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曾经深爱过 > 第23页
    柱擎天的主角,社会没有他简直哗啦啦会倒塌。
    我想去找永超,她不是那样的人。
    第二天我忍不住买了飞机票,又迟疑。
    此刻心头像是被掏空似的,如果对双足不加以控制,一头栽下去,伤人伤己,就不必
    了。
    又去退票,强忍一个月。
    在这三十日间,发生许多事,张晴离职而去,发觉新公司没有下班的时间,谁肯留到半
    夜十二时才好呢,老扳心理变态,喜欢这种疯劲。
    张晴牢骚满腔,深觉前途黑过墨斗,像做噩梦。
    我花不少劲劝住她,即时叫她辞工,但是她不肯再回头,情愿再读一个文凭,三下五除
    二,我立刻替她奔波,替她准备九月份入学做全职学生。
    在这几个月空余时间,怕她胡思乱想,又做她保荐人,让她跟一个小组到欧洲做翻译,
    没有什么酬劳,但至少不会闲着。
    她上飞机那日我松一口气,我这个哥哥做得到家了。
    但马利安出了事。
    她那华籍男友不上路,忘记告诉马利安他家有恶妻。
    人家知道了,纠姐妹团兼数名大汉把马利安狠狠地揍了一顿,眼睛肿得似一只蛋,被推
    跌在地,浑身瘀青。
    她要报复,被我按住。
    又去找男朋友,人家销声匿迹,影子都不见,于是她才发觉东方不好混,躲在我的小公
    寓内哭得似猪头炳,你瞧,阴沟里翻船,一头金发变了色。
    她情绪非常不稳定,我又不敢叫她住到永超的公寓去,虽然人事部有钥匙,但永超有洁
    癖,她大概受不了马记的骚味。
    我把马利安放在自己家,便于照顾。
    在旁人眼中,不得了,我周至美简直要提防中风,那么多女人围在身边。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小郭知道。
    他来找我的时候,马利安穿着落衣衫,那种蝉翼般的白麻纱,站在窗前,一背光,纤毫
    毕露,但并不肉酸。
    她在喝龙井茶,心情已有进步,小郭与她打个招呼,便把一张照片递在我手中。
    照片相当模糊,但我已失声叫出来:“利璧迦!”
    “是她?”
    我点头。
    “你可以肯定?”
    我再点点头。
    利璧迦剪短了头发,像日本小男孩歌星似的,全都拨在耳后,于是眼睛更黑,下巴更
    尖,她穿一件双襟晴雨衣,像是站在一个花挡前。
    “这是什么地方?”我说。
    “温哥华一间餐厅,叫奥都。”小郭说。
    “她人在加拿大?”
    “看样子一点没错。”
    “照片是谁拍的?”
    “我的同行。”
    “怎么拍得的?”
    “你要是知道温哥华现在的情况,那你就不会觉得稀奇,在那里要找一个失踪的华人,
    比在香港容易得多。”小郭说:“街上挤满中国人,每个人认识每个人。尊夫人是罕见的漂
    亮女人,自然吸引注意力。”
    我问;“她是不是一个人?”
    “不,”小郭说:“这是她的伴。”
    他又递过来一张照片。
    是利璧迦的背影,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英俊的男人,留小胡子,情深款款的看牢她。
    我拿着照片,很久不发一言。
    似乎已经没有话可说。
    马利安问:“是谁,什么事?”
    我同小郭说:“也许她周游列国久了,会得回来。”
    小郭不言语。
    马利安说:“到底是谁,在说谁?”
    小郭说:“我的朋友会把信息传到,请她无论如何同你联络。”
    我把照片还给小郭。
    “你不要保存它?”
    我摇摇头。
    小郭看看马利安。
    我轻轻说:“不,不是她。”
    小郭又说:“那你又在等什么?”
