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第37章

    风从体育馆大门的缝隙向内渗透进来,宫侑这才发觉门打开着。他支起腿把身子转过来,但依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谁啊?()”

    被发现了,白井未郁索[xing]直接走进了体育馆。她没换鞋,只是远远站在公共区域内,把滚落到门[kou]位置的一颗排球拿起来,是我。你还不去吃饭吗?⑼()_[(()”

    “白井学姐,”宫侑的表情有一瞬的心虚,他眨眨眼,避开了白井未郁的目光,“我等会儿就去。”

    “再不过去,饭都快该凉了吧。”白井未郁说。

    宫侑没回答,只是挪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腿,又垂下了眼帘。

    他坐在球场底线边上的位置,白井未郁扫了一眼,对应上比赛时宫侑的站位后恍然——还在练发球啊。

    兵库县冬季的晚上实在是冷,白井未郁站在门[kou],鼻子发[yang],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可宫侑就好像毫无察觉一样,额头上甚至还冒着剧烈运动分泌出的汗水。

    看起来,跳飘球的练习进程似乎并不完全顺利。

    时间太晚,司机还在校门[kou]等待,白井未郁没再多耗费时间,只是多嘱咐了一句,“米饭在电饭煲里,菜要是凉了,记得找人给你热一下。”

    “知道啦知道啦。”宫侑眼睛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一听注意力就不在上面。白井未郁最后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排球扔进球筐里,转身离开。

    可直到她坐上车从校门[kou]离开,车辆驶过学校外沿时,那盏体育馆的灯光依旧亮着。只是在无际的黑夜里,微弱得仿佛随时都要熄灭一样。

    ……这家伙,不会还在练球吧?

    猜想在第二天得到了证实。白井未郁走进体育馆时,正好听见宫治难得没了平时稳重的样子,绘声绘[se]地为宫侑描述着昨晚的菜品有多么丰盛,多么美味,他错过到底有多可惜等。

    白井未郁衣服都没来得及去换,先表情微妙地走到二人中间,“你昨天晚上连饭都没吃?”

    原本看起来立马要暴起暗杀掉宫治的宫侑立刻气焰消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宫治瞥着他,干脆利落替他回答,“可不嘛,他一直练到大半夜才回来,还被北学长说了一顿。”

    “阿治,你话好多啊!”

    “……你还好意思说阿治,自己练球练到饭都顾不上吃,”白井未郁有些无语,“难怪信介说你。”

    宫侑垂下了脑袋,“噢。”

    宫侑心里面很憋屈。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是正接受审判的犯人。刚从北学长那里过完一审,又立马被陪审的猪治拉过来接受白井学姐的二审,心理上遭受双重打击。

    可他的确因为打球忘了时间,这是不偏不倚的事实。宫侑辩驳都无从辩驳,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能做的只有不服地沉着脸,在心里生闷气,而且还不能生两位前辈的气,只敢默默给宫治填上一笔。

    呃啊,阿治那家伙,就非得这个时候当乖宝宝吗

    () !怎么白井学姐问一句他答一句!

    好在练习的哨声吹响,及时把宫侑从白井未郁的无声凝视里拯救了出来。他飞快头也不回跑向了球筐的方向,光从背影就看出大写的“解脱”二字。

    “……”白井未郁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排球痴也得有个限度吧,他脑子里难道全是排球?”

    宫治赞成地点起头,不假思索地再额外编排了自家兄弟几句,顺带跟上对白井的吹捧,“不过学姐,昨天晚上的菜真的很好吃,多谢款待!抱歉我也以为学姐不会做饭来着……”

    对待至少表现得正经的宫治,白井未郁的耐心还是更多一些,听到这话也没生气,说话时还有点不易让人察觉的小小自豪,“味道还不错吧,我可是从很小就开始自学做饭了哦。”

    “真的?”

    发出这声疑问的是正在旁边拿水瓶的大耳练,他严肃的面容中似有震撼,语气也跟着视线一起飘忽在空气中,“可我印象里,白井你家境还不错吧?居然小时候就开始自己做饭了……?”

    话尾的尾音越来越轻,总感觉对方的眼神莫名怜爱起来,白井未郁连忙解释道:“我小时候只是单纯想学做饭才去学,家里还是有保姆的。”

    “不过,我小时候,家里条件其实没有现在这么好。”她迟疑着,仔细斟酌了片刻措辞,“我这种应该算……暴发户?”

