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三皇子萧彻生于冷宫,直到七岁那年才出来，崇明帝很喜欢他，夸他聪慧,但宫里的诸位皇子却并这么想，言他脾气古怪性格阴郁不讨人喜欢。
萧安坐在回廊上晃着双腿,朝坐在他身边的沈晏伸手，压低嗓音：“还听说他很邪性，寝殿里养了很多老鼠蝙蝠蛇，之前有伺候他的小太监就是被那些蛇给咬死的。”
沈晏看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绢帕上的桂花糕，犹豫一番后捻起小小的一块放到了萧安手心里：“你进宫都不带吃食的吗？”
萧安嫌弃的看了一眼那指甲盖大小的点心：“我堂堂世子还需要自己带吃的吗？”
“那你现在又同我要？”沈晏瞪他。
“那我看你吃有些馋嘛。”萧安将这塞牙缝的点心放到嘴里，嘀咕一声，“小气。”
“我家厨子做饭可太好吃了,比御厨做的还好吃呢,可我将有十日吃不到他做的点心，可太惨了。”沈晏小心翼翼吃着，连一点渣渣都不舍得掉。
“别吃了,我方才说的你听到……”萧安推他一下,“……啊……”
沈晏就坐在廊下的栏杆上,被萧安这么用力一推,一个不小心便直直往绿草地上扑了下去。
萧彻步子一顿，垂眼看着趴在他面前,双手用力朝上捧着一捧点心举到他面前的小孩儿。
沈晏的嘴啃到了泥里,好不容易抬起头呸了两口后才发现了面无表情低着头看着他的少年。
沈晏眨了眨被泥沙迷了的眼睛，干笑一声：“殿下，我从府中带的点心，特意送给你吃的。”
萧彻垂眸不答。
刘公公上前一步：“谢沈少爷,我们殿下不吃。”
“干嘛不吃，吃呗，很好吃的。”沈晏为了防止手里的点心掉在地上，撅着腚用胳膊肘撑着地用力爬起来，还想再送，却见萧彻已经走远了，沈晏忙要去追，被萧安一把拽住：“你干嘛呀，离三皇子远一些。”
沈晏甩开他的手，哒哒哒跟了上去：“殿下，等等我，我的桂花糕很好吃，你尝尝呗。”
“他为何跟着我三哥？”萧川不知何时来到了萧安身边。
萧安摇头：“可能是因为傻吧。”
萧川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他明明说要做我的伴读的，他骗人，小骗子。”
……
“我说了我不吃。”看着再次挡在他面前宝贝一样捧着桂花糕的小孩儿，萧彻终于冷
冰冰开了口。
沈晏歪着脑袋：“这么好吃，我都舍不得吃，还不舍得给萧安，都给你，你为什么不吃？”
萧彻不愿与这种脑袋不正常的人说话，直接挥手推开挡着路的人要迈步。
沈晏猝不及防被推开，手中点心高高抛起，眼看着就要落地，沈晏眼睛瞬间急红了。
袖袍在沈晏眼前扫过，再低头时就看到那点心落入了少年修长的手掌中，一块也没少。
沈晏微微张着嘴看着远去的少年，喃喃道：“殿下心肠也太好了叭。”
刘公公闻言回头怜惜的看了一眼，他家小主子只是因为不愿浪费食物而已，毕竟在冷宫里挨饿是很痛苦的。
……
三皇子萧彻身边多了个小尾巴，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那种。
白日里一起念书，下学后，沈晏便跟在萧彻的身后去他的寝殿……当然了，到了寝殿门口是进不去的，沈晏便目送萧彻进去，然后再带着他的小太监离开。
刘公公每次看着那白玉一般的小孩儿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就觉得恐惧。
他并非害怕广平侯府这位毛都没长齐的小少爷，而是怕哪日殿下厌烦了让他去弄死他。
那可是广平侯和成国公呀，他要是把那小孩儿扔到井里去，那二位应该查不到他头上吧。
虽如此想，但他真的不想杀人。
“刘公公，你在想什么？”袖袍被人拽，刘公公低头就看到白嫩嫩的小手往他手心里塞点心，“热乎的，赶快吃，别给旁人看见，我只给了你哦。”
刘公公热泪盈眶，呜呜呜，多好的小少爷，他方才竟还想着把他扔进井里淹死，他实在是太坏了。
沈晏看着刘公公那慈爱的眼神，满意了，他现在打动不了三殿下，那就从打动他身边的太监开始，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呀，难怪舅舅和外公总夸他聪慧。
