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女孩表情痴迷，梦呓般呢喃：“你有全世界最美的眼睛。”
*
海瑟走出研究室，摘下护目镜，揉了揉酸涨的鼻梁。
走到工作台前，匆匆打开家里监控。
画面里，女儿纳纳独自抱膝坐在落地窗前，正望着外面的世界发呆。天空有翱翔的白鸽，草地上有追逐的孩童。
女儿的背影小小一只，看起来很寂寞。
她有先天心脏疾病，换上人造心脏之后仍然无法正常生活，并且随时有可能发生危险。
见到女儿安好，海瑟微微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下垂。
“博士，您也不用太紧张了。”助理递上合成咖啡，微笑道，“AI时刻监测着纳纳的状况，任何异常都会触发警报的，再说还有护理员看顾呢。”
“当你有了孩子就会明白，做母亲的永远要竖着一只耳朵。”海瑟切掉光屏，打开工作记录查阅。
中和酶的研制已到了最关键的阶段。
‘纳纳，再等一等妈妈。’海瑟在心里说，‘很快，很快了，有了中和酶，你也可以像别人一样在草地上奔跑。’
助理说：“您也别太心急，成品出来之后还需要一段时间试药观察呢，越着急，就会觉得时间越慢——您已经连续工作15天了，不如稍微歇……”
“不行。”海瑟断然拒绝，“纳纳的心脏随时可能出问题，一秒钟都不可以浪费。”
免疫抑制剂只能稍微缓解人体的排异反应，纳纳的身体始终无法接纳人造心脏。但是有了中和酶就不一样了，它就像最好的粘合剂，可以消除一切排异反应，帮助纳纳把人造心脏彻底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海瑟的目光锁在光屏上，飞快地查阅最新实验数据。
助理知道劝不动她，叹口气，感慨地说：“中和酶的研究这么顺利，一定是因为您对女儿的爱创造了奇迹。纳纳会恢复健康的，我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也期待着更多的病人得到帮助。”
海瑟微微一笑，没有继续把时间浪费在对话上。
她垂下眼睛，埋头整理工作。
送餐员进门时，AI发出刀具警报。
“抱歉，抱歉，”助理快步上前，“我今天一时馋嘴，点了现切牛排……”
因为忙起来没日没夜，所以海瑟和助理都已经习惯在研究室外面的工作间用餐。
“没有关系。”海瑟头也不抬，“动作请快一点。”
助理冲送餐员眨了下右眼，偷笑，示意他快一点。
海瑟博士是一位非常开明的上司，只要不影响工作，任何小事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送餐员低着头，快速放下餐盘，揭开银质保温盖。
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
只见他飞快地握住锋利的切刀，单手撑住桌面，“砰”地跳了过去，一把擒住海瑟！
“啊——”助理发出惊叫。
海瑟的余光看见一道黑影扑来，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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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到尖利的刀刃割破了颈部皮肤()?()，
刺痛蔓延。
然后她闻到了浓郁的牛排煎油味。
“不要乱动。”男人的手臂坚硬而健壮()?()，
他从身后粗鲁地钳住她()?()，
另一只手握着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刀刃逼得很紧，迫使她向后仰起头。
她的目光从光屏上移开，四下一转，只能看见男人青筋暴起的手背，半截送餐员灰白的工装袖，以及两之外助手惊恐的脸。
“你想做什么？”海瑟冷静地说，“天罗系统遍布联邦，24小时监视着每一处，你如果犯罪，绝对不可能逃脱。在你劫持我的第一秒钟，联控中心就已经收到警报——嘶。”
男人粗暴地把她拖出工作台。
“你、你放开博士……”助理吓得双手发抖，“你是什么人啊……”
海瑟感觉到一股滚烫的气息喷到颈侧。
高大的男人俯下头来，在她耳朵旁边命令：“给我毁掉那些该死的中和酶，现在，马上！”
他一边把她拖向研究室，一边警惕地盯着门口。
海瑟本能地拒绝：“不行！”
刀尖瞬间刺进了她的皮肉，在动脉边缘微微地颤抖着。
“别找死！”他恐吓她。
“你，你不要伤害博士！”助理慌乱地劝说，“是哪家财团雇佣了你吗？我们可以给你更多的钱！双倍，不，三倍！”
男人发出短促的冷笑：“钱？”
箍住海瑟的手臂狠狠一扯，把她拽到了研究室门口。
“少废话！”他大声说话，嘴里喷出的气流掀起了她耳边的头发。
海瑟尽力平缓呼吸，用温和的语气对他说：“你冷静一点听我说，中和酶的研发，能救很多很多人。如果你有什么困难……”
“闭嘴！”他提起膝盖，猛地撞上她的腿骨。
“咔。”
海瑟两眼发黑，额头瞬间冷汗密布。
“不要挑战我的耐性。”男人用了狠劲咬着牙，海瑟甚至闻到了牙龈间的血腥味。
她被他挟持着，跌跌撞撞闯进研究室。
“所有人给我滚出去！”
研究员们面面相觑。
