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了。”
    林山雪叹了口气,只能说她可以等江绥打完球再回去,“但是,你们都不上晚自习吗?”
    “妹妹,这你就不懂了吧?”叫得最欢的男生道,“只要成绩够好或者够差,一切皆有可能!”
    另一个男生狠狠推了他的头,“这里面就你最差,你还挺得意。”
    “你懂什么!”男生搂着江绥,“哥们儿成绩差不要紧,哥们儿兄弟会给我长脸啊!”
    “程鹏,论不要脸你说第二,没人敢当第一。”
    他们一路吵闹到篮球场,林山雪看不懂篮球,也没兴趣,还总担心球会飞出来砸到自己,就从书包抽出一本作业转移注意力。
    往常也会有女生拿着水在篮球场边等他,江绥没有在意过她们,最多就是在她们递过来的时候说句谢谢,我带水了,但今天江绥注意力却不能完全集中在篮球场上。又丢了一个球,同队的程鹏用肩撞了撞他,挤眉弄眼:“喜欢人家小学妹?”
    “没有。”
    程鹏不信:“那你老看人家?”
    他只是怕再一回头,路灯下空无一人。她说谢谢的声音总是很轻,很容易令人感受到她的真挚,但江绥时常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谢谢,尤其是今天中午,林山雪直起腰,手被冻得通红,额头上还挂着水珠,但她对江绥说谢谢。想质问林山雪是不是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但对上她的眼睛又什么都说不出口,无能为力,更进一步的,或许能称之为心疼。江绥不喜欢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会让他回忆起一些想掩盖的事。
    一整局没打完就匆匆下了场,林山雪缩在灯下写作业,其实是在神游天外。数学选择题,就选了两题,还两题都是错的,江绥问她是不是上课没好好听,林山雪吓了一跳。
    “啊……嗯……是吧,我经常走神。”
    林山雪看了眼篮球场,想问他为什么不打了,江绥已经在她旁边坐下,接过她的笔,很自然地在草稿纸上给她讲起原理。他的头发还没干,有汗液的味道,混杂着衣服上洗衣液的清香,像软绵绵的阳光刚刚晒过,并不使人讨厌。
    “听懂了吗?”江绥问她,林山雪反应了一会儿,视线从他的侧脸上移开,轻声说懂了,但江绥好像不相信她,把写过的草稿纸翻过去,让她自己在做一遍。
    刚开始有些卡壳儿,停顿了几次后还是算出了正确答案,江绥又开始给她讲第二题……中午听到说她成绩不好的话,江绥以为是像程鹏那样的不学无术,教了她几题后发现并不是这样。江绥经常在班里给人讲题,听的人跟不上他的思路,时常要他停下来再做详解,或者昨天才和同一个人讲过一题,第二天又拿同一类型的题来问他。
    在林山雪身上,全无这些情况。她的基础很好,脑子转的也很快,在原理讲清楚的前提下,无论江绥做题时跳了几步,她都能很顺利的接上,甚至能举一反三。
    数学作业很快就写完了,江绥翻看她之前的作业,发现错的很多,江绥问她为什么不好好学,这种程度的话其实只要看过书也能做出来吧。林山雪很快合上练习册,手压在封皮上。
    “我……不是很能集中注意力。”
    还想追问,林山雪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成绩越差,进步空间越大,每次考试进步都能借此向父母许个愿。”
    江绥一时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确实有实施空间,问她:“你想许什么愿?”
    “我啊,”林山雪仰头看着天,“他们要去出差,我想和他们一起去。”
    她没说时间,江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去,也许是下个月,也许是暑假,也许是去年……
    八卦要传播是很快的,三天的功夫不到,林山雪是江绥女朋友的传言已经传到两个班班主任的耳朵里。高中生早恋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在不影响成绩的前提下,大多老师保持中立的态度,这件事之所以发酵这么快,全仰仗江绥在学校里的知名度。
    江绥那边不好说,林山雪的班主任则第一时间找了她谈话。班主任姓李,年轻漂亮,对付学生却很有一套,是学生心里又爱又恨的存在。
    休息时间,办公室里人来人往,问问题的、送作业的、帮老师跑腿的,林山雪觉得他们都在看自己,她往旁边靠了靠,低下头。班主任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她说没有,也不说信还是不信,身子前倾,让林山雪站过来点,成绩单在桌上,她指出林山雪名字所在位置,问她:“如果一直保持这个成绩,你觉得你能上什么大学?”
    林山雪不知道,她很久没有考虑过未来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