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神棄領域
荊棘禁區作為高危污染區, 在污染蔓延之前，曾經是世界上最大的景觀公園，污染擴散後, 公園中的生物發生異變, 荊棘叢瘋長，成為了令人聞風喪膽的SSS級污染種-荊棘使者。
“防護服穿好，進入荊棘區注意腳下動靜。”
陳伽看了眼身後幾人, 機甲武器外燃起一層火焰，掃開面前的荊棘叢，陳歲緊跟在她後方。
荊棘禁區外圍有大片荊棘叢，一旦被刺傷, 極易感染特殊毒素，會導致變異。
“老師，我們要取什麽東西？”
陳歲沒有拿到這次任務的詳細信息，對目前的情況一無所知, 她眉頭緊皺, 對這種茫然狀态十分沒有安全感，機甲手掌緊握着武器, 肌肉緊繃，随時都能進入進攻狀态, 但帶隊的人是陳伽, 這一點讓陳歲稍微安心。
“一種特殊材料”, 陳伽回頭, 并未說的明确, 只是道：“等到了污染中心, 我會過去取回來。”
陳歲看了眼她，只能看到赤紅的機甲将息的身影, “好的。”
她雖然應了一聲，但總覺得有些詭異。
陳伽從不會半遮半掩，這個人給她的感覺非常奇怪。
不止陳伽，或者說，整個廢土的一切都給她一種很強的游離感。
最開始陳歲還以為是自己沒有适應穿越的切換，可她在地下城，在污染區，來自精神域的感知卻感應到了能量體的氣息。
能量體！
廢土哪來的能量體呢。
不僅如此，莫古拉受傷足足三天，時間流速卻好像一晃眼就過去了，陳歲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大腦卻告訴她，時間就是三天後。
她感覺自己好像被操控了。
這個感覺在和陳伽對話的時候，格外強烈。
眼前這個人，分明是陳伽，外貌、語氣、小動作、甚至就連陳伽不愛梳頭發的習慣都一模一樣，但有時候的一些舉動和回答，卻顯得非常異樣。
污染區朝前走，陳歲握着長槍，她的機甲還是在星際建造的森羅，她的眼睛格外奇怪，頭發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地下城卻沒有人問起。
“老師，為什麽不殺了它”
看到陳伽手下逃離的污染物，陳歲內心的異樣感更加濃郁。
将息的動作愣了一下：“章闕研究出了一些結果，我們和污染物的關系，可能不是想象的那樣，所以對待污染物，不用那麽敵視。”
她回應的有些漫不經心。
陳歲眼神瞬間充滿了警惕，她表情冷漠，聲音卻很平靜：“那應該是什麽樣？”
“小歲，你聽過進化嗎？”
陳伽回頭看她，赤紅機甲站在荊棘叢林中，周圍的藤蔓交錯，尖刺摩擦發出咔咔的聲響，植物移動間，似乎還有花在盛放，荊棘叢的植物突然開除了豔麗的花朵，和赤紅的機甲幾乎要融為一體。
“老師，你覺得污染物是人類進化的方向嗎？”
陳歲覺得這個話術很耳熟，好像有人也和她說過一樣。
她想了想，曾經在廢土世界，污染物爆發的時候，有過一個奇怪的傳教組織，打着物競天擇的名義，搞了一個什麽自然教，宣稱污染物是人類的進化機會，要融入污染，以求進化。
在星際世界，也有個奇怪的能量體，自稱高等物種，覺醒者只是進化不完全的失敗品。
啧。
陳歲看向前方機甲。
這個人絕不是陳伽！
‘陳伽’點頭，似乎笑了一下：“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學生，很聰明嘛。”
“污染物擁有更加完全的異能結構和基因排序，可能，我們對污染的态度，需要變一變了。”
陳歲看着她轉頭，朝着前方走過去。
她腦海中不斷回憶着荊棘禁區的資料。
荊棘使者是很罕見的，具有同化作用的污染物，它和噬腦蟲的寄生不同很像，能夠将被纏繞束縛的物質，一點點同化，污染蔓延，将對方變成同樣的荊棘叢。
