝道。
    “是吗。”神威的表情没有失落,而是弯出一个惯用的微笑,“太遗憾了。”
    他耸了耸肩,“byebye,我会好好善待你的工资卡的。”
    幸好不必再如此尴尬的寒暄下去,神威的身体迅速下坠,和阿伏兔一起沉入其中。
    而此时我的脚下也聚焦了黑色的物质。
    五条悟一把拉住我,像是抱着小孩一样把我放在他的臂弯里。
    “衣服破了呢,回去再订几套吧。”他苍蓝色的眼里是我狼狈的模样,灰尘和血,像是在尸体中滚了一圈。
    火砾虫坠下那一刻,我也曾不安,要是我容颜不再,他是否还会喜欢我。
    然而他的眼神很好的说明一切,他的担忧与关心并不做假,肮脏的鸫鸟竟然也能得到如此怜爱。
    “好——”我骤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