海瑟嘶哑开口：“听他的。”
研究员们惊恐不安地退出大门，研究室中很快空无一人，冷白的无影灯下，消毒剂的气味显得浓烈。
“进入这里，得穿防护服、戴护目镜。”海瑟提醒身后的暴徒。
“不需要。”男人反脚踢上门，推她向前，残忍地说，“去，做我交待的事。”
海瑟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人满溢的恶意，他似乎完全不考虑后果。
她的心脏不禁一阵发紧。
在他挟持她往前走的时候，她偏过头，看清了他的侧脸。
男人很年轻，五官轮廓分明，长相意外地英俊，可惜满眼戾气，唇角抿起的弧度看起来非常偏激。
海瑟安抚他：“你不要冲动，我
都听你的。你想毁掉中和酶培养基和样本是吗，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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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在脖子上的刀尖略微移开了一些，以示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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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瑟吸了吸气，小心地劝说：“但是，摧毁它们时，会释放一些有害物质——那边有防护面罩，不如我们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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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男人暴躁打断，“动手。我不会再说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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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瑟的心脏沉沉往下坠。
他果然完全不在意将来吗？
见她迟疑，刚刚移开两厘的刀刃重新压了回来，割开她已经受伤的皮肤。
‘没关系，没关系。’海瑟攥了攥掌心，告诉自己，‘只要耗费一些时间和预算，重新做一次就是了。我不能出事，纳纳还在等我。’
在男人的刀锋逼迫下，她启动程序，让那团星云般美丽的培养基自毁。
它渐渐坍缩，从光鲜明亮到黑暗腐朽，只用了十几秒钟。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走过的弯路我都记得，下次一定会更顺利……’
眼眶发热，她用力眨着眼睛，阻止泪意上涌。
“删除资料。”年轻男人命令她。
海瑟颤抖着手指一一照办。
进度条缓缓前进。
海瑟试着劝说他：“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你能不能把刀放下？联邦安防员很快就会赶到，损毁研究并不是重罪，但是如果你表现出危险倾向的话，依照宪章，他们有权将你当场……”
他不以为意地打断她：“我死时会捎上你。”
他轻轻转了下刀尖，在她皮肤上激起一片颤栗。
海瑟的心脏猛地沉到了谷底。
他确实没打算活下去。
他的目标不仅是中和酶，还有主持研发中和酶的她。
冰冷的恐惧感攫住她的神经，她侧过脸望向他，见他盯着光幕上的进度条，一点点咧开嘴角。密闭的环境以及目标的达成给了他安全感，他的神态变得懒散。
但她知道，等到条完毕，他就会对她动手。
“你是贫民区的人？”她压抑着颤抖问。
“嗯哼。”他无所谓地回应。
果然！
得到确定的答案，海瑟暗暗掐紧了手心，呼吸更加急促。
她想起了自己死去的爱人。
他们相识于校园，恋爱多年，携手走进婚姻殿堂。
可惜他没能陪她到最后——七年前，他死于一场贫民区暴-乱。
纳纳是他的遗腹子，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件珍贵礼物，比她自己的生命重要一万倍。
而面前这个蛆虫……
这个蛆虫、这些蛆虫……
他们曾经杀死了她的丈夫，今天又要杀害她，还要毁了纳纳的未来！
她好不甘心！
光屏上，进度条已至90%。
海瑟悲愤地开口：“中和酶能让我们的世界变得更好，为什么要毁掉它？”
年轻男人的唇角抿得更紧。
他的眼睛里闪过复杂的光芒，沉默几秒钟之后，他说：“不，它会让一切更烂——虽然这个世界已经烂到家。”
海瑟心里浮起鄙夷和愤怒。
她知道这些贫民区的男人，他们懒惰、嗜酒、好赌……他们荒废生命，他们无能抱怨，他们自己烂在下水道里，于是看什么都是烂的。
为了钱，他们可以抛弃良知，泯灭人性。
海瑟厌恶透了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