……
刘公公不想弄死沈晏，好在小主子也没提出过要弄死他。
沈晏并不知道自己在井口转了一圈，依旧每天开开心心的绕着萧彻转。
沈晏的殷勤萧彻仿若看不见，但总有人看得到。
萧川觉得沈晏欺骗了他，明明当初说好要做他的伴读的，可现在却日日围在三哥身边谄媚讨好，这不是欺骗是什么？
他是宫里长大的皇子，有他的骄傲，沈晏惹到他了，他必须得将属于四皇子的尊严找回来。
沈晏掉进泥坑时吓了一跳，这皇宫里竟然还有坑？
“喂……”沈晏一边呼喊一边想要爬出去，奈何腿太短，身量太小，力气不够而再次滑了进去。
“救命啊……”沈晏掐着腰在泥坑里大喊，“来个人救救少爷呀。”
没有人理他。
沈晏小眉头皱着，跟着他的小太监也不知去了何处，竟也不来寻他。
天空响起惊雷，然后下起了大雨，沈晏缩在泥坑里开始委屈，这破皇宫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广平侯府，他们府里就没有泥坑。
这破伴读谁乐意当啊，他想回家了。
“扑通”一声，有人摔进了泥坑，沈晏睁大眼睛看过去，便瞧见了萧川狼狈的脸。
沈晏诧异，继而开始兴奋，含着泪的眼睛亮闪闪的：“四殿下，你也摔下来了？可真巧呀，我也是摔下来的。”
黑着一张脸的萧川尚未开口，沈晏头顶上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冷漠声音：“巧吗？”
沈晏仰起小脑袋，眼睛倏然睁大：“殿下，你怎么在这儿？”
萧彻垂眸看着他，好一会儿后朝他伸手：“上来。”
沈晏有些晕乎乎的，殿下为人也太好了叭。
沈晏攥着萧彻的手爬上去，转身又朝四皇子伸手，被萧彻拍开了。
刘公公拖着一个人过来也踹进了泥坑，赫然是一直跟着他的那个小太监。
沈晏眨了眨眼，哦，懂了。
沈晏掐着腰朝泥坑里“呸”了一口。
沈晏被带回了萧彻的寝殿，然后被扔进了汤池内，被热气一熏，沈晏更晕了，扑通着手脚朝萧彻笑：“殿下果然是个人美心善的大好人。”
人美心善？
萧彻甩袖走了。
刘公公看了一眼小主子，然后伸手将小孩儿抓过来帮他洗满是泥污的长发。
某些小主子人美心善是不可能的，但对这位沈少爷的态度一定是软了的。
他们家小主子从来没有过朋友，若真能有个朋友也是好事。
也许有了朋友后就不会天天想着弄死这个弄死那个了。
……
萧川被萧彻踹进了泥坑，敢怒不敢言，毕竟是他先坑沈晏在先，若真闹到父皇面前，父皇大概是不会站在他这边的。
自那天以后，萧川便彻底绝了让沈晏给他做伴读的念头，开始与萧安走在一起，而沈晏也如愿能自由进出萧彻的寝殿。
“早知如此，我合该自己早早挖个坑跳下去才好。”沈晏托着腮瞧着对面
的萧彻，一脸笑眯眯。
萧彻看他一眼，冷漠别开了视线。
沈晏哼了一声后拿起毛笔伸过去在萧彻写了一半的纸张上划了一道。
刘公公眼皮跳了跳，就见自家小主子淡然的换了一张纸继续写。
若说小主子的心外面建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石墙，那现如今那堵墙已经被沈公子给挖穿了一个小洞。
而心防这东西一旦挖开离坍塌也就不远了。
果然，小公子从自由进出寝殿到能够在小主子的床榻上酣睡也不过用了一年时间而已。
一年时间长吗？
很长，长到他想不出沈小公子怎么会如此执着。
一年时间很长吗？
不，很短，短到他想不通只短短一年，小主子怎么就能允许旁人睡到了他的榻上。
而这一睡便是很多年。
*
崇明二十二年深冬
过了年后，沈晏便回了永延殿继续伴皇子念书。
萧允板着一张脸过来，往沈晏面前“咚”的一声放下了一盘点心，是沈晏最喜欢的桂花糕。
沈晏扬眉：“何意？”
“给三哥的。”萧允冷漠道。
“哦，谢七皇子。”沈晏笑嘻嘻拱手。
萧允看他一眼，冷哼一声后转身离开。
萧允不喜他，沈晏是知道的，但萧允是萧彻这些兄弟中难得对他真心的，萧彻平日里戒备心极强，也就对萧允还算是松心些，但即便这样，身旁的小太监还是拿了银针试毒，确定没问题后才端到了沈晏面前。
