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39章

    手感还是不对。

    宫侑揉捏着自己的右手腕,努力回忆仅有那几次成功发球的手感。击球点和当时球的状态与现在完全不同,但目前来说,他没想到能够完美呈现出那种状态的方法。

    在他身后,白井未郁慢悠悠把教辅书翻了一页,书页划破空气发出极轻的声响,可传到正努力思索的宫侑耳中,就显示尤为刺耳,以至于扰乱心神。

    “白井学姐。”

    “嗯,你说。”她头也不抬,又翻了一页书。

    在对方这种完全不觉有哪里不对的态度中,宫侑实在忍无可忍,“你来监督我,也就算了。为啥要带书来啊!”

    谁会在体育馆这种地方看书,这完全是暴殄天物!

    白井未郁总算抬起头,用关爱傻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把书高举到头部的位置,露出教材解析的封皮,“合宿完没几天就是期末考试,我[chou]时间复习,有什么问题吗。”

    “……”

    “你没忘记期末考试吧?”白井未郁睨着他逐渐灰败的面[se],问。

    宫侑下意识把腰板拔得笔直,“期末考试的成绩等寒假回来才出,现在的话,当然要好好准备比赛了!”

    “阿侑,”北信介把话茬接过来,语速略显急促,气息也因为运动并不平稳。

    但他依然仅凭一句话,清空了宫侑的血条,“可如果期末考试不及格,到[chun]假前的社团活动会被要求停止,你知道的吧?”

    宫侑整个人失去了[se]彩。

    他苦恼地蹲在了地上,手掌本就被排球蹭得脏兮兮的,他又抓着头发把灰尘抹到了发梢上,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白井未郁无动于衷,把书本平放在大腿上又翻动一页,感觉有人坐了过来。

    她扭过头,恰好撞上北信介的视线。他坐得离她不远,目光一如往常平和,让人安定下来。白井留意到他嘴唇因为发干有一点起皮,无意识地抿着。

    她捏着书页的手不自觉用力了些,别过视线,从脚下的箱子里捞出水瓶,“要喝水吗?”

    “嗯,多谢。”北信介接过水瓶,却并没有着急喝水,忽而开[kou]道,“时间有些晚了,你要不要先回家?这边我来负责就好。”

    体育馆的窗户外被夜幕笼罩,已经完全看不清景[se],但白井未郁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关系,我家里面有人会来接我。”

    “那就好,”听到她这么说,北信介松了一[kou]气。他垂下眼帘,伸出手指在她教辅书的标题位置敲了敲,“这部分不是考试的范围,是寒假回来要讲的。”

    “哦,我知道。”白井未郁低下头,把书签别在最新的一页,把整本书都合了起来,“我复习得差不多了,顺带往后看看。你准备的怎么样,信介?”

    “也还可以,应该能维持上次的名次。”

    两人关于成绩的对话有来有往,搭配北信介平淡的神[se],简直是双倍程度的威力,直接击穿了宫侑的心脏。他伏在地上,再抬起头

    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斗志,“北前辈,请再来一球!”

    北信介把水瓶放在她手边,朝白井微微颔首示意,又走回到场上。白井未郁盯了教辅书的封皮一会儿,再看不下去,索[xing]支起下巴,无言观看着二人的练习。

    无论平[ri]里表现得多么孩子气或轻浮,宫侑在与排球相关的事务上,都展现出超乎常人的专注度。手掌击打在球上,球再击打在地板上或北信介伸长的手臂上,不断发出轰鸣声。

    嘭,嘭,嘭。

    击球声震耳[yu]聋,宫侑好像不知疲倦,重复着捡起排球后抛起击出的动作,然而其中,成功发出跳飘球的概率仍不算高。

    眼见着又一球没有弧度地落下,白井未郁在心中叹息一声,想了想,掏出手机点开录像,对准了赛场上宫侑和北信介的身影,打算录下宫侑发球的全过程,再给他发过去复盘。

    这么说来,也不知道游戏里的投资项目到底什么时候能建造完成。她没记错的话,【设施投资】里,好像有可以录像再回放的设备……

    白井未郁的思绪漫无目的游[dang],录着录着,她手指一歪,镜头开始不自觉往北信介的方向倾斜,而且大有要以北信介为主角的趋势。

    等她回过神来,手足无措关掉录像键时,屏幕里已经要看不到宫侑的身影。

    “……啧。”

    白井未郁回放视频,对自己无语凝噎了片刻,偷偷用手机自带的软件,剪掉了镜头歪掉的那部分。

    她瞥了眼墙上的钟表,拍拍手提醒道:“差不多可以了,停。”

    宫侑手掌间依然压着一颗排球,汗珠顺着下巴滚落在手掌上。他仿佛没听到一样,再将球高高抛起,向前——

    白井未郁拔高了声音,“停!!”