這也是荊棘禁區這些年不斷擴大的原因。
‘陳伽’要做什麽？拿到荊棘使者的母根系，然後同化其他人。
陳歲冷漠的臉上突然浮現一個笑容。
或者說，‘陳伽’要用這種同化的手段，把她同化成能量體。
她腦海中突然清明，混沌的感覺被一股純淨的綠光驅散，記憶逐漸回籠，陳歲清醒過來，一點點回想起發生過的事情。
根本沒有什麽穿越回到廢土！
難怪她覺得有些話語和事情都這麽熟悉，莫古拉受傷的事情本就發生過，只是後續不是這樣處理，有人剪切她的記憶，模仿出了這一切！
陳歲握緊長槍，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木生花本體晶乍然亮起，波紋一層層順着長槍蕩出去。
光亮瞬間照亮昏暗的荊棘禁區。
“噗嗤——”
槍/首洞穿将息的背部，破開機甲。
那看似堅硬的機甲外殼，卻像薄紙一樣，輕而易舉被穿透。
操控一切的人根本無法仿造出陳伽的機甲将息的材料，就算外表看起來一模一樣，內裏也截然不同。
這一槍連帶着駕駛艙中的人也被整個洞穿，然後從另一頭穿出。
“你不是陳伽。”
陳歲的聲音極其冷靜，不帶一點感情。
随着她話音落下，森羅另一只手掌擡起，“你用什麽困住我，空間嗎？”
空間兩個字一出，機甲手掌上浮現出一團看不清顏色形狀的能量，看上去好像空氣憑空爆炸一般，能量風暴從森羅手掌噴湧出去。
陳歲看到荊棘禁區的畫面似乎堅冰融化一般，彙入後方的黑暗。
陳歲沒空關注周圍的變化，她看向前方，赤紅機甲還沒有變動，于是木屬性能量順着長槍再度沖擊，帶着分析師的感知，一并湧過去，木生花藤蔓盤旋纏繞着，沿着長槍/刺入機甲之中，血肉被洞穿。
陳歲這才見到将息消散，露出駕駛艙中的‘陳伽’。
‘陳伽’身上被兩根藤蔓左右洞穿，正在回頭，鮮血染滿了整張臉，嘴巴卻張開，露出了一個撕裂的笑容。
“小、歲，我是你的、老師啊......”
陳歲眸光沉下來，看着能量體用陳伽的臉做出這幅表情，內心的怒火成功被挑起。
她手掌一轉，木生花藤蔓朝上方擊出，一枚能量晶從‘陳伽’的身體中挖出來，随後藤蔓撕扯，将那副身體撕開，能量晶脫離瞬間，‘陳伽’的身體瞬間變成了通身黑色的醜陋怪物。
“你怎麽發現的。”
陳歲身後，所有的人和畫面都變成一層層黑霧消散，她看清了周圍，十分中世紀風格的小鎮，錯落有致的房屋，一層層階梯往上，教堂的十字架建築冒出一個尖尖，最頂端白光閃爍，房屋與房屋間的幽深小巷中，一個被黑袍包裹的‘人’走出來。
ta擡頭，在神棄領域的人造月光下，陳歲看清了ta的臉。
“你總是變成別人記憶裏的人，怎麽，你就這麽想當人？”
陳歲看着ta頂着陳伽的面容，內心的暴戾幾乎要奔湧出來。
“我長着人類的臉，木神給我取了人類的名字，她叫我烏耶，為什麽我不能當人。”
被黑霧纏繞的能量體看向陳歲。
“你怎麽學都學不會”，陳歲握住長槍，“就算你從我記憶裏讀取了一切，都裝不好陳伽。”
“真失敗。”
陳歲評價道。
她明白烏耶為什麽想變成人。
因為星盟的主人是人類，變成人類就可以占據星盟。
對于能量體而言，就是這麽簡單粗暴。
陳歲不想跟他廢話，見到烏耶，她就明白自己現在在哪裏。
——SSS級能量場[神棄領域]
她猜測，應該是在吞噬機械塔樓能量的時候，精神域裝不下，反而促使她和自己的那枚空間屬性本體晶有了共感，空間能量連接，把她帶到了這裏。
來的正好。
她就是為殺烏耶來的。
陳歲并未多說，話音一落，人便直接沖了上去。
機甲長槍/刺開烏耶的身體，卻直接落了空，勉強只剩下一團黑霧。
烏耶出現在距離陳歲幾米的前方，ta頂着陳伽的臉，看着陳歲帶着殺意沖來的聲音，ta無比平靜，“如果不是你還有用，你會死。”
