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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7章樱桃肉

    用料就这么多,做起来也不复杂,只要掌握好火候,就能摊出一张又一张的煎饼。

    梅娘将一盆面糊全都做成煎饼,让小宫女捧着装满煎饼的竹筐跟着出去。

    外面的叛军想是被方才的爆炸声吓破了胆子,这会儿一直没有再撞门。

    梅娘把煎饼放在宫人们面前,笑道:“这是杂粮煎饼,快吃吧。”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到底顶不住腹中饥饿,纷纷上前来拿煎饼吃。

    全姑姑先拿了一张煎饼,双手奉给太后。

    “娘娘,条件有限,您将就吃些。”

    太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煎饼,一时间猜不出这是什么吃食。

    吃惯了山珍海味,见惯了珍馐佳肴,眼前这张以粗粝的杂粮面做成的煎饼,竟然她认不出来。

    一夜的紧张和愤怒耗费了她许多力气,这会儿她身心俱疲,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可是看到全姑姑满是恳切哀求的眼神,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拿起了煎饼。

    或许,全姑姑也怕她成为饿死鬼吧?

    太后拿起煎饼,一脸索然无味地咬了下去。

    酥脆的外皮应声而裂,浓郁的杂粮香气弥漫开来,香喷喷的碎渣顿时溅满了口腔,一口下去,只让人觉得满口浓香。

    太后惊讶地瞪大眼睛,重新以全新的目光审视着手中的杂粮煎饼。

    虽然叫不出这饼的名字,她却吃得出来其中的滋味。

    没有肉,没有鸡蛋,甚至连一点油星都没有,这煎饼的味道却如此特别。

    没有糖却有粮食独有的微甜,没有油却有大火烙出来的酥脆,其中软嫩的青菜又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煎饼的干硬,吃起来外酥里嫩,别有一番风味。

    几口下去,肚腹渐渐变得温暖起来,食物带来的力量向五脏六腑和四肢游走,连混沌的头脑都跟着清醒了几分。

    太后顾不得形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全姑姑看着太后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背过身去抹起了眼泪。

    太后娘娘从出生便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样的罪,连如此粗糙的杂粮饼子也吃得津津有味。

    全姑姑生怕太后看见伤心,抹了几下眼睛,便去那竹筐里又拿了一块煎饼,奉给太后。

    这次太后却没有伸手接,全姑姑等了一会儿,见太后迟迟没有动作,便抬头看向太后。

    只见太后正望着她手中的煎饼出神,看着看着,眼泪竟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见太后落泪,全姑姑心里大恸,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娘娘别难过,都怪奴婢没有照顾好娘娘,奴婢罪该万死!”

    见全姑姑跪下,一众小宫女小内侍全都慌忙起身跪下。

    “奴婢罪该万死!”

    “奴才罪该万死!”

    此起彼伏的声音让太后回过神来,她神情惨淡地笑了笑,摆手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讲什么虚礼,都起来

    吧。”

    ()?()

    数个宫女内侍却当真伤心起来,借着跪地的由头,伏地痛哭起来。

    ()?()

    这一次,他们是为太后而哭。

    ()?()

    太后虽然为人严厉,却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哪怕是宫人们不小心犯了错,也不过呵斥几句就算了,不像有些主子,待宫人们非打即骂,更有那不好伺候又性子严苛的,打死打残个把犯错的宫人,那也是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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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相比其他主子,太后已经是极宽厚仁和的性子了。

    眼看着叛军就要冲进来血洗慈宁宫,一众宫人们想着左右都要死在一处,便想起太后平日里各种好处来,又见素日里高高在上的太后,此刻却被孙靖娥和叛军逼上绝路,哪有不心痛的,一个个哭得头都抬不起来。

    太后本来已经不哭了,见众人哭成这样,也不由得勾起伤心来。

    梅娘走过去,递了帕子给太后。

    “娘娘别担心,您瞧,外头天都要亮了。”

    太后听了这话,抬眼向外望去。

    之前一直关注着慈宁宫门外的情形,又有东宫那边的炮火,她几乎都忘了时辰。

    现在一看,天边不知何时已经展露出一丝清冷的微光,那光芒正在逐渐扩大。

    “是啊,天都快亮了。”

    太后扯了下嘴唇,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拉着梅娘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

    “好孩子,多亏了有你,要不然凭着我们这几个老骨头,哪里撑得过半夜。”

    梅娘低声道:“是太后福大命大,定能逢凶化吉。”

    叛军就在宫门外,随时可能闯进来,梅娘说这话,太后是不大信的。

    她握住梅娘的手,轻声道:“哀家是不怕的,孩子,你怕不怕?”

