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景和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却觉得这人莫名地熟悉,熟悉得让他双眼酸胀,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慢吞吞握住了对方小心翼翼搭在床边的手腕。
“你、你是……”一出声,嗓音干涩粗糙得仿佛生锯木头。
脑子还是太久没有清醒的混乱,他死活叫不出对方的名字,拼命回忆,却只能想到出事前那辆大车横冲直撞的画面。
……我、我出车祸了?怎么回事?按记忆中事故的惨烈程度,不说没命,丢个胳膊腿儿都是必然的吧?
但粗粗感受一下,四肢健全,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的残缺。
甚至因为高级护工细致周到的照顾,连卧床太久的肌肉萎缩好像都不太严重。
“怎么、怎么回事……”
“嘘、嘘,别说话了。”宗柏立刻制止他,轻而又轻地将卞景和大病后愈发苍白细瘦的右手拢在掌心里,像是哄夜惊的孩子一样耐心温柔,
“我叫宗柏,现在重新认识一下吧。”他笑着说,黑色的瞳仁有些湿润。
“因为我会是你的男朋友哦。”
第133章 大结局
在病床上无知无觉地瘫了三个月,哪怕是全球健美冠军也得乖乖做复健。
当初那辆皮卡迎面撞上卞景和,差点直接要了他的命,最严重的是胸口第四、五、六肋骨多发骨折,幸好围观群众中碰巧有位第六人民医院胸外科的主治医生,有丰富的连枷胸急救经验,才没让卞景和当场一命呜呼。
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后,医生们对卞景和的好运啧啧称奇:
他断裂的第六肋直接反折戳入心包腔,再深入几毫米、不,或许只要再往里插几微米,锋利的骨折断端就能像一柄手术刀一样,划破心肌上的一连串冠状动脉。
不出几分钟,他就会死于心肌梗死。
更巧的是,当天省三甲医院的心外科专家正好组团来院坐诊,院方立刻拍板,给卞景和安排了急诊手术。
手术非常成功。
不过,卞景和并没有醒来。
他的大脑并没有受到什么不可逆的创伤,非要打个诊断,顶多轻微脑震荡导致的脑积水。
以车祸现场的惨烈程度来说,这相当不可思议。最后医生们只能归功于这个年轻人的好运。
在使用甘露醇脱水治疗后,起码CT和磁共振都看不出他的脑部还有任何异常了。
但卞景和仍没有醒来。
他就那么一直沉睡着,直到宗柏的人手把他接去更加昂贵、护理也更细致的私立医院。
不过再精心的护理,也避免不了后遗症。
碎裂的骨片有部分残留在肺脏和胸腔内,加上长期卧床,导致卞景和醒来的一周内就确诊急性肺炎。
宗柏急匆匆走过医院走廊,在病房门口站定,单手松了松领带,这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
“不不不!放着我来——”
在看到眼前一幕的瞬间,宗柏的神经被绷到最紧,忍不住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扑扇着翅膀叨叨叨冲上去。
卞景和面色不变,头也不回,利索地将保温桶放回床下,双手捧着倒好的纸杯啜了口,手稳得完全不像个大病初愈的患者。
“怎么了?”
卞景和半靠着床背,从杯沿抬起眼睛,长睫毛压得低低的。
水汽氤氲里,纯黑色的瞳孔和苍白如大理石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几乎惊心动魄。
必须承认有些人的美貌就是天赐的宝物,没醒来前还因为频繁酒精消毒而皮肤干裂,但就这么一星期,也没涂什么护肤品,卞景和的皮肤已经开始恢复类似白釉的冰冷光泽。
宗柏忍不住做捂胸口状。
哪怕在副本世界里,他俩也能算老夫老妻的默契了,但每次看到他家卞哥安静的美颜暴击,还是会小鹿乱撞。
他用大拇指揉了揉发快要烧起来的耳垂,又胡乱搓了搓滚烫的脸颊,勉强镇定下来。
卞景和放下纸杯拍拍床,示意新鲜出炉的大只男朋友坐到自己身边来。
宗柏从善如流到简直迫不及待。
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阳光晒过的草地气息,一看就是那种完全不为生计发愁、经常户外运动的年轻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前几天宗柏的朋友组团偷溜过来,探望这个突然一往情深为情所困且似乎打算至死不渝的发小,趁着宗柏回家给卞景和做爱心养生午餐,偷偷跟卞景和讲了许多宗柏的旧事儿。
其中就包括他是个极限运动爱好者,有国外攀岩协会证书的那种职业级别。
按理说这样的人和卞景和简直八竿子打不着。
归功于卞景和这张漂亮的脸蛋,他以往的追求者中不乏同类型的年轻人,但他总是礼貌而冷淡地拒绝,内心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