他手掌一擡，周圍的黑氣如有實質般，朝着陳歲沖上來，直沖她的四肢，似乎要把她綁起來。
陳歲察覺烏耶的用意，側身閃躲開，長槍在身後一掃，綠光從她身上爆發。
“木生花！”
陳歲低喝一聲，木生花虛影落在她身後。
随着她擡手，木生花随命令動作，藤蔓揮舞，朝着烏耶刺過去。
烏耶看着這一幕，雙眼通紅，整個人被激怒，“你竟然敢命令木神！”
“一個寄體，妄想擁有神的力量，你該死！”
陳歲看着撲面而來的濃郁黑霧，精神共感拉到最高，木生花藤蔓随着她的意念，在空中和黑霧交纏移動。
綠光爆發似的炸開，直接沖入黑霧之中，烏耶身上伸出數不清的觸手，從他人類的身軀後方刺過來，觸手周圍黑霧彌漫，帶着極其強勢的能量威壓。
作為SSS級能量場的主能量體，主能量體群之一，烏耶擁有遠超正常SSS級能量體的力量，木生花的藤蔓接觸到黑色觸手的瞬間，被黑霧擊碎，黑氣沿着藤蔓一路沖上前方，試圖纏繞木生花的巨樹身軀。
機甲回頭餘光見此，陳歲精神域中本體晶轉動，一道浩瀚綠光從巨樹身上揮開，震開黑霧，她馬上駕駛機甲朝前，烏耶觸手湧入前方，自上方揮打下來，帶着劈開狂風的力量，邊緣帶起的力道宛如刀鋒，還未降落在機甲身上，陳歲便感受到了其中攜帶的狂暴能量。
她一個旋身，和迎面而來的出手擦身而過。
“啪！”
一個巨大的炸裂響聲擊碎地面，黑色石塊鋪就的小鎮石路從中劈開一個裂縫，黑氣升騰，腐蝕痕跡朝着周圍蔓延。
觸手攻擊落空，烏耶怒氣更甚，周圍觸手發了瘋一樣，順着機甲痕跡接二連三撲向陳歲。
森羅長槍注入木生花能量，旋舞之間揮揮斷黑霧，直接破開觸手圍成的牢籠，從半空之中突圍而出。
“就這？”
陳歲從上方投下一個睥睨的眼神，眸光一片冷色。
極地世界她曾經和烏耶打過照面，烏耶當時調動過空間的力量，現在陳歲卻沒感知到空間波動。
她知道，烏耶還沒出全力。
聽到機甲中沙啞女聲帶着幾分嘲諷和不屑，烏耶作為高等能量體，混跡人類世界多年，能夠體會到這話是在瞧不起他，本來就憤怒的人，馬上火冒三丈起來。
“只是木神的力量，讓你擁有了和我戰鬥的資格，失去木神，你就是蝼蟻。”
“天天神神神”，陳歲手掌一揮，小花的幼态身影降落在她肩頭，木樁晃動幾下，小手抱住森羅的脖頸，軟萌的臉龐看向烏耶，它龇牙咧嘴，做出一個貌似兇狠的表情，“就這玩意，木神？”
陳歲手掌一把握住小花，木樁子蹭了蹭她的手指，姿态十足的依戀。
“你怎麽敢！！”
“竟然将木神變成這幅樣子，你該死！”
“啊啊啊！”
烏耶怒氣上頭，看到小花宛如幼兒一樣孺慕陳歲的神色，整個能量體好像被劈碎了一樣。
被觸手和黑霧完全包裹的黑袍人頂着陳伽的面孔，手掌擡起一握。
陳歲在空中穿行躲避觸手的身影猛然停下，頓時感覺周圍空間好像停滞了一般，空氣也不再流動，聲音被隔絕，被她操控的能量也隔斷在空間之外。
陳歲感知探出，觸及到前方無形結界一樣的‘牆’，整個機甲完全被包圍住，并且随着烏耶的能量彙聚，四面的牆壁朝着中央擠壓。
“你不會以為，只有你會操控空間吧？”
陳歲感受到空氣不斷被壓縮，呼吸也變得極其困難，宛如窒息一般，肺部像被捏癟的氣球，氣流斷絕，臉色開始變得赤紅。
空間壓縮讓她身軀承受着萬斤重量，擡手時都需要緊咬牙關對抗。
陳歲精神域中能量流轉，似乎在和什麽東西共鳴一般，潮水一樣的精神域能量不停沖撞着中央的本體晶，木生花晃動出一圈又一圈的能量，森羅周身迸射出絲絲綠光。
遠離戰場的神棄領域中央，鏽紅之海翻湧不息，一道光芒自海底深處亮起，閃爍不停。
直到光柱沖天而起，連接灰暗天空，将整個暗無天日的神棄領域都照亮。
龐大的能量自光柱之中擴出，如同人魚尖銳的聲波，蕩漾出去的瞬間，聯動整個能量場中的空間屬性能量，遍布神棄領域各處，封鎖覺醒者的空間牢籠，在被這股能量波撞擊的瞬間，宛如玻璃牆轟然倒塌。
