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间的衣服多到数不胜数,每一件都华美至极,和王如出一辙的审美。
说起来,夸张洛可可风就是王带起来的风气。
从此之后,全国上下的王公贵族都在模仿这种风格。
其实不管怎么挑选,最后筛选出来的都不会太差,女巫却像个初次跟情人见面的毛头小子,在衣柜面前转来转去,才终于选好了一件。
纯白之中有暗金的纹路,他和王的身高身形几乎一样,因此穿上时不会出现任何违和,这种纯净洁白的颜色,他一向不会碰。
并非纯善之人,又为什么要穿这种冠冕堂皇的衣服。
他像个游魂一样,游弋在晚夜雨幕宫殿中,不久后,无视了那些阻碍,出现在地下宫殿中。
不太流通的空气中残存着独属于迟莺身上浓密的甜香,若隐若现,万分撩人。棺材中漂亮颓靡的尸体脸色苍白,犹如沉睡在梦境中的公主,只要天亮随时会醒来那样。
没有漂亮小鬼的身影,猩红如宝石的眼珠里居然有些失落。
但很显然,他在不免落入俗套。
在此刻,在雨夜,迫切地想要见到迟莺。
甚至因为迟莺秘不可宣的病症,因为他认错人而产生了隐秘的欢愉,他抬起头,古朴精致的镜子中出现他的真实面孔。
为什么会这样呢?
漫长的时光,见过他真正面孔的人寥寥无几,早就成为了尸骨,而现在,他又眼巴巴地想要揭露自己的面容,心中产生了极为矛盾的念头。
想要冒领王的身份,听着漂亮小鬼一声又一声甜滋滋的哥哥。
却又不甘于,止步于这个身份,他想要以自己真正的身份出现,哪怕对方有可能记不清楚他的面孔,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
只要见过迟莺一面的人,又怎么肯当赝品。
以赝品的身份自居,却又忍不住贪念更多。
猩红眼珠像是流淌的、粘稠的血,苍白、鬼魅的面容本是好看的,却又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像是浑身上下都在竭力散发出糜烂堕落的气息,如同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捕捉到迟莺的气息后,他阖了阖眼皮,再次睁开眼时,眼瞳的颜色变成了和王一样的深蓝色。
金灿灿的金币山上,到处散乱着珍宝,很多都是女巫之前见过的,是其他王室宫廷中收藏的宝物,后来都被某个讨人厌的家伙带走,成为宝窟中的微不足道的东西。站在金币堆上的美人百无聊
赖地把玩着价值不菲的金币。
看到出现在这里的人,迟莺有些惊讶地歪了歪脑袋,刚刚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在看到他正在看向自己以后,迟莺睫毛颤了颤,细白的手指捂上了自己的嘴唇。之前被吻得很深,不加掩饰idea欲望像是要把他完完全全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去而复返,迟莺怯怯的,害怕嘴巴再一次被亲吻。
【xswl,有一说一,女巫哥真的一点都不丑,帅的嘞,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这个副本中见到女巫哥。】
【女巫哥馋坏了吧,盯着老婆粉嫩嘴嘴舍不得挪开眼,嫉妒得发疯了吧,现在的你就像是扛着品如的衣柜的艾莉。】
【这件衣服确实很眼熟,这个眼睛,真够敷衍的,用了自己的脸,仗着老婆脸盲为所欲为。】
习惯了哥哥的神出鬼没后,迟莺发现自己现在适应性良好,就算对方会突然出现也不会感到惊讶,只是……依然会紧张地含咬着唇珠。
像是被花的汁液晕染过的艳色,舔舐一下会有微微的刺痛。
探出来的一点点粉红舌尖简直像是在不经意的勾引。
他好像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
“这么快吗?他受到惩罚了吗?”
迟莺想到了什么,连忙询问。他站在金币山的最顶端,头发没有很乱,只不过是鬼的原因,头发长很快很长,一直从金币堆上铺着,像是柔软的缎子。小漂亮的眼睛亮晶晶,期待着某种回答。
黏腻濡湿,确实很讨厌那种触感。
被摸着后颈皮亲吻。
有些迫切地微微垂着,短短幼幼的脸蛋看着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青年的身形短暂地停滞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嗯。”
尊贵的、王的常服穿在他身上,甚至不知廉耻地布满了王的气味,女巫看着迟莺从金币山上走下来,被迷惑地短暂失去了心神。
他伸出手,绽放的黑红冶艳的死亡之花变绽放于手心,生长在死亡海中的花朵接通地狱,有人说,这是接通生与死的媒介,有人说,这是最致命危险的花朵,但现在,摇曳的黑雾缠绕着女巫苍白的手臂,传闻中的死亡之花成成了取悦迟莺的工具。
女巫的眼睛,几乎贪婪地注视着迟莺,不错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迟莺探着指尖,黑雾勾着白玉似的手指。
无孔不入的黑雾钻入迟莺的身体里,灵活得像是一条条小黑
蛇,缠绕着迟莺的四肢。女巫修长的、苍白的手指桎梏着迟莺尖巧的下巴,贴在迟莺的嘴唇上。金光璀璨的宝窟中,裹挟着令人厌恶的味道,吻得太过顺利,没有逼迫迟莺就乖乖张开了嘴,开了一道小缝的粉润唇缝,湿漉漉的,像是暖烘烘的热蜜糖。
又来一次。
迟莺被吻过来时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居然有些习以为常。他的念头很简单,稍微配合一点不然会被亲吻得更深。
这种又乖又配合的态度让女巫抱紧了迟莺,黑色和白色交缠,说不清道不明的色气,迟莺的长发逶迤落地,死亡之花沿着乌发绽放,小腿不需要任何着力点,就这么被吻。
他吻得辗转缓慢,并没有多少急促,反而含着迟莺的舌尖,不紧不慢地舔,每一次触碰,都会让迟莺敏感地呼吸一促,濡湿泪意的睫毛不堪重负地低低垂着。被吻时,大概因为看不清对方的五官相貌,缱绻柔靡的一个吻并没有令迟莺沦陷其中。
怀抱毫无温度。
其实到现在,哪怕是迟莺再迟钝,也多少察觉出来不对劲,为什么接触自己的每个人似乎都没有体温一样,是因为自己已经死去,还是因为那些……本来就不是人?