    梅娘摇摇头,从全姑姑手中接过煎饼。

    “民女不怕,娘娘,您再吃些。”

    太后看着她手中的煎饼,终于朗声大笑。

    “哈哈哈,临死之前若是能吃到这样的美食,死又有何惧?”

    她拿过煎饼,三两口就吃下了肚。

    “好吃,这是哀家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她看向梅娘,目光里全是赞许和疼爱,“若是今日逃不过去,你也别怕,哀家到了那边,还吃你做的菜。”

    梅娘展颜一笑,道:“好,就算到了黄泉路,民女也陪着娘娘。”

    太后紧握着梅娘的手,说道:“你也别自称什么民女了,往后哀家叫你梅儿,你跟箫儿一样,叫哀家姑祖母便是。”

    梅娘也不推辞,果然叫道:“梅儿谢过姑祖母。”

    太后将梅娘的手攥得紧紧的,眼中满是心痛。

    她这一辈子,荣华富贵都经历过了,哪怕是即刻就死,也没有什么遗憾。

    可是梅娘才十七岁,正是花朵一般娇嫩的年纪,她如何舍得梅娘就这么跟自己走了!?

    太后咬了咬牙,做出一个决定。

    “梅儿,你听哀家说——”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宫门外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那些叛军见里面

    迟迟没有动静()?(),

    按捺不住又来攻门了。

    此时的慈宁宫当真是弹尽粮绝()?(),

    别说什么东西都没了()?(),

    就算有⑵()⑵☆来⑵&?⑵&?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⑵()?(),

    一众疲惫的宫人们也实在无力起来反抗了。

    梅娘强撑着起身,让宫人们去拉绳索,撒铁钉,只盼着宫门被砸破之后,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正忙乱着,她忽然感觉到身后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

    “梅儿,别管我们了,你快走!”

    梅娘大惊失色,回头看向太后。

    太后还保持着推她的动作,眼神里满是决绝。

    “他们是冲着哀家来的,你们能跑一个是一个,小桂子,你不是知道哪里有狗洞吗?快带着梅姑娘走!”

    桂公公也吃了一惊,正要说什么,却见太后陡然变了脸色。

    “还不走?你连哀家的话都敢不听了吗?信不信哀家即刻就要了你的脑袋!”

    桂公公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有连连点头。

    他匆匆说了句“梅姑娘,得罪了”,便拉着梅娘的袖子往宫墙的角落里跑。

    刚跑了几步,全姑姑追上来,将一把宝剑塞到梅娘手里。

    “梅姑娘,这是娘娘让奴婢给您的,这把剑是当年太后娘娘大婚的时候,老国公爷送她的宝剑,娘娘本来留给顾大人……娘娘说,让姑娘您拿着,就当……就当是个念想了!”

    全姑姑忍不住眼泪,说完这些话就用力推梅娘。

    “梅姑娘,你快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说罢又对桂公公说道,“小桂子,别傻愣着了,快走,都走啊!”

    外面的叛军撞了好一会儿门,发现里面没有动静,便断定慈宁宫再无还手之力。

    他们又惊又喜,越发来了力气,一边叫骂着,一边更加用力地撞着门。

    被连撞带砸了大半夜的宫门,终于开始摇摇欲坠。

    梅娘手里握着宝剑,被桂公公拽得几个趔跄。

    忍了一夜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她用尽全力挣脱桂公公的拉扯,提着宝剑向太后的方向奔过去。

    太后回头看到她返回来,大惊失色,开口朝她喊着什么。

    撞门的声音震耳欲聋,掺杂着叛军污言秽语的叫骂声,一片混乱之中,梅娘根本听不清太后在说什么,她只知道,她不能一个人逃生,她不能把太后留在这里等死!

    梅娘才奔到太后身边,就听见宫门如爆竹炸开般一声巨响,终于轰然倒塌。

    她转过头去,看到那些满头满脸都是伤痕的叛军哇哇大骂着,一股脑涌了进来。

    顾不得再跟太后说什么,她用力拔出宝剑,拦在太后面前。

    那些叛军好不容易冲破了宫门,满心都想着要抓住太后邀功,要血洗慈宁宫,哪里还会看脚下,一个一个先是被绳索绊倒,紧接着又跌倒在满地的铁钉之上。

    一时间宫墙内呼痛声,惨叫声,大骂声不绝于耳,虽然绳索和铁钉拦住了不少叛军,可后面的叛军还在外里冲,他们绕过地上那些东倒西歪的残兵,举着刀剑向梅娘和太后冲了过来。

    孙靖娥跟着叛军奔进

    慈宁宫()?(),

    满脸都是掩不住的得意和兴奋。

    “你个老不死的(s)?(),

    今日终于落在本宫手里!”

