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日头好,杏花也开得?繁,就劝陆兰玥去院里走走。
    只是还没说上两句,就被吩咐退出去。
    绿杏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到陆兰玥光线下白得?有些透明的脸颊,还是退了出去。
    她关上门。
    坐在石阶上发呆。
    这时牧荷从外提着药包进?来,见此?愣了愣,“怎么坐这,多陪夫人说说话。”
    绿杏噘了噘嘴,还未说话,先注意到牧荷红肿的手指。
    “这怎么了?”
    “劈柴时被打了一下。”
    牧荷摆了摆手,不在意道。
    绿杏将她手中?的药接过来,发现牧荷掌心都破皮了。
    “啧,别哭啊。”牧荷带着笑?意,“待会那灶我们可以用,这药他们熬的我不放心。”
    绿杏红着眼,“我都没想到……还好有你。”
    牧荷早已不在陆兰玥身边当婢女,此?次原本是绿杏同?乌清来,只是她放心不下。
    虽不是真?的入狱,但到底是受罚,哪有在外头的好。
    两人正说着,外面来了人。
    非常的不客气,进?来就喊,“青枝,出来玩啊。”
    “静云——”
    “哎哎,别行?礼。”景文瑶扎着马尾,一手一个胳膊将两人搀起来,“哪还有什么公?主。”
    “你们家夫人呢,天气这么好,搁屋里下崽呢?”景文瑶故意说得?大声。
    绿杏跟牧荷面面相?觑。
    这静云公?主怎么像被夺舍了似的。
    不用再端着公?主身份,解放天性的景文瑶不知道两人在想什么,她径直推开门,进?了屋。
    “好些了吗,起来晒太阳,你——”
    “怎么憔悴成这模样。”
    景文瑶走近,见陆兰玥眼下挂着浓重的乌清,眸光也是暗的。
    她前几日便偷偷来过,陆兰玥昏睡着没醒,但气色看上去竟还要好些。
    陆兰玥看了她一眼,又闭了下眸。
    “睡不太着。”
    岂止是睡不着,她总是被噩梦惊醒。
    “你怎么来了?别被人参上一本。”
    陆兰玥将落在发间的花瓣扔掉,这才想起关心景文瑶来。
    她终究还是被人拖到了外面来晒太阳。
    景文瑶挽着陆兰玥胳膊,闻言挑眉,“跟谁参上一本,他们都自顾不暇。”
    两人沉默片刻。
    “于?老下葬了么?”陆兰玥轻声问。
    “前天下葬的。”景文瑶点头,她看了陆兰玥两眼,又道:“你别钻牛角尖,于?老年?本也年?岁大了……何?况他要护住的也不只是你。”
    景文瑶虽被关于?主案司,但消息一点没落后。
    那关头,于?老是用自己的命,维护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平衡。
    陆兰玥没多说。
    这话她已听过,也知晓。
    可闭眼都是那喷溅的血。
    景文瑶又陪着陆兰玥走了会,见她半眯着眼,好像真?的是来晒太阳的。
    “你就没其他的想问我?”
    “比如?”
    比如关于?皇嗣和?大逆不道的言论,到底如何?判定。
    景文瑶啧了一声,“你一点不担心自己?”
    陆兰玥笑?了笑?,“多想也没用啊。”
    不过她倒是觉得?有点奇怪。
    给她扣的这两顶帽子?,要制造证据定个罪简直易如反掌,没道理还一直把她关这。
    陆婉雪肯定是向着自己,但有两个‘铁证’。
    除非……
    “他俩、死了?”
    陆兰玥问。
    景文瑶看着那眼神,一时间开不了口。
    在审问时,那汉子?跟小姑娘已经浑身是血,甚至连耳朵都少了只,却拒不开口。
    最后咬舌自尽。
    不仅他们,青竹学院的学子?也大都从刑狱司走过一遭,每个人都没说一句不好的话。
    “你不说多想无用吗?往自己身上揽锅倒是会了。”景文瑶看陆兰玥的神色,气急,“我知道你不好受,但这就是现实!后面还会死更多,你、我、这泱国,血流成河全是尸——”
    她停住话音,胸脯上下起伏。
    片刻,景文瑶侧过头,“有件事,我一直在想怎么告诉你。”
    陆兰玥心忽地剧烈鼓动起来。
    她屏住呼吸,见着景文瑶侧过头,“先见个人吧。”
    两人回了屋。
    陆兰玥靠着椅背,景文瑶看了她一会,“你总这样淡定……要我早就问个不停了。”
    陆兰玥回神,她转了转手中?的杯子?,笑?容很轻。
    “那我们不见了,直接问?”
    景文瑶见陆兰玥开她玩笑?,哼了声,还没说话,门传来轻扣,接着被推开。
    陆兰玥抬眸,看见个戴着面具的半大小孩。
    这面具陆兰玥尚且有印象。
    ——景文瑶那戏班子?里,有三四个小孩,都是用的这种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