迟莺拥抱得更紧了一些,他的身高在这个副本稍微缩水了一点,并没有之前那么高,尖尖的下巴骸几乎只到女巫的锁骨。主动投怀送抱,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接近,由于微妙的身高和体型差,迟莺不得不微微仰着下巴才能够被亲吻到,很深很缠绵的一个吻。
亲吻之后,扯出来晶莹的涎水在苍白的下巴。
他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整个人都主动圈在女巫的怀中,听到了他的胸腔中,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心跳的声音。
抚摸在后背上的那只手,勉强算得上礼貌。
止步于接吻的程度便没有更加深入。
“我没有听到你的心跳。”
迟莺依然问出了口。
“如果你愿意,它可以只为你跳动。”
深蓝色的眼眸漂亮得如同蔚蓝的深海,截然微妙的感觉让迟莺短暂愣神。
扶在他肩头上的手骤然离身,迟莺困惑茫然地看向他,猫儿一样的杏眼中充满了春潮般的雾色。
没打招呼就走了。
迟莺蹲在地上,短短一个晚上,感觉嘴巴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在现实世界,尽管也是很容易招惹变态的体质,却从来没有谁动手动脚的,亲嘴说不上不舒服,只是觉得……很怪。
抱着膝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迟莺看着弹幕中不断闪烁刷新出来的文字,直播间的存在让迟莺不管在什么时刻,都有一些莫名的安全感。
【没关系啦,我们小莺的初吻每天凌晨就会刷新,依然是乖乖纯纯的小宝宝一枚呀。】
【prpr老婆的盛世美颜。】
迟莺唇角忍不住勾了勾,身体的作息可能连鬼魂状态都会影响,自尊心受挫备受打击的迟莺决心明天绝对不会踏出门半步。
比起棺材,迟莺还是觉得金币比较舒服。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金山银山,却仿佛每一枚金币上都带有似曾相识的味道。
拖着厚重的裙子,铺在上面充当被褥的作用,他像是守着宝物的龙,蜷缩着闭上了眼睛。
【从前有这样一个国家,国王喜欢播种,子嗣很多,除了王后所生的孩子外,还有许多的私生子……】
【王子年龄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惊人的天赋,被成为是王国的未来……】
【……】
0129的声音不紧不慢,用呆滞的电子声音讲述着哄睡的童话故事,迟莺小小地打了个呵欠,隐约感觉这个故事有点熟悉。沉沉袭来的困意不允许他的脑子想太多东西。
黑夜晦沉,莹莹清辉在迟莺眼睑下落下淡淡的光晕。
宫殿中,有一道黑影鬼魅一样地游荡,抽动着鼻尖,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尖尖的獠牙抵在唇肉上,奢靡米黄的地毯上,拖着洇湿的水迹。
祂的动作快迅速,快到几乎没有办法捕捉。
宫廷中女仆收拾好宫殿的卫生,趁着没人,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鼻尖中极快地擦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水汽,她皱了皱眉毛,看了一眼窗户,窗户确实没有关闭。
于是伸出手,把最后一扇窗户也关上了。
这才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
祂盯着她的背影,又看向某一个方向。
继续往那个方向游。
洇湿的水迹很快越来越长……越来越长,将地毯的颜色打得更湿润,来到了目的地。祂站起来,兴奋地锤着坚固的石门,终于砸坏了门。
人鱼灯永不熄灭,火焰的颜色在此时此刻居然显得有些鬼魅。
祂苍白如睡莲的面容浮着两团兴奋不已的红晕,慢慢靠了过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墙壁上悬挂的种种物品,祂的眼球中出现这些东西的时间。
两百年、Satan王朝。
三百二十年,依兰王国。
四百八十年……
……
像是置身局外的旁观者,仰着头看着悬挂在墙壁上的各种标本,采用了王室的手段,这些东西封存保护得很好。有天使的尸体,只剩下骨架了,血肉不知道怎么消失的,但是翅膀保存得十分完好。
人鱼的骨架很庞大,约莫有两三米,硕大的尾巴骨架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它生前的尾巴应该会多么的耀眼漂亮,人鱼骨架的眼睛里有幽蓝色的光,这并不是魔法手段,而是人鱼生命消失的标志。
祂在这副骨架前面站了很久才收回目光。
香啊……好香。
祂闻着香味一直走,就走到了这里。!
?卖茶的小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