空間牢籠之中的覺醒者能量溢出。
一道冰刺自遠處穿梭而來，被飛舞的熒光纏繞，雷霆化作繩索，連接一響，電光剎那轟碎冰刺。
空間牆碎開，被困在小鎮邊緣的人馬上從倒塌消散的場景中醒過來，金發正太朝冰刺方向看過去，水霧化作海嘯般的高浪，轟開層層黑霧，黑金機甲長刀在黑霧散去時揮出一道光刃，能量劈開前方，機甲探照照亮諾亞的機甲。
“謝隊！”
諾亞朝謝春時揮了揮手，對方邁步走來，機甲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嘲哳聲。
“這是——”
兩人來不及對将他們完全分割的空間牢籠做出讨論，因為前方亮起的，足夠整個神棄領域都看清楚的光柱實在太有存在感了。
謝春時擡眼看過去，“空間能量。”
他确定的道。
能夠擊碎空間牢籠的，只有同屬性的空間能量。
“小春哥！領隊！”
赤紅的火焰從後方湧來，一只紅狐身影矯健的奔跑出來，後方是和諾亞相似的聖羅蘭機甲，內裏傳出少女驚喜的聲音。
“謝宜！”
“是我！看到這邊有動靜，我馬上過來了，你不知道我剛才看到了什麽——”
謝春時馬上打開了聯合頻道，機甲雷達只掃描到了周圍的兩架聖羅蘭機甲：“看來我們被分散了，是空間屬性的分割，如果我猜的不錯，我們應該都是從記憶場景中出來的。”
謝春時不是第一次來神棄領域，也不是第一次被困在空間牢籠中。
諾亞點了點頭，目光移向光柱：“這什麽情況？現在做什麽？”
謝春時眼皮跳了跳，他一顆心馬上提了起來，空間屬性爆發，除了陳歲他想不到別人，而且在機械塔樓風暴來臨前，木生花瘋狂吞噬能量風暴的場面還在腦海。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他得找到陳歲，至少不能讓她一個人身處險境。
“必須找到基站，連接雷達信號，激活戰備系統，聯系主控室。”
十大能量場基站屬性特殊，能夠有應對能量爆發的戰備系統，激活後可以通過特殊線路聯系主控室，目前神棄領域情況過于複雜，這是唯一獲取信息的辦法。
也是在混亂交錯空間中，找到同伴的唯一方法。
鏽紅之海，謝春時看着光柱的位置，腦海中定位出坐标。
而在神棄領域各處，空間牢籠碎裂，讓分散的軍校生互相聚合。
神棄領域的能量編織了一場人內心深處渴望的夢境，鏽紅之海的動蕩，将他們喚醒。
能量波的蔓延，擊碎了困住陳歲的空間，森羅身上承受的巨大壓力剎那輕松，在烏耶還沒反應過來時，機甲便如離弦箭一樣脫出，朝着他的方位沖過來，快到看不清身影，只一個眨眼，已經近至烏耶身前。
“小花！”
陳歲一聲暴喝，小花被她一把握住甩出，木生花巨樹無風舞動，葉片刷刷作響，能量光芒如螢火般飛舞，星星點點的綠光爆發，瞬間擠滿了木生花周圍的空間，小花周圍亮起一道道光線，如同炸開的蒲公英，撲向烏耶面前的觸手，它頭頂的植物爆開，身軀放倒到極致，葉片纏繞着觸手，朝着遠處猛地拉扯，花苞延伸放大，綻放的瞬間便如吸塵器一樣瘋狂吸收周圍的黑霧。
烏耶只見到木神的幼體被丢出去，臉上才露出一個怒火的神色，面前的所有能量就被木生花完全操控，能量體本體暴露，只剩下一個人類的身軀站在地面。
陳歲抓住這一刻的時機，長槍在她手中旋轉一周，木生花周圍的綠色熒光被召喚般的朝着長槍彙聚，在森羅近身烏耶的瞬間，長槍攜帶熒光拖尾，好像一根帶着魔法的箭矢，光線的最前端是尖銳的槍/首，長槍破開層層阻攔。
‘噗嗤’一聲，血肉撕裂的細微聲響。
機甲長槍洞穿能量體，綠光箭矢從黑霧另一邊穿透而出，洞穿烏耶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