沈晏这才捻起一块点心放进了嘴巴里。
不远处萧允白着脸：“竟果真如你所说用银针试不出来，真的不会出问题吧？”
小太监小声道：“殿下放宽心，只是一点儿窜稀的药而已。”
“那就好。”萧允松了口气，“你别忘了将那点心悄悄拿走，莫让三哥误食了。”
“殿下放心，奴才自会去办的。”
沈晏伸了个懒腰歪靠在栏杆上往外瞧着，他家殿下怎么还没来，多日不见，想的紧呢。
“你方才吃了什么？”突如起来的冰冷没有情绪的声音吓了沈晏一跳。
沈晏惊恐的四下看了看，廊下只他一人，而这个声音是在他脑海里出现的。
这个声音是第二次出现，第一次是在他三年前。
一日，他突然听到有个声音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里？”
“这个宿主竟然还是个小崽子。”
“算了，能量够用，先自我关闭等他成年吧。”
沈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屏息凝神又听了听，便再也听不到那个声音。
这三年来他也没有再听到这个声音，这是第二次听到。
一定是他再次出现了幻听。
“你方才到底吃了什么？你是耳朵聋了吗？”
沈晏咽了咽唾沫：“桂花糕。”
“哦，不干净，吐了吧。”
萧彻来时就看到沈晏趴在栏杆处吐得天昏地暗，萧彻急急上前，沈晏眼含热泪地抱住他：“殿下，我完了，我要死了……”
萧彻揽住他的腰身：“怎么了？不舒服？”
“我告诉你，我听到了一个……呃呃呃……”沈晏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殿下……”沈晏抱住萧彻，“我可能真的要死了……”好家伙，又能说出话来了……
他好像遇到鬼了。
萧彻将沈晏带回了寝殿，传了太医来给沈晏诊脉。
赵太医摸了好一会儿后，眉头皱着：“应是吃坏了肚子吧，臣开几副药给他喝下去，应该就能好转了。”
“吃坏了肚子？”萧彻眯着眼瞧着躺在床上白着一张脸的人，“你吃了什么？”
“七皇子给的桂花糕。”沈晏乖乖道。
“萧允？”
萧彻招了木夏进来：“去查查。”
木夏领命而去。
沈晏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那东西说让他吐了，他便觉得恶心难忍，然后便哇哇哇的吐了一地，它竟然能控制他的身体，这是打哪儿来的如此法力高强的小鬼？
“春山……”沈晏朝春山招招手，春山过来，沈晏小声道，“我遇到了脏东西，你懂吗？”
春山睁大眼睛，他懂！！！
春山用符篆将整张床给围了起来，还拿了两张符念叨半天后烧了，然后对沈晏道：“公子放心，小鬼已经被属下打跑了。”
沈晏仔细听了听，确实没有再听到声音了。
“春山，幸亏有你。”
春山做了法，沈晏也没有再听到不好的声音，身体吐完后也不再恶心，立时便又活蹦乱跳了。
萧彻看他面色红润有光泽，忍不住伸手探了他的额头：“以前有点儿小病痛便娇气的很，今儿怎么好的这般快？”
“你才娇气呢。”沈晏按住他的手，
往他手心里蹭了蹭，“殿下，我们去看雪吧。”
午后便下了雪，到了晚间已是白茫茫一片，从观景阁上看过去，能看到压在雪下的点点红梅。
小太监送了炭炉上来，萧彻亲手温了酒，酒壶旁边是一壶甜米酒。
沈晏裹着白色的大氅，里面是一身月牙白的袍子，一身白仿佛与这白雪融为一体，衬得那双亮晶晶的眸子越发的黑。
“以后旁人给的东西不要乱吃。”萧彻见他确实没事儿了才出言斥责。
“不是旁人，是萧允。”沈晏小声道。
“萧允为何不是旁人？”萧彻执酒壶的手一顿，撩起眼皮看过来。
“他在乎你呀。”沈晏道。
萧彻盯着沈晏的眼睛瞧了良久好才道：“除了我，对谁也要留个心眼，以后外人给的东西不许吃。”
“知道了。”沈晏抿了抿唇，“以后不吃就是了。”
见他乖巧听话，萧彻眉眼也温和了下来，倒了杯米酒递给他：“你今儿刚吐了，这米酒也只许喝一杯。”
“不喝。”沈晏不乐意，“我都好了，我要喝你喝的那酒。”
“不行，秋露白太烈了，你今儿不能喝。”
“殿下……我就尝一口，我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酒呢。”