    人都怕等。于是旧人一去,最好立刻找到新人,为求热闹,也为着表示有能力找到一个
    更好的。
    我不是这种人。我没有反应,我是那种你要我跳我无暇跳,你要我叫我没力气叫的人。
    “我在等什么?”我用手抹抹脸,“三等牌:等下班、等发薪水、等死。”
    小郭知道我就快要找人吵架,即时不言语。
    他一沉默,我便不说话,马利安问了半晌没人理,也在负气。
    三人正在尴尬,门铃响起来。
    谁?
    最害怕的是马利安,她变了惊弓之鸟,老怕那边有人再来搅她。
    她瞪大碧蓝的猫儿眼,看着我。
    我则诧异,这又会是谁?
    小郭职业病又犯,轻轻跳至一旁,示意我去开门。
    我拉开大门,呆在那里。
    神出鬼没的邓永超站在门外,令我惊喜交集,去,她不通知我,来,亦不告诉我,时代
    女性的确以她们自已为主人。
    我贪婪的打量她,这人瘦了,仍不眷顾身子,竟换上春装,薄而松的条子裙,配一套灰
    紫线织上衣,轻盈美观,头发挽脑后,脖子上皮肤白腻得使人忍不住想伸手过去摸一摸。
    我作不了声,过了足足五分钟,小郭忍不住,大喝一声:谁?”
    我才吐出一句废话,问永超;“你回来了?”
    她点点头。
    “请进来。”我退开身子。
    马利安见是同事,才放下一颗心,又提起半壶醋,“嗨,邓博士,许久不见,钢铁厂无
    恙乎?”长睫毛夸张地吧嗒吧嗒地扇几扇,坐到我身边。
    小郭不知恁地,像是存心要帮我忙,忽然过来一手拉起马记,大声说:“我们约好出去
    逛猫街的,还不动身,赖什么?”
    真有法子,金发女被他用力一拉,一转身,圆裙撤开来,像跳探戈的姿势被他半拥在怀
    中。
    马利安格格的笑,她并不介意出去散散心,顺水人情,同小郭走开。
    我看着永超,过半日忽然听见自己的声音问:“回来了?”真要命。
    怎么搞的。
    她回答说:“是,回来了。魏家叫我问候你。”
    她仿佛也十分词穷。
    我又说:“老魏比我更不肯写信,他在本地的父母时常向我埋怨他。”
    “是,老魏这人脾气很大,性格很特别,是现代人特征。”
    邓永超说。
    竟谈起老魏来,仿佛他是一件什么特别珍贵的文物似的。
    “你呢,你的胃口如何?”
    “没事,谢谢。”
    “你已经换季,看我,还套着厚毛衣厚裤子,怪不得这么累,其实天气已经转和暖。”
    又谈起天气来。
    但即使与她谈天气,也是很舒适的。
    “刚到?”
    “昨天晚上到,休息一夜,便下来瞧瞧你。”
    “你手中是什么?”
    “第一块由硼轮盘试磨的高速钢,我见其模样趣致,带来给你做纸镇。”
    我兴奋,“给我看!”
    她把纸瓦通拆开,取出一块高约十厘米边长均为三厘米的钢块,她说得对,做纸镇最好
    不过。
    “谢谢你。”
    “不客气。”
    我把那块钢握在手中,无限感激,若不是她替我取送,还不是让工人随手扔掉。
    “那几部机器正式开始服务没有?”
    “已经开始。”
    我心一阵热,自己为自己的成绩感动起来,鼻子有点儿发酸。
    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整整两年,马不停蹄,连老婆对我都无法忍受,一走了之。
    我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那团铁,只有永超知道它的价值与意义。
    只听得她说:“老魏那组人兴奋得雀跃,整天说英文,像是受了刺激似的,我同他们讲
    国语,他们都用英语。”
    我大笑。
    “我爱上了他们,”永超说:“身不向己,心不由已。我五体投地的爱上他们。”她的
    感觉与我的一摸一样。
    “雪融没有?”
    “我怕冷,在雪融之前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