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国见英说自己也很知道。

    礼见则还认真地细想了下,后眯起了眼若无其事地笑,道:“可能是因为我很受小动物欢迎吧。”

    “我不是小动物。”

    国见英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她。

    “只要比我弱的都是小动物啦。”礼见不怎么在意地摆了摆手。

    “……”

    黑子哲也能看出对方显而易见很是沉默。

    真可怜。他收起了先前若有似无的那点嫉妒,由衷地为被礼见捡来的小动物叹息。没关系,反正礼见也只是玩玩而已。

    于是自我调理好的黑子哲也目不斜视地绕过他们。

    礼见还在研究那本宠物杂志。

    国见英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至少让对方意识到他是人类而不是什么宠物,但看着表情严肃且专心致志的少女,又有点不知说什么好。实际上他也有些茫然,但不管怎么想,一睁开眼便发觉自己正在下坠——甚而从天而降至一把停留在半空中、像是为他提前准备好的扫帚上——不管是谁都会茫然吧。

    “你说得对,”对面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然将视线从杂志上移开,取而代之的即是赞赏般看向他,轻快道,“但你的反应已经比平常人要好得多了,上次从天而降的那位都吓到说要自愿被我囚禁呢。”

    国见英:?

    囚禁是什么鬼。

    接收到他微妙的视线,礼见宽容一笑,不急不缓地补充:“当然,我很有风度的,囚禁这种事情我一般都不做。”

    闻言,黑子哲也很淡定地将恰巧堆在自己脚边的粗绳、手铐与脚拷等等都塞回柜子里。

    国见英持保留意见。

    “但领养小动物什么的,必须要有绳子栓住才不会跑吧?”礼见陷入沉思。

    “……请不要思考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国见英淡声道,“而且我也不是小动物,更不会被绳子栓住。”

    礼见点头,愉快地决定了:“那就换项圈吧。”

    “……不,而且这真的不会被人怀疑是什么特殊圈子吗。”

    “请放心,”礼见微笑,“我会让他们不怀疑的。”

    国见英凝目,平[ri]里在球场上发挥十足的敏锐度让他察觉到眼前人似乎的确没有什么开玩笑的感觉,反而很认真地表示如果只是不想引起人的怀疑她可以解决。

    但是问题明明不是出在这里吧。

    国见英破天荒的不知该如何回应。

    所幸一直待在边上不动声[se]看向这边的黑子哲也像是听不下去了那般,走过来之际顺手敲了下礼见的脑袋,平静的声线提醒:“现在是法治社会,礼见,而且我也不想看着幼驯染被送进去。”

    出乎意料的,刚刚一直在自说自话的少女此刻倒是若无其事地放下了宠物杂志,歪了下脑袋[kou]中随声说“小哲真是过分,我只是想养宠物而已啦”,说是这么说,但倒也收起了逗弄人的心思。

    “不逗你玩了。”

    她如是说。

    国见英[chou]了[chou]嘴角,说不清是为刚刚那自说自话很有条理的惊人话语此刻用一句“不逗你了”轻飘揭过而无言以对,还是为自己微妙的情绪感到莫名其妙。

    总而言之,他很敬佩这位看起来很有话语权的少年。

    至少能让她收起惊人念头。挺好的。

    “奇怪,”礼见用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好像不怎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者说是,太淡定了。

    国见英看着她,语气平稳:“如果我问了,你会如实告诉我吗?”

    “我也不知道。”

    礼见摊开了手。

    “……”

    于是少年的目光透出“那不就是了”诸如此类的信息。

    礼见没有生气,只笑眯眯地惊叹:“你这个人真有趣。”

    “谢谢。”国见英当她在夸自己了。

    “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哦。”礼见用手捧着脸,煞有其事地如是道。

    国见英颔首:“请说。”

    ……

    “这样、直接告诉他们真相,不会有什么后果吗?”直到中午十二点的时钟敲响,沙发上从天而降的公主也被随之传送回属于他的地方之际,吃着香[cao][nai]昔的黑子哲也漫不经心地随[kou]一问。

    “不知道,小楠没说,”礼见耸了耸肩,再度翻看起了一旁的宠物杂志,语气漫不经心的,“但我想,让他们知道真相也能让里世界融合得轻松点。”

    黑子哲也瞥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顺手挖了勺[nai]昔递给她,提醒:“不要想太多了。”

    礼见下意识张嘴含住递来的那一勺[nai]昔,眨了眨眼,弯起了眼,轻快应下了:“知道了。”

    *

    礼见回校时给立海大的同学一人一个防毒面具。

    “虽然世道险恶,”丸井文太看着手里的防毒面具,很狐疑地持保留意见,“但总不至于在空气里下毒吧?”