    被这声吼一吓,宫侑险些失去平衡,但还是凭借优秀的反应速度轻轻击在了球上。

    北信介一直冷静地观察着,压低自身是重心正要接起时,球却在最末端回旋,打在了压线的位置。

    第 39 章

    球打在地上,在惯[xing]驱使下弹了两下,周遭寂静无声。

    “在这个位置!”反应了几秒,宫侑忽然喊了一声,如同吃到了美味饭菜露出餍足又兴奋的神[se]。

    眼瞅着他又要兴冲冲去拿球,白井未郁从这戏剧[xing]的一幕中回过神,皱着眉毛制止,“可以了,练的够久了。”

    “九点半了,现在去吃饭。”她轻柔但以不容置疑的[kou]吻道,一盆冷水浇在宫侑的头上,瞬间浇灭了他熊熊燃烧的热情。

    宫侑不死心,“就再练一球——”

    结果他求情的话都还没说完,北信介先直起身子,走到了白井未郁身边,其立场尽在不言之中。

    “……北前辈,等一下啊!”

    “这一球明天再练,现在去吃饭,”在后辈哀怨的凝视里,北信介不为所动,甚至堪称冷酷无情道,“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做好身体管理,这是一切的基础。”

    宫侑依然不满地瘪着嘴唇,但表现出的气势已经无

    形中消退了下去,摁着手腕把手臂背在了身后。白井未郁恍惚了一下,不知回忆起了什么,语气没再那么强硬。

    “先去吃饭吧,”她说,“既然已经掌握了关键技巧,接下来只要坚持持久的练习,慢慢会[shu]练起来的。”

    “无论什么都不是能一蹴而就达成的,”她说这话时其中蕴含的情绪实在过于浓重,北信介看向她,面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se]。

    白井未郁浑然不觉,还在认认真真叮嘱着,

    “别着急。”

    *

    话说得很漂亮,结果真正没做好身体管理的,是她自己。

    白井未郁再次打了个喷嚏,戴着医用[kou]罩待在考场上,早上的感冒药此刻已经发挥了效力,她有些昏昏[yu]睡,眼皮很沉重。

    大概是这几天受了凉,她成功染上了流行感冒,嗓子一说话就好像被把钝刀来回拉扯,痛得要命。好在排球部的合宿早早结束,不用她担心传染的问题。

    她这次如江[kou]凉子的愿,和她分到了一个考场。然而对方远没有之前那么兴奋,反而很忧愁似的,[jiao]完卷子后也没像往常那样露出解脱的神[se],而是坐在位置上望着外面发呆。

    “凉子,”白井未郁坐在她的后桌,手指戳了戳凉子的肩膀。她的声音闷在[kou]罩里,有些瓮声瓮气的,语速很慢,“我的书,还在你那里。”

    江[kou]凉子很迟钝地停顿了一会儿,才在书包里翻找起来。

    明明患了流感的是白井未郁,凉子的[jing]神气却好像还没她足。她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说话时也带有别样的困倦。

    白井未郁接过书本,看清楚对方的两个大熊猫眼后,[kou]罩后面的鼻尖皱起,“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啊?”

    “还好吧,不算太晚。”江[kou]凉子语焉不详地应付过去,不愿多说。

    白井未郁不是会去冒犯朋友隐私的人,但看她这无[jing]打采的模样,心里放不下,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遇到什么困难了……”

    “未郁!”伏原由香的喊声在门[kou]响起,临时中断了她正在组织的话语。她站在考场的门[kou],用力地朝她挥起手。

    大概是感到和白井未郁已经足够[shu]悉,她的声音和表情一样生动而雀跃,完全看不出之前那个拘谨的影子,“北信介找你!”

    白井未郁眨了眨眼,很缓慢地“噢”了一声,从座位上站起身。

    她挪动到教室门前时,北信介和尾白阿兰正无边无际地闲聊着什么。不知为何,阿兰的神情很激动,在看清白井未郁的面容时,笑容还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白井未郁:“?”

    感冒时的理解能力似乎也会下降,她大脑迟钝地运转着,尚未检索出合适的问候语,北信介先开[kou]了,“未郁,身体怎么样?”

    “好很多了。”害怕传染上排球部的部员,白井未郁这几[ri]干脆告假没去社团活动,课也上得断断续续的。

    她说话时因为在思考而蹙着眉毛,表情比平[ri]还要严肃一些,“找我有什么事吗?”

    “还没跟你说呢,”阿兰面上依然挂着笑,兴致勃勃道,“几天后的新年,咱们社团一起去参拜呗!也算是给[chun]高祈福!”

    “新年参拜?”白井未郁反应了一会儿,又伸手指向自己,“我也去吗?”

    她先想拒绝,“我还是算了吧,马上[chun]高了,流感传染上……”

    “这有啥,区区小感冒,不然你也要跟我们去东京的啊,”阿兰态度坚决地将她的反对给驳回,“而且咱们还是2号的车票,1号去参拜,跟2号没啥区别的!”

    “信介,是吧?”

    白井未郁也循着话音看向北信介,希望他能够凭借理[xing]给出最优解的反对回答。然而北信介看着她,竟是赞同了阿兰的话,声音柔和,“而且,我们也会戴好[kou]罩的。”

    “不用担忧那么多,一起去参拜就好。”他认真说,“这些天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