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稔星君心下一沉,还未说话,身后一道?清润的嗓音传来——
    “神君说难,可?是因为少了那一魄,无法修回元神?”
    斳渊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
    他一身霜衣,身长?挺拔,如琢如磨,立在门外?如天外?来客。
    天酒看向斳渊。
    斳渊知晓竺宴元神之中少了一魄这事儿,天酒并不?惊讶。毕竟当年进入过槐安图的,除了应缇,还有斳渊。
    其实?这段日子以来,天酒也曾抱着一线希望,想过去问一问斳渊,问他可?曾在槐安图中见?过竺宴那一魄,又可?曾拿走那一魄?
    斳渊筹谋计划,无一不?深,万一他想利用竺宴一魄呢?即便是利用,也是好的。只要那一魄离开了槐安图,便好。
    只是当日应缇曾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竺宴一魄,还在图中。
    那是应缇最后偿还她的情?,她信她没有说谎,便不?曾再去问过斳渊。
    此时斳渊主动现身,他站在门外?,并未进来,而是隔着门问竺宴:“若是我说,我能助神君寻回那一魄呢?”
    天酒“刷”地站起来。
    她双目直直看着门外?,手指几乎都在颤抖。
    门外?,斳渊背着光,只能看到挺拔清润的身形,看不?清他的神情?。
    竺宴却是一动未动,仍旧是坐在椅子里?,神情?漫不?经心:“若是让我寻回那一魄,重新?修回创世血脉,那你此生怕是与漱阳宫中高座再无缘分?。”
    “竺宴……”天酒回头?斥他。
    他在胡说些什么?他明明无意那个位子,为何此时要故意说些激斳渊的话?
    “斳渊,你别听?他的,他就是嘴硬……”天酒上前两步,小心翼翼问,“你可?知那一魄的下落?”
    斳渊颔首。
    天酒:“在何处?”
    不?远处,斳渊安静地看着她。
    天酒一颗心都紧张地提了起来。
    她知道?斳渊并非出尔反尔的人,他既当众说了这个秘密,便肯定会说出来。可?她关心则乱,还是会害怕斳渊当场改变主意,不?告诉他们了。
    她又上前了一步,小心翼翼道?:“我之前曾问过你,你进槐安图中,可?曾见?过竺宴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场景,你说你见?过。就是那个场景,那个场景便是由竺宴一魄所造……”
    她说到此处,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倏地停了下来。
    竺宴一魄所造,成全她开花念想的画面,她虽从未见?过,可?是她却曾收到过斳渊的一幅画。
    同样的,扶桑花开。
    扶桑花开。
    开花,图。
    还在图中。
    她一直以为,当日应缇所说的“还在图中”,是指的槐安图。而随着槐安图裂,竺宴一魄也自此毁去。
    但若应缇所说的图,根本不?是槐安图呢?
    天酒睫毛一动,当即从乾坤袋中取出当日斳渊所赠的扶桑花图。
    画卷悬浮在半空,天酒以灵力将它展开,霎时间,图中所绘美轮美奂的扶桑花景呈现在所有人眼中。
    此时是清晨,交觞仙山上漂浮着山岚,阳光穿过远处云层,正透出丝丝缕缕的光线。扶桑花图便如有所感,同样的阳光、露水、初醒未醒仿佛正打着盹儿的扶桑花。
    斳渊此时叹道?:“我其实?早就给你了。”
    说着,他抬手,一缕白光笼罩在虚空的扶桑花图,画卷表面宛若有一层无形的禁制,随着斳渊掌下神力,渐渐呈现,又应声破开。
    与此同时,画卷之内,飞出一缕浅青色的元神。
    天酒眼中一喜,跟着看去,那缕浅青色的元神如认主一般,一得自由,立刻飞入竺宴识海。
    霎时间,只听?上空忽传来一声龙啸。
    这一声龙啸暌违已?久,响彻天地,将等候在正殿的各族族长?与长?老惊动,他们立刻闻声赶过来。刚过回廊,便只见?,清晨晴朗的天际,仙山缥缈,浅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与山岚,一条青色长?龙腾云而出。
    天酒体内的火精仿佛也感知到了主人的归位,这一次不?待她唤,便自行飞出。小小一簇火苗,径直飞向云端的青龙。
    青龙,火精。
    “君,君上……”
    不?知是谁认出那是竺宴,下意识喊了一声。
    火精消失在青龙体内,与此同时,远处的青龙飞回,在众人面前落地,化作竺宴。
    青衣墨发,琉璃凤眸。
    不?是其后堕魔的魔君,而的的确确是一万年前,神君的模样。唯有他眉心之间,再无那点代表着封印的朱砂火焰。
    涅槃归来,再无魔脉,再无封印。
    不?知是否是多年的习惯,众族长?面对着竺宴,膝盖无端发软,便要向他跪下,却被天酒抢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