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 > 第196章 年代文裏的綠茶知青(37)
    第196章 年代文裏的綠茶知青(37)
    “這是這個月的。”
    梁湛生将要帶回去煎服的中藥包還有應急沖泡用的哮喘沖劑,交給水鵲。
    “嗯……”
    水鵲怏怏不樂地看着內有藥材的白棉紙包,麻繩紮着,一圈又一圈,十多包中藥就串在一起。
    梁湛生詢問:“怎麽了?”
    水鵲搖搖頭。
    他只是覺得自己的命比中藥還苦還可憐。
    一想到砂罐裏熬出來的黑乎乎的中藥湯,水鵲就緊緊抿起唇。
    梁湛生看了看他。
    小知青壓根藏不住事。
    什麽心思都寫在那張漂亮的小臉上。
    梁湛生在身後的藥櫃裏翻找着什麽,拉開當中沒有貼标簽的抽屜。
    抓了一把水果糖、什錦糖和一小包桃酥,放到水鵲手裏。
    梁湛生不喜歡吃甜食,而桃酥熱氣,容易上火,他也不吃。
    只是每次到供銷社去買中藥紙的時候,視線順着掃過貨架上的糖果零嘴,想到水鵲,他神使鬼差地就買了。
    “給我的嗎?”
    水鵲還沒反應過來,雙手捧着一堆五顏六色的糖。
    梁湛生:“嗯。”
    過、過年了嗎?為什麽發這麽多糖果?他不會吃壞牙吧?
    但是裏面有桃酥,桃酥很好吃。
    水鵲小聲道:“謝謝。”
    他把滿手零嘴,塞滿了外衫的兩個口袋,鼓鼓囊囊。
    “下個月記得再來拿藥。”
    這個時間點,衛生所沒有其他病人,梁湛生出去把外面地坪上晾曬的藥材收回來。
    水鵲猶豫了一會兒,離開之前,還是跑到梁湛生身旁,探究地問:“梁哥哥,我聽說你們家平反了,對嗎?”
    他記得小時候自己就這麽喊梁湛生的,因為那會兒過年大院裏就梁湛生一個是大孩子,比他們那群蘿蔔頭年紀大、個頭高。
    梁湛生正在分揀曬幹的中藥材,聞言動作停頓了一瞬,接着好像沒事似的,動作依舊有條不紊。
    “嗯,對。”
    水鵲蹲下來幫忙,湊近梁湛生,“那你接下來是什麽打算?”
    梁湛生笑了笑,“我能有什麽打算?當赤腳泥腿子這麽多年了,再分配我到軍區醫院裏去,那不是無牛捉了馬耕田?我難堪重任啊。”
    水鵲看他的臉色。
    梁湛生收斂神情,半覆眼皮,“村裏也沒有新的赤腳醫生接手,我走不開,也會辜負了老師傅。”
    他說的老師傅,是本地當初收留他還傳授他醫術的老中醫。
    水鵲覺得梁湛生方才笑得很悲傷,語氣還有幾分薄涼。
    聽他說的話,那意思是原本是有想要将他分配到軍區醫院的打算的?
    水鵲隐隐約約感覺梁湛生是矛盾的,他似乎對來處還有執念,但是又離不開這土地了。
    “那陳醫生呢?”水鵲問,“他不能接手嗎?”
    陳醫生只是所裏的衛生員,助手,還不是醫生。
    梁湛生沉默了一會兒,邊嘆氣邊嫌棄,“他那個水平……”
    水鵲聽明白了。
    “那你就不回去了嗎?”
    “不是我不回去。”
    梁湛生把藥材放進團箕裏。
    他沒辦法回去了。
    梁湛生低着視線。
    就像他認出了水鵲,卻不會主動坦誠相認一樣,他們之間背向而走,差得已經太遠了。
    水鵲聽他的話裏,又不明白了。
    “既然不是你不願意回去,那為什麽不回去?”
    梁湛生攬着竹篾團箕直起身,半開玩笑道:“一直和我說這個,你很想我回去嗎?你不會年年過年還挂念着這個梁哥哥吧?”
    水鵲擡起眼看他,誠實地點頭,“嗯,我想你回去。”
    梁湛生原本開玩笑的神色收起來。
    ………
    水鵲想不明白,為什麽他能感覺到梁湛生分明是想要回去的,但是卻躊躇不決?