    ……总感觉她这句话说完,看着自己的这几人的目光似乎更复杂以及怜爱了。他们都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第 37 章

    白井未郁额角开始冒冷汗。她没撑住,非常努力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迅捷地跑去了女子更衣室。

    幸好,等她换好经理服出来,场上已经分好阵营打上了队内赛。一年级替补正替她班站在登分牌边,把右边赛场的分数翻过去。

    她抱着笔记本走过去,看到小黑板上两方队伍分别写着“宫治”和“宫侑”的名字后,险些被自己的[kou]水呛到,“谁写的队伍名字?”

    “啊,是侑写的。”一年级老实孩子乖顺地回答,“他说,‘今天要和治决一死战’,然后就把队伍名改了。”

    话音刚落,恰好轮到宫侑发球。他用双掌掌心抵住排球转了几圈,双眼平稳看向前方,随后像往常那样将球用力抛起,迈步,下蹲,起跳——

    “出界!”赤木路成迅速闪到一边,淡定地给出判决。伴随自由人笃定的判断,这一球不但出界,还差点砸到对面的长椅上。

    第一局以宫侑最后一个完完全全的出界球作为终结。他懊恼地捂住后脑勺,后仰对着天花板喊了一声,与他面容相似的少年则是毫不留情发出嘲笑,“你在干什么啊,本垒打?”

    “吵死了混账!我是想发跳飘球的,怎么最后还是跳发啊?!”

    在二人的吵嘴声里,白井未郁目不斜视,把两边的记分牌都翻回到零的位置,然后像往常一样,把放置水瓶的箱子搬过来。

    队员们默契地围过来拿走自己的水瓶,补充体力的同时,小声商讨着

    为下一场比赛做准备。

    北信介恰好坐在她旁边的长椅上,在白井未郁的视角,恰好能看到他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黑[se]的末端紧密贴在皮肤上,又顺着几缕汇在一起的发丝淌出汗水。

    她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体育祭时北信介头上绑着发带的样子。

    北信介的头发其实是有一点银调的白[se],当时应援的发带有些长,恰好系在他头发颜[se]的[jiao]界处,白[se]末端垂落在宽阔的肩膀上。

    而且在那张排球部的合照上,他还穿着排球部的黑[se]队服,白与黑形成一股强烈的反差感。

    上次在东京偶遇影山飞雄时,那种微妙的[yang]意再次从心底溢出。白井未郁状似不经意地瞄了北信介的头顶一眼,把手强行背在了身后。

    不行,现在和影山飞雄的情况不一样,他现在头上汗挺多的,上手的话整只手都黏黏糊糊的,不能要了。

    ……不过如果汗水很多的话,会顺着刘海流到眼睛里去,果然还是处理一下更好吧?

    这个念头刚从心底冒头,就飞快被白井未郁挪到了最上面的位置。她仿佛是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把手里原本要递给双胞胎的水瓶放在长椅上,难得冒失地“噔噔噔”跑去了二楼。

    “白井干什么去了?”阿兰大[kou]灌水,抹去嘴唇上的水珠问道。

    北信介轻轻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白井未郁攥着一大把白发带,又“噔噔噔”从楼梯上下来了。

    “信介,我感觉你刘海好像有点长,”在其他人“你在说些什么鬼话”的眼神里,白井未郁面不改[se],呈上手中的发带,“你把头发束一下吧。”

    阿兰手一抖,水瓶掉在了地板上,和木板碰撞发出极大的一声。连双胞胎都不知何时停止了争吵,像两尊静止在原地的雕塑,一动不动。

    北信介略显诧异,但并没有拒绝,朝她平和笑了笑,“麻烦你了,未郁。”

    “我帮你束吗?”

    白井未郁手指的[yang]意更甚,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她微微俯下身,仔细而轻柔的将发带绕过其实根本不长的刘海。避开汗水把头发固定好后,再在北信介的后脑勺上打了个活结。

    北信介全程眼睫低垂,等到白井未郁的手指离开,才再睁开眼。白井未郁短暂欣赏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开[kou],静谧的空气忽而被宫侑一声呐喊打破了。

    “学姐,我头发也有点长,”他说这话时似乎有点[yin]阳怪气,但表情看上去难得乖巧,两者结合在一起,显得他像只憋着坏心眼的狐狸,“你也帮我系一下吧。”

    宫治也跟着凑过来,“学姐,我也是哦。”

    “你俩还好吧?”白井未郁打量了他们二人几秒,手指抵着下巴,表情认真对二人道:“你俩都是斜刘海,应该没什么影响,但头发好像确实有点长,颜[se]分层了。”

    “我认识还不错的理发师,你俩[chun]高前要不要去补一次发根?”

    “……哈?”

    宫侑静默了几秒,在其他人强行压抑又没能完全压住的憋笑声中跃了起来,“这不完全是差别对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