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番外2
贺澄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又是一条好汉，顾君渊虽然完全可以给他安排一条通畅顺遂的大路。
但是贺澄大概不会接受,用他的话来说,“我有手有脚，饿不死。”
贺澄相比其他人已经幸运很多了,有个财力雄厚的对象，让他的家庭无忧，但是他的工资卡是放在顾君渊那里的。
他那张嘴非常厉害，去了一家装修公司,凭借着优越的口才和姣好的面容,很快就成为那家小公司的销冠,深受老板的重用。
但贺澄很少加班,到点就要去接孩子放学,所以公司很多人都会忍不住惊讶,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年轻的贺澄，居然已经有了上小学的孩子。
贺澄身上穿着的西装笔挺又干净，贴合身体,裁剪优越，识货的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他接到顾钧珠姐弟俩,两人并排走在一起,已经是大小孩的样子了。
让贺澄忍不住回忆起,当初还是小婴儿的两人从那么小一点点到现在已经有贺澄腰高了。
两人穿着学校的校服,蓝白打底的,两人齐膝的黑色校裤,稚嫩的脸蛋带着热出来的红霞,看见贺澄，脚步加快朝着他小跑过来，身后的晚霞印在两人身上，温暖青春。
“我们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好热呀。”顾钧珠坐在车里，小手扇着风，小声吐槽道。
贺澄却注意到顾钧曜膝盖上破皮的伤口，以及沉默的小脸，他在儿子脸上来回扫了一眼，没看见任何委屈哭泣的情绪。
“今天弟弟摔了一跤。”顾钧珠喝了一口冰牛奶，身为顾钧曜的官方发言人，又纠正了一下说法：“应该是被人推了，然后摔了一跤。”
贺澄眉头蹙了一下。
顾钧曜还是一言不发，沉默是金。
顾钧珠努了努嘴，安抚了一下贺澄：“好啦，爸爸，你们大人别管我们小孩子的事儿，我们已经解决了，那个小屁孩已经和顾钧曜道歉了。”
顾钧珠很少喊顾钧曜弟弟，一般都是直呼其名，因为顾钧曜也是这样。
贺澄表面上理解尊重，晚上回去就问起顾君渊这件事。
“你知道顾钧曜被人欺负了吗？可能是校园霸凌！”贺澄抓着顾总的手，表露的神情前所未有地严肃。
顾君渊观察他的神情，想起曾经贺澄也在学校受人欺负过，便耐下心来，说道：“是我合作伙伴家的孩子，顾钧曜没被
人欺负，那人把他推倒在地上，把他那不懂事的小孩揍得鼻血横流，脸上青紫......明天他爸会来找我们道歉。”
贺澄心情轻松了些，却不由疑惑，“他为什么要欺负弟弟？”
“......”顾君渊刚想说什么，又止住了，不想骗人，便沉默下来。
贺澄看出端倪，不确定地问道：“是因为我啊？”
“不是，是因为我。他们这次成绩不如顾钧曜，说顾钧珠姐弟是没有母亲的小孩儿，借此想要嘲笑他，但是顾钧曜没理他，他气不过就动手了。”顾君渊言简意赅地解释了来龙去脉。
“......”贺澄没想到身为顾君渊的儿女还需要受到这些非议，就像他小时候因为爸爸早死，也会被人说是没爸爸的孤儿。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受。
他们家的情况和社会上普通家庭不一样，其他人的家庭中都有妈妈的角色，但在他们家是没有的。
所以当小孩逐渐接触交到朋友，逐渐接触社会，就会发现不同，也许就会觉得疑惑，开始询问自己的母亲去哪儿了。
也许会对小孩不成熟的内心造成巨大的影响。
贺澄忧心忡忡，顾君渊却没有放在心上，慢吞吞地想伸手解开手表，还没碰到表，贺澄已经伸手替他解开，顺便将他领带和外套脱掉挂好。
顾君渊只需要一个眼神，贺澄就能知道他的需求。
“我们不管了嘛？”贺澄在育儿方面一向很听顾君渊的话，只负责让他们开心，其他的都是顾君渊的安排。
“小孩处理小孩儿的事儿，大人处理大人的事儿。”顾君渊回答，靠在沙发上，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太阳穴。
贺澄坐在旁边给他按摩，低声道：“那些小孩儿不懂什么的，都是耳濡目染......”
顾君渊重复了这个成语，语气有些冷冷地称赞：“耳濡目染，贺澄你会说成语了。”
“这有什么好特意拎出来说的，我本来就会。”贺澄脸颊臊得慌，凑到他唇边亲了亲。
“这次......啧，小珠那小孩儿考得倒数，都怪我，哎......”贺澄想到姐弟俩天差地别的成绩，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别担心，不会念书也没关系的。”顾君渊安抚道，“她老师说，顾钧珠在运动方面的天赋很强，各有所长没问题的。”
贺澄想到那句行行出状元，便也没那么担心了。
第二天推倒顾钧曜的家长来道歉，顾钧曜
始终没露面，只是在第二天那小孩继续挑衅的时候，揍得他在医院住了一星期。
贺澄不知道这件事，顾君渊赔偿了医药费和一些精神损失费，这件事算是揭过了，学校里再也没有人敢继续说任何的闲话。
.
