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气地翻翻白眼,“我哪敢?”每一世都因他而没个好姻缘,好不容易他终于愿意与她相爱了,她要是再不点头,恐怕她就将永无下一个对象了。
    就在他们俩扠着腰,大眼瞪小眼时,神荼等不及的声音又自屋外传来。
    “里面的,求求你们动作快一点啦!”他们是来当贼的哪,他们还有空在里头讨论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郁垒烦不胜烦地应着,走至屋角找出自己的红绳,自地上的线团里找出尾端牢牢绑接上,再将另一端接上她的红绳.望着紧紧系在一起的红绳,仍是有些不安的凤舞拉着他的衣角。
    “我们真能在一起那么久吗?”绳子固然长,但她未必能像郁垒活那么久啊,万一她中途死了,郁垒怎么办?
    他笑笑地将她揽进怀里,“妳不是吃了燕吹笛给的佛心舍利?”
    “那个是佛心舍利?”她想了好半天,终于知道那日吃的是什么东西。“吃了后会如何?”当日燕吹笛把那玩意塞进她口里,也不知是做为何用。
    郁垒一愕,没想到她完全不知情。
    “燕吹笛没先跟妳说明后果吗?”他才在纳闷她吃了众神鬼妖魔都想吃的东西,为何她却不当它一回事呢,原来那个姓燕的从头到尾都没跟她说清楚。
    “没有。”她茫然地摇摇头,“他漏了跟我说什么后果?”
    他弯低了身子,强忍着笑意,正经八百地告诉她四字。
    “不老不死。”
    “什么?”她当场僵愣地直瞪着他的脸上溜出来的笑意。
    “呵呵……”这下可好,往后再也没有什么前世今生或是来世,他们俩将永远这样了。
    明白原委后,凤舞讷讷地启口,“难怪你要带这么大一捆红绳来……”
    站在门外把风的神荼,十万火急的叫声再次传来,并用力地敲了敲门板。
    “你们两个究竟好了没有?”还拖,再拖下去巡守的天将就快到啦!
    一道含怨的目光,由下往上射向已经快跳脚的神荼,感觉背脊发凉的神荼,有点抱歉地往下一瞄,发觉被郁垒五花大绑坐在地上,嘴里还塞了团破布的月老,正恨恨地瞪着他。
    他连忙双手合十地拜托,“月老月老,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千万不要怨我啊,我真的又是被牵连的……”都怪那个打死都不肯回神界的藏冬不陪郁垒来,所以害得他再次沦为共犯。
    此时在屋内再三确定已经将红绳接好的郁垒,甚是满意地拍拍两手。
    “可以了。”大功告成。
    “那咱们走吧。”不想让神荼太可怜,急着想走的凤舞,忙拉着他走向门边。
    “等等。”郁垒却扯住她,将她拉至屋内深处的一张小桌上。
    她不解地瞧着桌上厚厚的本子,“这是什么?”
    “姻缘簿。”他在里头翻找着,在找到凤舞的姻缘后,不客气地取来桌上的笔墨。
    “慢。”赶在他下笔前,她一手按下他。“你想窜改?”私牵了红绳不够,他还想继续犯下另一桩神规?
    “不成吗?”神规早就犯到数都数不清的郁垒,不以为然地挑挑眉。
    她叹息地问:“想改成几年?”算了,顶多他们往后四处躲着找他们算帐的天将神差就是了。
    该改成几年才好呢?
    郁垒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勾引地看向她,“就改成……永无尽期?”
    “好主意。”匀净美丽的笑靥,静静浮现在她的玉容上。
    当再也等不下去的神荼冲进来,拉了他们两个就往外跑,抱着凤舞一块骑着伴月飞向人间的郁垒,在浮云飘掠过他的发梢时,他看见了底下人间的西边,正烽烟处处四起。
    他皱了皱眉,但,当他想到还有更多比他这个只爱自己不爱尽责的神与人,更想为神界、为人间效力时,他的眉心又疏散开来。
    也罢,每个众生都有自个儿该站立的角落,不属于他的,还是别管太多的好。
    第九章
    “你又来做什么?”方打开门迎客,就很想把门甩上的藏冬,顶着被人欠过债的脸,恶声恶气地招呼着来客。
    对他一贯迎客方式早已不痛不痒的郁垒,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卷轴拎至他的面前。
    “谢礼.”要不是凤舞执意要来道谢,他才懒得再过来一趟。
    “难得你会有良心……”迟疑了很久才把手伸出去,收了礼的藏冬,一脸狐疑地看着手中卷轴.郁垒扳扳两掌,不满地瞪着他的脸,“这是什么意思?”
