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太紧张, 演奏会是一个很好的场合去获得副本通关线索，风险越大收获越大。”
见正午过后，一整个下午都流露出紧张情绪的池俏, 言晟还是决定好好措辞安抚他的心境。
“你是玩家，必然也有‘紧急退出’的选择。”
言晟看着眼前的池俏, 尽管“小跟班”表面上很努力地维持平静, 略显苍白的小脸和无规律轻颤的睫毛都在昭示着池俏的紧张。
“如果今晚的情况实在让你无法接受，可以直接退出副本。你应该还有积分吧？一般紧急退出后会扣一千积分。”言晟说道。
池俏怔了一下，放在钢琴上的手不起眼地微微握起。
他压根就没有‘紧急退出副本’的选项。
……因为他并不是玩家。
可能是系统升级的问题，并没有人去专门查看玩家面板, 所以没人发现池俏只是个混进玩家群里的npc。
言晟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向来不是多话的性格, 只是看着池俏这样, 忍不住想安抚一下。
这个漂亮小家伙大概是第一次来a副本，a副本的整体氛围要高一个层级。除了通关难度加强, 最大的不同是恐怖和不安会无孔不入侵蚀着玩家的心境。
即便还什么都没发生, 也能逐渐击溃玩家的神经。
池俏不可能说自己没有紧急退出的选择, 只好含糊地应了, 继续练习配合。
想想还怪好笑的，上个副本得坐在教室里听课, 这个副本直接上台表演了。
系统：【通个关还得才艺双全，要求真高。】
六点多，池俏跟着言晟从练习室走出, 进入了另一扇通向演奏厅的门。
相比之下，走廊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黑色地毯, 踩着感觉舒服高级, 但池俏却莫名觉得难受又膈应。
心理上总觉得不舒适。
演奏厅的大门紧闭着, 只有侧边一扇小门打开，零零散散的玩家低声交谈着走入门内，基本上脸上都透着不安忧虑。
池俏看了眼侧门旁挂着的“后台准备间”提示牌，深深吸了口气。
不得不说，越靠近演奏厅，那股怪异难闻的气味就越发浓重。
而且……似乎不是所有人都能闻到。
“准备好了？”
刚走进去，池俏就看见逄文泽靠在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小提琴弓，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不等池俏回应，言晟率先开口：“不必费心。”
接着池俏就被言晟拽着手腕朝另一边人少的角落去，刚好角落有一架钢琴可以再次练习几遍。
目光扫过房间众人的时候，池俏看见几个熟悉的面孔。
莹然和兰尚知待在一块，表情也很紧张，而姚懿则和段修念站在一边。
准备收回目光时，段修念敏锐地看过来，和池俏的视线撞在一起。
心里冒出点说不清楚的情绪，池俏愣愣地看着他朝自己淡淡地笑了笑，随后轻飘飘挪开视线。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18:50分，准备厅里响起了一阵厚重的大提琴声，那一瞬间正式到仿佛是真的在迎接音乐会的宾客。
但几秒过后，原本还正常的音调逐渐扭曲怪异，音色失真成某种每个调子黏连在一起的模糊说话声，听得池俏喘不过气来。
主持人轻松愉快的声音响起：【嘉宾正在有序入场，表演者们请做好准备，组别顺序请看展示屏。】
准备厅大概是位于舞台侧边，此时通向演奏厅舞台的门还紧闭着，或许是要等七点才会打开。
组别顺序显示在了小厅内一面墙上，池俏心绪不安，来回看了几遍才找到自己的位置。
巧合的是，他们刚好在逄文泽和小文那一组之后。
池俏一直就有上台恐惧症，刚刚还没那么大反应，现在想到再过几分钟就要上舞台了，还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观众，焦虑和恐慌达到了高峰。
“言晟……你还记得小文说的话吗？”池俏拉了拉言晟的衣角悄悄问。
身边人的香气不知何时浓郁了些，言晟被这甜香弄得晃神片刻，才低下头看池俏：“……什么？”
“她说，如果身上能带着点血的味道，那些观众可能会更喜欢？得分或许也更高一些。”
池俏觉得这种加分项在惊悚副本里是完全有可能出现的。
也非常“合理”。
言晟思索了片刻，握起池俏的手。
触感格外的柔软细腻，甚至有种引人再用点力把他抓紧的冲动。
“……这样，我帮你在手指上弄一道小的伤口。”言晟也有些觉得血的气味很可能是个加分点，从以往的通关经验得来。
“我自己就在手臂上弄一道小的。”
但他多少还是有些犹疑，不敢真的给自己或是池俏身上都抹上血。
“唔……”
池俏的食指指腹被言晟身上带着的小刀轻轻割了小口，鲜红的小血珠立刻冒出来。
香气更浓了，整个准备厅都升起淡淡的香味，言晟顿时皱起眉毛。
他闻了闻自己的血，除了血腥铁锈味，并没有别的。
“怎么回事……”言晟刚想拿池俏的手指闻一闻，准备厅连通舞台的门突然被打开。
内外都是一片死寂，池俏透过那扇门能看见外面明亮到近乎刺眼的舞台灯光。
观众席的情况没能看见，第一组别的人已经视死如归般走出了门，那人后脚刚离开，门就砰地关了回去。
让人意外的是，前面几组表演似乎都十分顺利，全程只有主持人的声音和音乐声，偶尔有一阵鼓掌。
“一点波动都没有，这几组可能完蛋。”小文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池俏身边突然说道。
池俏一愣：“这样吗？”
小文：“对，结果是最后出的，现在顺利不代表最后能过关。”
“下一组，好像是……”
“到我们俩了。”小文朝池俏笑笑，同时挽上从旁边走来的逄文泽。
有一种老玩家的底气，他俩肯定是没问题的。池俏想着。
逄文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池俏。
门再次关上，池俏低头看自己的食指伤口。
刚刚被言晟用衣服把上边的血珠给擦干净，说是不太放心，还是先把血给清了。
下一组就轮到自己了，池俏坐在角落，手心都被冷汗浸湿。
原本就吊着的心，在一阵尖利的喊叫猛地从舞台方向传来的瞬间，池俏猝不及防被惊吓出浑身冷汗。
是女人的尖叫。
显然是小文。
准备厅里的众人纷纷站起，大部分人都同样脸色苍白且惊恐地看向紧闭的门，然而根本没法看见外边的情况。
外边的鼓掌声随着尖叫同时热烈起来，主持人第一次在演奏期间发出声音。
听着还挺兴奋。
【逄先生选择献上藏品！】
【美味！美味的血液！！】
原本平静的演奏会分秒间好似成了狂欢会，池俏惊心胆颤地听着小文的尖叫逐渐嘶哑，似乎正被什么东西啃食。
“果然。”言晟眉头紧锁，“她在骗我们。”
池俏几秒后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抖得不行：“……什么？”
“她暗示我们有血可以加分，是在让我们去送死。”
“主持人在欢呼血液，说明逄文泽用某种方式让她的血液暴露了，现在舞台肯定血腥得不能看。”
“血只会吸引它们。”
“逄文泽是在用小文的命，来提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