    還沒等到他想出個什麽所以然來。
    高個兒的青年攔住他的去路。
    李躍青眼底青黑,眼白部分還布着紅血絲,半牽半扯地,拉着水鵲到小道旁邊的樹蔭底下。
    他力氣大,水鵲根本拗不過他。
    “你做什麽?”水鵲只好裝作吃痛,委屈道,“弄痛我了。”
    李躍青慌慌張張松開力道,“我看看。”
    手腕果真紅了一圈。
    李躍青小心地吹了又吹。
    “我不是故意的。”
    他對水鵲道歉。
    “嗯嗯,原諒你了。”水鵲大度地說,轉身就想溜走,“那我就走了。”
    李躍青剛才被一打岔,現在又重新反應過來。
    他掰着水鵲的肩膀把人帶回來。
    水鵲背後抵着樹身,“怎、怎麽了?”
    李躍青狀态看起來格外糟糕。
    聲音也沙啞,“你為什麽躲着我?”
    水鵲躲開視線,偏過頭,“沒有躲着你,恰巧每次都沒有碰上而已。”
    “你有。”李躍青據理力争,“我前兩天和你打招呼了,你分明看到了,轉身就走。”
    李躍青:“我做錯什麽惹你不高興了?”
    水鵲抿住唇,不說話。
    李躍青好像周身洩了力氣,肩膀也垮下來,低垂着腦袋。
    失落地問:“那為什麽你讓我哥親,讓那個蘭聽寒抱,還和梁湛生都有說有笑的,唯獨不樂意搭理我?”
    水鵲小聲開口,“因為……”
    李躍青猛地擡起臉,盯着他,“因為什麽?我哪兒讓你看不過眼了?”
    小知青磕磕巴巴地說:“因為、因為我水性楊花,就喜歡今天和這個好,明天和那個好。”
    李躍青不理解,反問:“那怎麽不跟我好?”
    這是重點嗎?
    水鵲滿目迷茫。
    男主就沒有看清楚他是一個朝三暮四的人嗎?
    他都說得這麽直白了。
    唇珠擠壓得紅洇洇,水鵲猶豫了一會兒,終于找到理由,“因為我不喜歡年紀小的。”
    李躍青立刻道:“我去改戶口本上的出生年月還不行嗎?”
    水鵲還沒反應過來,李躍青就接二連三地發問:“你喜歡大幾歲的?喜歡幾幾年出生的?要什麽生肖?”
    ?
    水鵲瞠目結舌。
    “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他推開李躍青,悶聲道,“你再纏着我,我就生氣了。”
    天空噼裏啪啦就下起雨來。
    大點大點的雨滴子,砸在幹燥的地上冒出白煙。
    李躍青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望着小路盡頭跑走的身影。
    ………
    金秋十月,雙搶早早完成了,新的秧苗又在水田裏蕩開一望無際的青綠。
    李躍青帶着他們廠裏最好的楠木套箱樣品,準備到汽車站坐車到省城去,他已經和那邊工藝品進出口公司的人通過信。
    省城離菏府縣不算太遠,坐長途客運車大約需要四個小時。
    樣品要是沒問題,就能送到二期的廣交會,當家居品展覽,李躍青這次是出遠門,将近要一周時間。
    他要先坐客運車到縣城汽車站。
    李觀梁帶着兩袋米,是今秋自留地上收的,也是進縣城,水鵲跟着他去,只是沒想到李躍青也上了客運車。
    水鵲有點兒別扭地找到裏頭靠窗的位子坐下。
    李觀梁坐在外側,他們和李躍青隔了中間的狹窄過道。
    水鵲撐着下巴,看向外面的車窗。
    沿途有的村子生産隊還忙着播晚稻,車上閑人不多,他們坐在最後方,周圍一圈是空落落的。
    李觀梁正和李躍青說話。
    無非是有關木雕家具廠的事情。
    “要是這次成了,拿到錢就能給車間裏多加兩臺機器,老師傅的侄兒正在城裏考汽車駕駛員,到時候如果有可能,就讓他來拉木材。”
    李躍青說着打算,眼角餘光時不時瞥水鵲一眼。
    谷蓮塘後山那一片木材是多,但大部分是杉木松木,上好的楠木少一些,如果單子量大,就要找上游的一個村子,山上楠木多的。
    他們沒有卡車,也沒人能開卡車,那木材就只能走水道漂下來。
    秋天之後就是冬,夏天還好,冬天總不能叫人跳進刺骨江水裏,把木材攔截住,扛上岸。
    李觀梁不幹涉李躍青當時脫離生産隊單幹,偷偷開家具廠的決定,也不懂得廠裏具體這些運作,只囑咐道:“路途遙遠,路上小心。”
