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他!」
    「但我怕他伤害你们,方桥,我打算后天就启程,你帮我安排一下。」宁风突然说道。
    「你是在说笑吧!你才在这儿住没几天,怎么就要走了?」方桥万分不赞同,「至少要等到风声稍歇再动身。」
    「不可能!邢戎椁绝下会善罢干休。」宁风非常笃定道:「我就是要趁他们尚未找到我们的踪迹之前离开。」
    「你考虑考虑吧!」方桥神情微怏,眉头齐皱。
    宁风含笑摇摇头,拍拍他的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祝福我吧!」
    「真是个冥顽不灵的石头。」
    方桥暗啐了声,对宁风的决定不予置评,更不愿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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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破晓时分,满天星斗已隐去了光彩。
    一行人行走在冉府内院长廊,由其依依不舍的情况看来,想必是宁风与箬雨即将启程前往陇。
    「一路小心。」方桥与宁风经过一整天的沟通仍改变不了宁风的决定,最后方桥也想通了,既然无法改变,他也只有赞同了。
    「我们会的,这你放心。」宁风也极为感激方桥的认同以及他竭尽一切的配合与帮忙。此行路上,方桥利用其事业之便,在每一个分店均安排眼线监控可疑人物的形迹,这可使宁风他俩提早得到警讯,而不至于走避不及。
    「冉大哥,谢谢你和彩衣为我们做了那么多。」箬雨也衷心的感激着冉方桥夫妻,更是对彩衣的手帕情有着深厚的情谊。
    「这是我们该做的,快别这么说。」方桥看了眼彩衣,小俩口异口同声道。两人均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对他俩有实质的帮助。
    「孟大哥,你可要答应我,一定得带箬雨回来。」彩衣一而再的提醒道,就怕宁风会食言似的。
    「大嫂,这事我已经允诺你不下数回,你还怀疑我?」宁风双眉微蹙,语气有些不耐。
    「对不起,孟大哥,我只是……」
    「没事,是我口气太糟了。」事实上他也因为这问题苦恼矛盾许久,箬雨的安全掌握在他手中,他既大言不惭的向方桥保证会照顾她到永远,那他此去会再回来吗?他真的不知道。
    「彩衣,你别介意,孟大哥不是故意的。」箬雨也急急为宁风辩解着。
    「没关系,是我叮嘱的太紧了。』彩衣摇摇头,「我该信任孟大哥的。」
    方桥搂了搂彩衣的肩,极尽温柔体贴道:「没事,彩衣只是关心,她不会介意的。」
    「你们别道歉过来道歉过去的,自己人烦不烦。」宁风心烦的揉揉太阳穴,霍然回身又道:「我们该走了,方桥、大嫂,后会有期。」
    抓住箬雨的手,他猛一回首跨出了冉府大门。真是!他怎么又心浮气躁了起来,他该将箬雨留下吗?他的决定错了吗?