    “没见着我脸上把怀疑这两字写得这么清楚吗?”藏冬也没跟他客气,一个劲地拎着卷轴直瞧,迟迟就是不把它打开来。
    就在藏冬犹豫着要不要打开这份谢礼时,凤舞的小脸自郁垒的身后冒出来。
    “那是我画的。”连收个礼都要斟酌一下,看来他和郁垒的交情真的不是很好。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藏冬脸上随即风云变色,笑逐颜开地挽着她的手入内。“雪大,别光站在外头挨冷,快点进来别着凉了。”
    郁垒微笑地一掌按上藏冬的肩,使劲捏按后,受痛的藏冬,才不甘不愿地放开挽着佳人的手。藏冬咕咕哝哝地在嘴边低念了一会,拿着卷轴来到厅里,拉开上头的结穗,自桌边的这头将画摊展开来。
    定眼一看,是条跃然纸上的青龙,头长峥嵘两角,五爪探珠,腾云驾雾中,鳞发毛须,都似在风中拂拂曳动。
    “为何此画无眼?”览遍画作后,藏冬注意到这条青龙两目空白,他好奇地回首看向面有难色的凤舞。
    “因为,添上了后就会……”也不知该怎么解释的凤舞,干干地笑着,双手在身侧状似翅膀地拍了拍。
    “我明白了。”看了她的反应,再看向她身旁的郁垒,聪颖的藏冬即刻会意过来,笑意盈然地收起画作。“我这就去把它挂上。”这下糟了,她画得这么传神,而郁垒又喜欢多事,没事就弄个神来一笔的话,只怕往后人间将会出现许多怪东西。
    在墙上挂好了画后,藏冬边在炉炕上热上一壶水。
    “现下你们有什么打算?”
    “目前我们是想先归隐山林,以躲过那些四处巡守的天将。”郁垒边嗅着茶罐里的茶叶边皱眉,“待风波定了后,再做其它打算。”叶质这么差,没品味。
    “归隐山林?”对他表情很反感的藏冬,大剌剌地在他面前摆上一只茶碗,将他方才唾弃的茶叶倒进里头,再将热水浇进碗中,让没得选择的郁垒,脸色更是难看上三分。
    “想归隐山林的话,挑好地点了吗?”款待好凤舞后,藏冬在他们面前坐下,慢条斯理地品起茶来。
    “正好看中一座好风好水的山头.”原本眉心紧锁的郁垒,一提到这个话题,黑眸顿时显得炯炯灿亮。
    “妳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他这表情代表什么内情?”被他两眼看得有点害怕的藏冬,一手掩着颊,小声地问向凤舞。
    不语地喝着茶的凤舞,优雅地搁下茶碗,暗示性地将目光瞥向窗外就在此山隔壁的那座栖霞山。
    顺着她的目光一块看去,藏冬登时感到头皮发麻。
    “隐居的地点,不会……就在我家隔壁吧?”要是这个神界最会惹是生非的家伙住在附近,他往后的日子哪还可能会有安宁?
    郁垒又咧出一抹令他凉至骨子里的凉笑。
    “礼送到了,咱们走吧。”茶碗一盖,打完招呼的郁垒马上起身,拉着凤舞准备走人。
    “郁垒,咱们打个商量成不成?”满心惶恐的藏冬,跟在他们后头苦苦哀求。“慢着,郁垒……郁垒!”
    扬手将大门关上,也顺道将藏冬关在里头的郁垒,扶抱着凤舞坐上了伴月后,他自个儿则是先行一步,先返回他们在栖霞山上已经盖好的新居。
    当伴月停在家宅门前时,已经将屋里生火弄暖的郁垒,忙让他们进屋,并伸手拍去凤舞身上的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