    “一切都要有警惕心,文太。”

    礼见很严肃。

    丸井文太看看面具,又看看难得正[se]的少女,思考了几秒还是决定不负好友的好心,正正经经地戴上了手里的特制防毒面具。

    幸村[jing]市倒是察觉到了什么,在戴上防毒面具之前,温声细语问礼见是否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礼见轻描淡写道,“只是我的后背一夜之间长出了种比较特殊的毒花。”

    一种,没有姓名、但副作用却极其大的毒花。

    虽长在魔女背上,实际上对她无害,但能蛊惑普通人的人心。被花朵魅惑的人,会像受到花蜜吸引的虫子,黏到长着这种花的人身上,成为后者的养分。

    “比方说,”礼见礼貌地扒拉下身上一直在坚持要跟她贴贴的切原赤也,语气平静,“就是这样。”

    ……啊、

    所有整齐划一戴上防毒面具的人无一不沉默地注视着眼前这幕画面,脸黑的脸黑、看戏的看戏、感叹的感叹。

    “不过请放心,”礼见掰开想要跟她亲亲的切原赤也,很淡定,“作为一个很有分寸且为人正直的魔法少女,我是不会将无辜的人当成养分的。”

    养分什么的……听起来有点可怕。

    围观的人们不由得起了一层[ji]皮疙瘩,很有默契地唰唰往后退了一步。

    唯有[shu]识她的人没有退。

    “Puri,”仁王雅治挑了下眉,若有所思地看着罕见着打网球外会红眼的切原赤也,听起来很是关切地询问,“他这样真没什么事吗?”

    “等他缠累了应该就没事了。”

    说着,礼见抬手抵在切原赤也的嘴唇上,微弯了弯眼,语气明快:“不可以亲,赤也。”

    往[ri]里一向很黏着她的切原赤也此时此刻就像是只可怜的小动物,被直截了当拒绝亲吻后可怜巴巴地耷拉下了脑袋,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委屈地低声呜咽。

    礼见想了半秒:“撒娇也不可以。”

    “他眼睛都红了,礼见桑。”

    柳生比吕士的语气有些微妙。

    “真可怜。”礼见摸摸切原赤也的脑袋。

    后者立即像得到什么恩赐那般欢快地呜咽了声,又很努力地蹭近她想要贴贴,理智完全被碾碎的大脑此时此刻只余下一种正诱哄着他的念头——

    亲她。

    “真可怜。”幸村[jing]市移开了视线,像是觉得不忍直视那般微叹了声气,只然语调却毫无[bo]澜。

    是挺可怜的。

    至少被礼见再番拒绝的切原赤也看起来真的要碎掉了。

    而一早被礼见催促着戴上防毒面具的真田弦一郎刚好走过来,看着乌压压挤在一群的人还有些迷惑,直到完全看到黏到她身上说什么也不肯下来的切原赤也,更是彻彻底底黑了脸,冷斥了一句:“赤也这家伙在搞什么。”

    仁王雅治环住脑袋转过了身,慢悠悠的,语气很是随意:“Puri,有好戏看了。”

    于是一向贯彻正义的真田副部长在连喊了几句赤也对方都不下来之际,很是干脆利落地从后面给他了一个铁拳制裁。

    碎掉的切原赤也走得很安详。

    礼见沉痛闭眼:“可怜的赤也。”

    柳莲二眯眼叹息:“果然得出的数据没有错……真是辛苦赤也了。”