    「方桥,孟大哥他——是不是我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彩衣求助的眼神看向方桥,表情明显攒着不安与深深的愧疚。
    「宁风向来不会记恨,脾气像风来来去去,不会留下痕迹的。」方桥胸有成竹的安抚她。
    「那就好。」彩衣稍稍安心道:「那你何时动身?」
    「立刻。」他与宁风的轻功难分轩轾,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跟丢,方桥可不想出这纰漏。
    「你要小心。」彩衣紧紧环住他的腰,虽心有不舍及浓浓的担忧,但想起宁风和箬雨她就顾不得这许多了。
    宁风和箬雨既有这份仁义之心,她绝不能落于人后,要不是方桥坚持,她一定会跟着方桥一块儿去的。
    「乖乖在家等着我回来,彩衣。」他反手抱住她,深情款款。
    「一定要记得我在家等着你。」
    抬起凝眸,雾气弥漫的美颜露出渴望与希冀,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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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禀大人,流随门的人求见。」在咸阳驿馆大厅一名喽罗向邢戎椁报告着。
    由于邢戎椁委实不放心部下们的办事效率,于是决定暂时以公事为由离开东北赶至中部,以便及时下令围堵孟宁风。
    「哦!快唤他进来。」
    不一会儿工夫,一名身着藏青色长衫的男人走进了厅内,对着邢戎椁拱身道:「巡官大人,我们已经有了孟宁风和那女人的下落了。」
    刑戎椁闻言,眼瞳蓦然一亮,「好家伙,我以为他准备躲一辈子呢!想不到才几天,他又按捺不住出来涉险了!看样子,他当真是跟我卯上了,我俩若不是敌对,我还颇欣赏他不屈不挠的精神。」
    「禀大人,可是……」来人顿了下,支支吾吾,说得不甚详细。
    「什么?快说!」邢戎椁不耐的催促道,他实难忍受以跟踪术闻名的流随门居然会追一个孟宁风而失手多次。
    「可是这回似乎有不少人帮着他们,因为我们一寻获他的踪迹,不一会儿工夫他们又失踪了。」
    「有那么玄的事?」邢戎椁沉吟着,闪烁的眼神正在思索着这整件事的蹊跷处,这么说他还真是低估了孟宁风。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掌门才命我回府请示大人,接下来该进行的步骤。」流随门的人非常恭敬道。
    「那你们可知道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前进?」
    或许可由这条线索,来判断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如此一来就可以防微杜渐,完全拦截掉他们的后路与支援。
    「往西方。」
    「西方!陇省?」邢戎椁心底大喊不妙,陇有节度使严东窘坐镇,那姓孟的小子该不会是……
    他立即旋身道:「你瞧他们的路线,往陇的可能性有多大?」
    「陇?」那人思考了会儿,「是满顺路的。」
    「那就糟了!」邢戎椁一击掌,「你帮我送封信给陇省节度使严大人,我要先诬告那姓孟的,让他来个措手不及。」
    真狠!当真是做贼的喊抓贼。
    「是。」
    邢戎椁的眼珠子一转,旋身转进书房,由他阴险森冷的表情可看出他必会在信笺上做夸张不真实的着墨,让孟宁风「江洋大盗」的恶名传至严大人耳中,让严大人深信不疑;尽管他是廉明清官,姓孟的想要洗清冤枉可得大费周章呀!
    至于孟宁风身上的证物……这就棘手了!
    对了,严大人身边的夫子曾是他学生,这下就好办了。
    哈……孟宁风,你就等着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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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愈近陇,一股诡谲的气氛就愈浓厚,仿佛四周草木皆兵,有着数不清的危机等待着他俩,箬雨紧紧攀住宁风的手臂,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虽说行程中有不少方桥派出的暗桩帮忙着,但流随门的跟踪术并非浪得虚名,摆脱不久又被跟上,这使箬雨在忽紧忽松的心理下一日度过一日,再加上她的脚力不佳,几乎就快支撑不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准会害了宁风。
    「宁风,你先走吧!别管我。少了我,你一个人要藏身较方便,又不必为了我拖延了行程。」
    箬雨双眸含星戚戚然的说,她努力的深呼吸想厘清心中那一团纷乱,但始终达不到效果。思量许久,她终于说出,即使结果她终会落入那些人的手中,她也无怨无悔,只求宁风能尽快达成任务,早日挽救东北的那些妇女。
    「别说傻话,不可能!我如果这时候要丢下你,我宁可让你留在冉府。明知你留在那儿比待在我身边要安全的多,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留下吗?」他双手按住箬雨的肩,语气激动,深邃的脸部线条因扭曲而呈现出狂野脱轨的美感。
    低气压顿时笼罩而下,箬雨摇摇头怔忡不语,有的只是纷坠的泪海。
    「不知道?因为我……我舍不得,说也荒唐,我就是有自信能保护你的安全,所以将你留在身边,倘若我连这一点儿自信都没,要将照顾你的责任假手于他人,我就不配去爱你,更没资格照顾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