    太后睚眦欲裂()?(),

    咬牙切齿地说道:“梅儿?($?)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把宝剑给哀家,哀家宁可自刎,也不要落到孙靖娥手中!”

    梅娘同样咬着牙,大声道:“就算死,我也要拉她垫背!”

    话音未落,孙靖娥便带着一群叛军冲到了他们面前。

    “好哇,本宫就说你这个老东西哪里有这么多花招,原来是这个死丫头捣鬼!”孙靖娥夺过身边一个兵士手中的剑,直接朝梅娘砍了下去,“既然你要拼死护着这老东西,本宫就成全你!”

    梅娘没使过剑,见状只有用尽全力举起剑去挡,只听叮的一声,她手上一痛,宝剑差点儿脱手而飞。

    梅娘咬紧牙关,才重新拎起剑,孙靖娥又是一剑刺过来。

    这次她无论如何也来不及提剑抵挡,正以为会被一剑刺死,却听一声清啸,一杆长枪破空而来,直接将孙靖娥手中的剑震飞。

    梅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朝着长枪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无数将士势如潮水般涌入慈宁宫,片刻间便将叛军杀得落花流水。

    凛冽的铁甲寒光中,一个颀长的人影格外引人注目。

    只见他黑袍银甲,铠甲上染尽鲜血,冲在一众侍卫和兵士的最前方,所过之处叛军如一片片稻草般齐刷刷倒下,明亮的晨光中,他所向披靡的身影是那么夺目耀眼。

    “顾南箫,你终于来了……”

    梅娘的话还没说完,便觉得眼前一黑。

    晕过去之前,她唯一看到的,就是顾南箫惊痛交加,面色惨白的脸。

    他来了,她就能活下去了。

    他们都能活下去了……

    梅娘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而去,耳边传来顾南箫焦急担忧的呼唤声,她却无法给出回应,只能任由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梅娘从未做过如此漫长而沉重的梦境,时而像是深陷在黑色的混沌中无法自拔,时而像是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中,找不到方向,时而又像是被柔软的云端包裹,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能动。

    她偶尔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外界,比如听到帕子在水中漂洗的声音,闻到各种奇奇怪怪的药味,听到时远时近的各种声音,有太医说她只是受了惊吓,力尽晕倒,有宫女说太后派人来问梅姑娘醒了没有,更多的是各种禀报或者催促的声音,像是跟顾南箫汇报外面的情形。

    这些感知碎片将她在清醒与昏迷之中来回拉扯,她拼命想要醒过来,想要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形,可是整个身体都好像不是她自己的,完全不接受她的掌控,她只能在意识中干着急。

    她听到最多的,是顾南箫的声音。

    每次他开口,都像是离她很近,仿佛就在她的耳边一样。

    他的声音变得沉重而嘶哑,外界对他说的话,他一概不理,只有无人的时候,他才会不停地对梅娘说话。

    “梅娘,是我来晚了……是我错了……”

    “梅娘,你能听到

    吗?只要你能醒过来③(+?)_[(.)]③?来③+?③+?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③(s)?(),

    让我做什么都好(s)?(),

    只要你醒来……”

    “梅娘()?(),

    你生我的气了吗?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你生我气也好,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别这样不理我……”

    梅娘从没听到过顾南箫如此惊慌无措的声音,她很想给他回应,很想说自己没事,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她只能无奈地放弃了这种企图,任由疲惫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又是一场漫无边际的梦境过去,梅娘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一抹光亮,那抹光越来越明亮,随着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她终于看到了眼前的情形。

    她的手被顾南箫握在手中,贴在他的脸颊上。

    梅娘的感觉一点点苏醒过来,她这才发觉,顾南箫的脸上已经长出了淡青色的胡茬,贴在她手心上,有点扎扎的疼,又有点微微的痒。

    她忍不住动了动手,只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却猛然惊醒了顾南箫。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握紧了她的手,同时抬头看向她。

    梅娘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顾南箫,不过几日的功夫,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一双眼睛熬得发红,却依然在看到她的瞬间,陡然明亮了起来。

    “梅娘!”