    好心的丸井文太带着胡狼桑原呼啦呼啦地将安详的切原赤也抬起来送走。

    幸村[jing]市在温和地跟真田弦一郎提意见说有时孩子其实打不得的。

    柳生比吕士则推了推眼镜,很严肃地看着她:“礼见桑,鉴于现在你比较危险,所以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先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礼见眨了眨眼。

    “绝对不能出门。”

    柳生比吕士再次强调。

    “放心吧,比吕士。”礼见比了个手势,信誓旦旦,就像上次跟幸村[jing]市保证那般,“我会乖乖的。”

    柳生比吕士将信将疑,持保留意见。

    结果即是,哪怕礼见像他所说的那般乖乖地待在家中,无可奈何的自然是她不出门,也会有人找上门来。

    *

    [008]

    “欸、”礼见歪头,语气微妙,“是阿纲啊。”

    “是我啦!难道礼见不欢迎我吗……”沢田纲吉将手撑在门框上,虽是小心的询问,可脸上不知为何却飘上了层红晕。不对劲,大脑清晰地感知到危险,他皱了皱眉,下意识晃了晃脑袋想要将这份危险甩出去,可理智却变得更加晕乎。

    “不,我是说,”礼见很委婉,“你的抵御力,应该不太好吧?”

    这是什么意思——

    沢田纲吉下意识想去询问,可大脑的意识在拉扯着他的神经,鼻翼间像是闻到了什么足以吸引人的气味,让他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想要离面前的少女更近一点。

    近一点,再近一点——

    伸出的手被拉住了。

    头顶上传来礼见有些无奈的自语“所以我就说阿纲适应不了嘛”,哪怕敏锐捕捉到了这句话此刻却也无法将它完全理解。沢田纲吉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觉得似乎踩在了轻飘飘的云之上,唯有眼前的少女是真实的,唯有渴望触碰她的念头是真实的。

    于是沢田纲吉伸出另一只手,想要——

    “蠢纲。”

    脑袋被人重重踩了一下。

    Reborn站在他头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个人,语气是不怎么能听出情绪的平淡,却一如既往的具有威胁[xing]:“你再敢走近一步。”

    沢田纲吉被迫停下了动作,呆呆的,身体被警告不能动,却不由自主地抬起眼睛望向眼前人,很可怜,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礼见默默移开了视线。

    Reborn压下了帽檐,看向她:“怎么回事?”

    “其实这件事说来话长。”礼见推脱道。

    Reborn点头,轻巧的语气:“那就长话短说。”

    “Reborn你真可爱。”礼见眯眼笑。

    “谢谢。”

    于是礼见在脱衣服之前问他介不介意。

    Reborn沉默地看着她。

    沢田纲吉虽然意识模糊,但仍然能感觉到踩在自己头顶上的婴儿似乎又用力了几分。

    他觉得委屈,但不敢说。

    “毕竟让阿纲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在我背部呀。”礼见摊开了手,无辜道。

    “你说就行了。”Reborn压了下帽子。

    “好吧,好吧。”礼见的声音里带了些许可惜,但还是很听话地如实所言,“一朵花长在了我的背部,对我没有害处但能蛊惑普通人的人心。后果嘛——”她意有所指。

    Reborn又踩了一脚蠢蠢[yu]动想去贴贴礼见的沢田纲吉。

    “原来如此,”他点头,“我明白了。”

    说着,他将压在帽檐上的莱恩拿了下来。

    礼见恍然大悟:“原来你想暗鲨阿纲吗,Reborn?”她瞬间变出了手巾,要哭不哭地将其压在脸上,很是谴责地看着他,“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Reborn。”

    Reborn没理她,只顺手将已然变成枪的莱恩往下瞄准沢田纲吉,速战速决地直接给了一发。

    沢田纲吉走得很安详。

    “我会为你收尸的,阿纲。”

    礼见蹲在他旁边,沉痛其言。

    Reborn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以纯真的语气如此真诚道:“你也可以去陪他的,礼见。”

    “那多不好意思。”

    礼见虚心推脱。

    Reborn摸了摸莱恩,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

    “所以呢?你跟阿纲要一直待在我家吗?”礼见撑着下巴看他,若有所思,“倒也不是不行,毕竟小哲似乎不太介意。”