“这不是酒？”萧彻指着他面前的米酒道。
沈晏撇嘴，别开眼竟是不理萧彻了。
萧彻无奈叹了口气，端起自己的酒盏将里面的酒喝了大半后才递到了沈晏面前，“怕了你了。”
沈晏立时笑眯眯地接过他手里的酒杯，手指相触，萧彻反手握了一下，“有些凉，冷？”
沈晏面色一红，佯装淡定地收回手：“喝了酒就热了。”
但等看到酒盏里那只有半口的量后，沈晏忍不住甩开他的手，朝他重重哼了一声。
萧彻靠在那里抵着额头低低笑。
虽酒液很少，但从未饮过烈酒的沈晏很快就觉得脸颊热了起来，看到萧彻的笑，沈晏有些呆愣。
观景阁上挂着红灯笼，十九岁的的殿下临风玉树，总是冷着的一张脸笑起来时眉眼俱是弯着的，沈晏被那笑晃的头晕目眩，也不知怎的，浑身都酥酥麻麻的。
他解开大氅，扶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来到栏杆前，撑着栏杆往外瞧，想要借由冷风吹散那股莫名的灼热。
萧彻来到他身边与他靠在一起，一只手攥住他的胳膊：“老实些，小心摔下去。”
“殿下。”沈晏靠近他，眨着因为微醺而泛着迷茫的眼睛，“你长得好俊俏，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狐狸精。”
“狐狸精？”萧彻背对着栏杆倚靠在那里，将沈晏半搂住，“话本里狐狸精都有魅惑人的本事，我可没有。”
沈晏闻言，嘿嘿笑了一声，魅惑人的本事？
怎会没有，殿下魅惑人的本事可大了呢。
沈晏借着酒意往萧彻身上蹭。
萧彻见人自己撞了过来，手撑在栏杆上一动不动，任由他蹭进怀里。
雪簌簌的下着，两人靠在那里都没有说话。
树干上，木夏分了一半烤红薯递给春山，春山小声道：“你不觉得公子和主子太过于亲密了吗？你见过两个男子这般亲近吗？”
“见过啊。”木夏浑不在意道。
“你见过？”春山诧异，“谁？”
“你和我呀。”木夏朝他嘿嘿笑，“咱俩不也如此吗？”
春山转头看了看非要与自己挤在一根树干上的人，想了想，倒也是。
……
萧彻低头看着那脸颊泛红的人，下巴抵在他的发顶：“送你个好东西。”
“什么？”沈晏自他怀中仰头，“殿下要送礼物给我吗？”
萧彻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堪堪别开眼睛。
刘公公站在观景阁下接收到自家主子的示意后，喜气洋洋让身边的小太监开始准备。
烟花炸响升空，绚烂的花在白雪中盛开，沈晏睁大眼睛看着。
萧彻抵在他身后，在他耳边轻声道：“大年夜宫里燃了烟火，但你没在宫里，我想着你肯定喜欢。”
沈晏眼圈泛红：“云翊，你也太好了。”
萧彻挑起他的下巴，忍不住笑：“沈晏，你是要哭吗？”
沈晏恨他不解风情，拍开他的手转开头趴在了栏杆上。
许是今夜喝了酒的缘故，萧彻对他越好，沈晏越愁闷。
他有一个秘密，谁都不知道，也无人能言说。
那就是，他心悦三皇子殿下。
男子与男子，本就是有违常伦，更何况他还是皇子。
沈晏幽幽叹了口气。
“傻不傻。”温热的手抬起他的下巴垫在那里隔开了他与冰凉的栏杆的相触。
沈晏微微抬眼，借着酒意大着胆子道：“殿下，你都十九岁了，不娶亲吗？”
萧彻手指在他下巴处勾了一下，语气不怎么好：
“怎么，你想娶亲了？”
“我才没有。”沈晏避开萧彻探究的视线，“我才十七岁。”
萧彻盯着他：“大皇兄十七岁时早就有了孩子了。”
沈晏抿唇：“是啊，殿下都十九岁了呢。”
萧彻喉头微动，一时竟不知沈晏是真的操心他的终身大事还是意有所指。
沈晏郁郁了一会儿后，直起身，抓过萧彻一直垫在他下巴上的手放在手里搓着给他取暖。
萧彻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突然用力将人扯到了身前。
沈晏踉跄一步扑在他身上，不由抱怨道：“云翊你干嘛……”
抬眼便撞入了那人幽深的眸子里。