    李躍青點頭,“嗯,哥你也是,雖然‘打辦’平時都睜只眼閉只眼,還是要多留意。”
    他說的打辦,是縣城裏的打擊投機倒把辦公室,因為近年來隐隐有向寬松的趨勢,加上城裏的定量商品糧确實吃緊,有的家庭喂不飽孩子,必須到黑市上買米糧,所以打辦對于這方面抓得不像早幾年那樣嚴緊。
    李躍青和他們在汽車站別過。
    ………
    李躍青在廣城乘上返程的綠皮火車,眉宇間銳氣飛揚。
    楠木箱在廣交會上有客戶按需求一口氣訂了一百多只,李躍青現在光是拿到手的定金就有五千元。
    如果按照客戶的需求完工,再按時交上訂單要求的數量,那樣加起來至少能賺兩萬多元。
    這在一天打滿工分才一角錢的廣大農村生産隊裏,簡直是做夢也夢不到的金額。
    李躍青坐的是晚間的火車,徹夜沒睡。
    下了火車就轉到汽車站,搭上回村裏的客車。
    與此同時,一則消息像火一樣在火車車廂內、稻田上、軍區裏、各工廠車間中蔓延飛速傳播。
    停了十年的高考恢複了。
    第一場考試工作将在年底進行,自願報名,統一考試。
    恢複高考後的第一批大學新生,明天春天就可以入學。
    李躍青匆匆忙忙回到家裏,放下行李,就帶着這消息去找水鵲。
    腳步忽地停頓,狐疑地在家裏多轉了兩圈。
    摸了摸飯桌。
    指腹上有淡淡的灰色。
    家裏空無一人。
    雖說這個時間點,李觀梁極有可能在田地裏,李躍青還是心有疑慮。
    他直覺不好。
    到外面正好撞上羅文武。
    李躍青問:“隊長,我哥呢?”
    羅文武嘆了一口氣,“你哥在縣城醫院住院呢!動了個手術,都一個星期了。”
    李躍青急忙連聲問:“怎麽回事?在縣城醫院?很嚴重嗎?”
    要是尋常頭疼腦熱之類或者急症,不是大病,在衛生所就能解決。
    縣城醫院又貴又遠,加上莊稼人沒城鎮職工的勞保醫療,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到那裏去。
    李躍青心頭不安更重。
    羅文武:“早就叫他不要去黑市,那裏全是城郊農村壟斷了生意的泥腿!”
    “他那天去賣米,那夥人圍攻,竟然帶了鳥铳槍!”
    李躍青心神俱亂,腦袋嗡嗡作響,“然後呢?怎麽樣了?”
    他想到當時在汽車站和他分別的兩人。
    “那……水鵲呢?”
    李躍青啞聲問。
    明明是秋高氣爽的天氣,李躍青背後驚出了一身老麻汗。
    羅文武:“幸好槍子只打中腿,你哥撿回了一條命。那夥人全被公安抓起來了。噢噢,水鵲?水鵲現在也在縣城醫院裏吧?”
    羅文武話還沒說完,李躍青閃電一樣竄回家裏,蹬上自行車,就往縣城去了。
    李躍青耳畔風聲呼呼,像是隔了層膜,什麽也聽不進去。
    他進了醫院,問了護士,就跑到樓上的住院部去。
    貼了瓷磚的走廊,彌漫濃重的消毒水氣味,地板剛拖過,水痕反光。
    李躍青在一間病房門口見到了李觀梁。
    對方撐着不鏽鋼的醫用拐杖,臉色倒是健康,在走廊裏望着外面院子裏的大榕樹。
    李觀梁看見他了,“回來了?還順利嗎?”
    李躍青沒回答,急急忙忙問:“哥,你還好吧?”
    “還好,過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李觀梁說道。
    李躍青見他周身沒什麽大礙,趕緊問:“水鵲呢?”
    李觀梁回首,皺着眉說道:“他在病床上。”
    那、那得多嚴重?
    李躍青聞言,像是一下子被人抽了主心骨,腳步都踩不到實處一般,心神恍惚地走進去。
    李觀梁沉默地撐着拐杖,在他身後走進去。
    最內側的一張床,白色的被子鼓起一團。
    李躍青手指顫抖地碰上被子角。
    小心地扯開,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小知青臉頰粉潤,縮在床邊睡,是側着睡的,頰肉擠得唇縫微張。
    李觀梁壓低聲音,“他天天早起坐車,給我送飯過來,困了,睡着了,別擾他。”
    李躍青一路過來,心都急爛了。
    看見人沒事,才放心地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