    “不用,”Reborn简短回答,“我将阿纲带回去,否则他醒了看见你又会发作。”

    “Reborn真体贴。”

    礼见鼓掌。

    于是Reborn优雅离场。

    但在离场之前,他拖着沢田纲吉的脚步没来由的停了一瞬,后别过了头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语气更是没什么[bo]澜:“下次不要问别人要不要脱衣服。”

    礼见眨眼。

    “说知道了。”

    Reborn盯着她。

    “好的,”礼见微笑,“知道了。”

    于是Reborn神气十足地拖着依旧很安详的沢田纲吉离场。

    礼见寻思着自己应该提前给黑子哲也发个简讯,不然待会他回来看到她绝对会出事的。说干就干,她迅速拿出手机——

    嗒。

    细微的动静从阳台那边传来。

    礼见微偏了下头,皱起了眉,手下却是不停地迅速编辑好一封简讯发送给黑子哲也,后收起手机,不急不缓向那边走去。

    “呼……Lucky。”只见一位“白[se]大鸟”降落在阳台上,似乎是松了[kou]气,连语气都变得愉快极了,“幸好没有人——”

    “不,有人哦。”

    礼见倚在阳台门上,歪头看向对方。

    似乎是没料到这突然响起的声音,本收起滑翔翼的少年抖了一下,后有些讶异地循声看来。

    于是礼见瞧见这位身穿修身白[se]礼服的少年脸上架着单片眼镜,魔术帽微微压低,遮住他大部分面容。

    啊……有点眼[shu]。

    礼见若有所思,不过几秒,便见面前这位绅士迅速管理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单手放在左胸前,从容不迫地向她行鞠躬礼。

    “非常抱歉,刚刚没看见这位美丽的小姐。”他直起了身,似乎真觉得很抱歉地向她颔首,“贸然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礼见慢悠悠地抬起手指指向他身后,贴心提醒,“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少年绅士似乎是再度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刚想说些什么,不自觉打着颤的身子让他脚步险些一拐跌下去。他不动声[se]地跨下阳台,有些困惑地扶着自己开始晕乎的脑袋。

    什么情况?

    黑羽快斗有些茫然。

    “……啊、我还以为它不生效了,原来这次是延迟[xing]发作吗。”面前的少女若有所思地自语着什么。

    黑羽快斗顾不得仔细想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而大脑的晕乎状态让他察觉到不妙,咬着牙想展开滑翔翼离开这个地方,但很可惜,手也在发抖。

    此时此刻,大脑唯一的念头便是在诱哄他快靠近面前的少女。只要靠近就没事了。

    他无意识地抬起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停。”

    额头被微凉的指尖抵住。

    礼见皱着眉,看着面前显而易见连目光都迷糊了的少年,顿了顿,慢吞道:“虽然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对待陌生人,我还是会很好心的。”

    什……么?

    黑羽快斗没法思考。

    因而在下一秒,他的视野只来得及捕捉她似乎拿出了一根棍子,再挥了挥——

    他便眼前一黑,安详落地。

    “真可惜,”礼见蹲下身,端详着闭着眼睛走得很安详的少年,“但你得庆幸我不是直接打晕你的。”

    说起来,他左半边微被遮住的脸,眉眼似乎有点[shu]悉啊。

    礼见眨了眨眼,思考了几秒,还是选择顺从心意伸手拿去了他脸上的单边眼镜。

    只是刚拿下,她便诧异地扬起了眉。

    地上这位陷入沉睡中的少年,脸蛋明明白白跟她的新朋友——工藤新一完全、完全相同。

    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她疑心是不是工藤新一披皮来整事了。

    但她又能笃定,至少工藤新一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不会文绉绉地说什么美丽的小姐的。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克隆?变异?科幻?还是魔法?

    礼见陷入了沉思。

    此时此刻,刚放学就收到自家幼驯染“一定要戴好防毒面具”的简讯且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戴上了面具的黑子哲也一回到家,便再度看见前者又拖着一个从天而降的人的画面。

    他很沉默。

    “礼见,说真的,你是什么流[lang]动物亲近天使吗?”

    黑子哲也灵魂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