大雪在他身后纷飞，白茫茫的一片里，沈晏只看得到那人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沈晏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醉了，只觉得被萧彻看的头重脚轻，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喃喃着：“殿下，你的眼睛里有我诶。”
沈晏踮起脚凑近他，努力去看他眼睛里的自己。
两人越来越近，呼吸交缠在一起，沈晏突然吸了吸鼻子：“云翊，你好香。”
沈晏不去找萧彻眼里的自己了，而是开始在萧彻的脖颈处嗅来嗅去。
那灼热的呼吸落在肌肤上，萧彻不由闭了闭眼睛。
那人温热的唇滑过时，萧彻终于忍不住扣紧了他的腰。
沈晏猝不及防整个人紧紧贴在了萧彻身上。
眨了眨混沌的眼睛，沈晏自萧彻脖颈出抬头，迷蒙地看着他：“云翊，什么东西硌着我了。”
话音落，不等萧彻反应，沈晏已经伸手往下攥了一把。
这一刹，天地间的声音仿佛瞬间消散，沈晏与萧彻四目相对，沈晏大脑炸开前先循着本能捏了捏。
萧彻闷哼一声，掐紧了他的腰身，沈晏倏然松了手，想要后退却被禁锢着一动不能动。
萧彻抓着沈晏的手，盯着沈晏的眼睛灼烧的似是要将沈晏生吞下去一般。
沈晏的脸红的如雪夜里绽放的红梅：“我我我，我……”
萧彻见他惊恐，终是松了手背过了身去。
自观景阁回了寝殿后，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沈晏沐浴后上了床卷着被子滚到床里面背对着萧彻。
萧彻见沈晏离他那般远，顿了片刻后才熄了烛火上床躺了下。
这人终归还是上了他的床，并没有躲开。
沈晏缩在被子里回想着
今夜在观景阁上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萧彻不对劲，他对自己那般，难道是喝了酒的缘故？
沈晏觉得自己今夜不将此事搞明白是无法入睡的，但如何问呢？
沈晏突然掀了被子转过身去质问身边人：“你就是想娶亲了是吗？”
“什么？”萧彻本还为今夜吓着沈晏之事而觉得懊恼，闻言一愣。
“你就是。”沈晏倏然坐起身，欺身上前压在萧彻身上，义正言辞道，“殿下，你都忍不住了，你不是想娶亲是什么？”
萧彻沉默。
沈晏本是故意发难，却不曾想萧彻竟是这般反应，难道歪打正着让他说对了？
沈晏一时间怒火冲天：“你有没有想过你娶亲了以后咱们怎么睡？难不成让你的新娘睡在咱俩中间吗？”
蹲在屋顶守夜的春山怀疑自己听错了，忍不住竖起了耳朵，二夫一妻，他这是听到了什么逆天的言论。
萧彻叹息一声：“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何时要娶亲了？”
“那你……”沈晏还要胡搅蛮缠，却被人勾住腰身翻身压在了床上，黑夜里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感受到那灼热的呼吸。
“你做什么？”沈晏咽了咽唾沫，也不知为何，总觉周身像燃了火一样。
“我为我今夜的唐突向你道歉。”萧彻撩开他额前的发丝，抵着他的鼻尖，“但我也得解释一下，我并非因为要娶亲才会那般。”
“那是为何？”沈晏立刻反问。
萧彻又开始沉默。
良久没有等到回答，沈晏开始在他身下扭动身体：“你就是，你就是……你你你……”沈晏惊了，猛地推他：“萧云翊，你怎么又……”
萧彻压住他乱动的手脚，呼吸急促：“长策，你方问我为何，我本不想吓着你，可你……那我便回答你，为了你，那是为了你。”
“什么为了我？”沈晏的心开始跳，如擂鼓。
萧彻干脆抓过他的手往下：“这是为了你。”
沈晏仿佛被烫了一般瞬间红透了脸，似是酒劲又上来了一般，云翊说是为了他才这般的……
云翊好不要脸一殿下，他怎么能这样呢。
沈晏难耐的动了动身体想要隐瞒自己那冉冉升起的小雀跃。
“别怕。”萧彻俯身抱住他，轻拍他的背，低喃，“长策……别拍我……”
萧彻额头抵在沈晏的颈侧，说话声音竟有些抖。
不等沈晏回过神来，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