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侯爷还在盯着他,门房不由?心中呐喊:
    主子们,您们倒是先进去啊,或者好歹寒暄几句,别?一片安静显然全在盯着小的可好?小的且得犹豫一会?,又不能开口问,不是更遭骂嘛。
    也不知管家?在忙些什么,都开正门了,就不能照这?阵仗安排人手候着吗?平日外院不是管得很严吗?管家?,你?倒是出来啊,快出来!
    管家?在忙什么呢?
    过正门是面鹤纹影壁,侧面进院,两边是抄手游廊,游廊侧是花草,再远些是竹林,去外院的这?段路,能看见?的便是以上这?些。
    宣平侯等客人的时候,突然又嫌弃这?一路不够富贵。
    明明有底蕴的人家?才会?精心设计成这?般,偏偏宣平侯非要能看出来的富贵。
    管家?不得不临时带着一帮仆人忙活去,他们要将绣金边的轻纱挂上游廊——只能在此?下功夫了,总不能直接在院中铺金饼吧?
    至于?主子折腾到现在的缘由??做下人的好奇那么多做甚,且侯爷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才是正常。
    门房脑子正转不过弯来之时,管家?终于?带人出现在门边上,宣平侯打头,关无艳落后半步牵着李宝珠,其他人跟在她身后,一行人进了正门。
    影壁后停着几顶轿子,周敏芳正要开口请她坐上,毕竟去中堂院落还有好一段路,毕竟她再是官员却?也是女子,所以侯夫人便想当然了。
    关无艳目不斜视,根本不在意此?地风景细节,走过轿子,走过游廊,步伐迈得很大,男子同李宝珠全都能跟上,不好再坐轿子的母女俩,小碎步尽量放轻且努力地追着,不一会?额间?已有了细汗。
    关无艳突然侧首,余光瞥向身后,接着便放缓了脚步,好像只是巧合般,她随意指着视线中一丛花道:“这?花开得不错。”
    这?是她进门后说的第一句话,众人看看那丛紫薇花,虽被?精心修剪过,但确实是很普通的花,看不出哪里特别?呀?
    不过不重要了,总算可以从容些的母女俩,主动将一路景致介绍过去,她们第一次接待当官的女子,拿捏不了分寸便只能说些无关紧要的。
    且有话讲总比沉闷的静寂要好,母女俩不知老爷到底怎么回事,不久前还是口若悬河这?这?那那,接到客人进门后反而突然不出声了。
    总觉得事有不对处处怪异。
    直到众人在中堂坐下,上过茶管家?带仆人退下后,宣平侯来了个不说则已一说惊人。
    “咳,关千户,关无艳,都知道吧?但你?们尚不知道,她……”
    关无艳听到这?已经皱起眉头,这?位明显还未和家?人通气?也便罢了,反正她只来走个过场,坐坐喝个茶赚到一万两银就成,可眼下,他不会?是要用这?种方式,当众简单粗暴地将事情说了吧?
    果然是个疯的,自己?还是太正常了,玩不过!
    关无艳腾地一下站起身:“今日在侯府玩得非常开心,多谢招待,这?便告辞了。”
    她说晚了,开口的同时,另一道声音盖过了她的。
    “她是我女儿,亲的,亲女儿。”
    喊完,宣平侯咧嘴笑,换来的,是关无艳沉着脸坐下,李宝珠拽紧姐姐偷偷观察,周敏芳没了侯夫人仪态瘫靠在椅背,卫晴嫣瞬间?红了眼眶,卫家?两兄弟难以置信地盯住父亲。
    还是关无艳打破了沉默,她好似牙痛,拧着眉眼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简直有病。”
    宣平侯不以为意:“京城哪个不知我有病,殊不知我这?叫做洒脱,你?不正是像了我吗?想做什么就做呗。”
    周敏芳嘴唇翕动,她想说,她受够了,受够老爷你?的洒脱了,她又到底做错什么,要被?这?般惩罚,从未得到该被?给予的半点体面。
    卫容真在外是刚正不阿的经承大人,在家?,他却?只是总感无力的儿子,他想如?往常一般,说圣贤道理,讲礼法规矩给父亲听,哪怕父亲会?为此?躲着他走,可这?一瞬,他觉得好累,累到张不了口。
    卫容知性子大大咧咧,此?刻仍口齿微张,还在理解其中含义。
    卫晴嫣突然站起身,她看宣平侯,再看关无艳,红着眼睛哭喊道:“我恨你?,我恨你?们!”
    紧接着她便夺门而出,刚将小姑子的客人迎进花园的两位嫂嫂,正好撞见?这?一幕,连忙追赶了上去。
    厅堂内,没有人问,怎会?如?此??父亲和谁生下的?关无艳不是顺余县知县的女儿吗?这?期间?到底发生何事?
    没有人问,都认定了以宣平侯的不靠谱,在外惹下风流债,实在是很正常的事,不能因为家?中没有庶出的弟弟妹妹,便抱有父亲仍怀慈心的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