离别总是带着悲伤，贺澄的奶奶在一个寻常的早晨安详地离世了，无病无灾，到了她这个年纪算是寿终正寝。
贺澄带着十岁的儿女回家奔丧，跪在灵堂前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额头的红印都磕了出来，不眠不休了两天，顾君渊站在他旁边，看着憔悴破碎的贺澄，心底泛起丝丝痛苦，萦绕在心尖。
像是被人指甲反复掐着，血肉模糊。
唢呐声刺耳，放在堂屋的花圈带着惨淡的颜色，两个小孩也乖乖跪着，两眼通红不喊累不喊苦。
贺澄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说话声沙哑至极，艰难地说道：“乖孩子，上楼休息吧。”
黑色渐深，深夜寒意刺骨，身后的棺材显得冰冷，灵堂上摆放着黑白照片，里面老人笑得很开心，因为这是她两个乖曾孙陪她一起去拍的。
贺澄跪在地上，双膝早就没了知觉，像是冻住的木头，顾君渊蹲下，伸手牵住他的手，无声地表示对他的支持。
贺澄握了握，发觉自己指尖冰冷，便主动松开了，他垂着眼道：“你也上去休息吧，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你。”
“不要。”顾君渊想也没想拒绝，看着那憔悴至极的脸，语气很轻地说了一句：“贺澄，我胃痛。”
贺澄转头看他一眼，见他正认真地看着他，手撑在地上，准备起身给他做面。
但是顾君渊抓住他的胳膊，继续说：“我心脏也疼，怎么办？”
贺澄深深看他一眼，没什么不明白的，他双眼布满红血色，嘴角起皮，他两天一口吃的也没吃，就喝了几口水。
所以不是顾君渊饿，而是贺澄饿了。
“走吧，回房休息。”贺澄依旧没有胃口，但却愿意站起来了，这两天谁劝都没用，现在终于愿意挪动。
两人躺在床上，顾君渊主动将人拥入怀中，伸手轻拍着他的肩膀，“睡吧。”
贺澄强逼着自己睡觉，身心俱疲，但也只睡了五个小时就醒了。
顾君渊第二天醒来，发现贺澄已经下楼了。
贺奶奶死后一个月，贺爷爷也跟着去了，失去老伴的老人，像是急速干枯的草，很快就没有了生命力。
贺澄是想把爷爷接回家的，但是爷爷
说太远了，陪不到奶奶，所以坚决不肯。
贺澄穿着一身白衣，跪在两座坟前，一个青草初现，一个泥土新翻，墓碑上的照片冰冷，他的眼泪又流干了。
三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没有家的小孩儿。
顾君渊站在不远处的田野上静静看着他，因为贺澄说要自己陪二老走最后一段路。
贺澄知道有人在等他，踉跄地起身，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脚步不稳摔了下去，从边缘摔了下去。还好下面是一些稻草，这也让顾君渊大惊失色，如果有尖锐的东西，三米的高度，足够让贺澄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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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澄脸上、身上都沾上了泥土，恍惚地看着顾君渊生气的眉眼和忍不住发抖的手，然后便被他急声骂道：“贺澄！你到底要干什么？！想死了一了百了吗？”
“你要是死了，我绝不会对你有任何留恋的......”
贺澄自知理亏，便忍不住卖惨道：“老婆，我没有别人了。”
这话一出，让顾君渊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去了，伸手将人拉起来，然后便被脏兮兮的贺澄抱住了，埋在他身侧，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有你了，老婆，他们都走了。”
顾君渊让他抱着，摸了摸他的背，语气虽然冷淡，却不像刚刚那样疾言厉色了，“你不光只有我，你还有母亲和顾钧珠姐弟。”
贺澄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却也算是从悲伤的情绪中慢慢抽离，抱住顾君渊在他嘴唇上嘬了几口，顾君渊蹙了蹙眉，倒也没阻止。
贺澄后知后觉得脚踝有些痛，不由小声道：“脚好像崴到了。”
下山的时候是顾君渊背着他下的，贺澄在他背上说：“以后我们老了，让我比你先死吧。”
“我比你大四岁。”顾君渊说出事实。
贺澄没说他的寿命早就限定了时间，日子在一天天倒计时，他笑着说道：“如果你比我先走的话，我可能无法像爷爷一样坚持一个月。”
“我才三十九岁，别说那些不吉利的，我还想多活几年。”顾君渊淡淡道。
“嗯，老婆会长命百岁的。”贺澄摸着他的耳朵，在夕阳下许下愿望。
<hrsize=1/>作者有话要说
第1个世界的番外就写到这里了，下一个番外写一点范不死三小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