    她还来不及说话,整个人就落入他灼热的怀抱。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

    梅娘被勒得两眼发黑,好不容易才张开嘴。

    “顾南箫,我……”

    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声音,顾南箫才意识到自己用错了力,连忙放开她。

    “你觉得怎么样?想喝水吗?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去叫太医!”

    顾南箫语无伦次地说着,起身就要出去。

    梅娘动了动手指,拉住了他的袖口。

    再次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

    “你……咳咳,多久没睡了?”

    顾南箫没想到她第一句开口居然问的是这个问题,不由得一愣。

    “我……记不大清楚了。”

    一旁端着药的宫女看不下去,斗胆说道:“梅姑娘,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顾大人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您,也是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梅娘只当自己是睡了一天,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

    她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只用力去推他。

    “我没事了,你……你快去休息。”

    好不容易守到她醒过来,顾南箫哪里肯走。

    “我不累,倒是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梅娘摇摇头,只觉得嗓子又干又痛,实在不想说话。

    顾南箫倒了一碗水,亲手扶起她的头。

    梅娘是当真渴了,就着他的手将一碗水喝了个干净。

    甘冽的清水宛如溪流,滋润着她虚弱不堪的身体,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力气说话。

    “你吃东西了吗?”

    他一向挑嘴得很,在宫里这几天,只怕也没有好生吃饭。

    知道她惦记自己,顾

    南箫心里又难受又感动。

    “吃过了,你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做。”

    梅娘知道他一时间是不肯离开自己的,索性也不撵他去休息了。

    “我想喝汤。”

    见她肯吃东西,顾南箫几日来终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好,我这就让他们给你煮汤。”

    梅娘那夜费尽了心力,虽然睡了三天,身体依然虚弱,她靠在顾南箫身上,感受到他真真切切的体温,才觉得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她缓了一会儿,慢慢地开口说话。

    “我没事,你放心。”

    “我没有生你的气,你来得很及时,是你救了我。”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也不该这么熬着自己,我也会担心。”

    她努力回忆着自己昏沉时候听到的话,一句一句回答给他听。

    顾南箫起初还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待听懂之后,不禁再次将她抱紧。

    “好,我会记得的。”

    听到他这么说,梅娘不禁苦笑。

    记得是记得,如果有下一次,想必顾南箫还是会这么做。

    她不想顾南箫一直担心自己,便转移了话题。

    “太后娘娘怎么样了?皇上呢,太子呢?”

    顾南箫知道她不放心,便耐心地讲给她听。

    “多亏了有你,姑祖母很好,没有受伤,这两日正忙着处置后宫的事……”

    孙靖娥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那日梅娘晕倒之后,宫中侍卫便将孙靖娥及叛军一并拿下,叛军被送入大牢,孙靖娥则被打进冷宫。

    在顾南箫的描述中,梅娘才知道那一夜都发生了什么事。

    祁昊伙同其舅孙应奎,私自调动兵力,将皇宫内外一并落锁,不许进出。

    孙应奎带兵攻打东宫,好在祁镇早有防备,跟顾南箫里应外合,在东宫处打了一夜恶仗,才将孙应奎及其手下一并抓获。

    祁昊给祁瞻吃下毒药,逼他写下重立太子的诏书,祁瞻虽然被胁迫,却绝不肯松口更换太子,如此僵持了半夜,才被顾南箫和刘守成设计救出。

    祁昊见大势已去,反而狂笑起来,说合欢散的解药只有自己才有,祁瞻若是还想活下去,就不能动他,祁瞻怒极,当场拔剑要杀了祁昊,场面一度极其混乱,还是刘守成见势不妙,让人把祁昊拖了出去,才让祁昊暂时留下一命。

    祁昊是死是活事小,祁瞻身中奇毒,整个太医院都一筹莫展,这几日几乎所有的太医都在乾清宫内研究解毒之法。

    那夜东宫和乾清宫乱作一团,所有侍卫和兵力都被调动去打仗,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孙靖娥带了叛军来打慈宁宫。

    想来也是,都想着祁昊若是意图谋反,动手的目标不是祁镇就是祁瞻,谁会想到会有人盯上慈宁宫里颐养天年的老太后呢?

    所以直到乾清宫和东宫都没事了,顾南箫审问叛军,才知道孙靖娥半夜带着一群叛军去了慈宁宫。

    前一夜梅娘进宫给皇上做菜,顾南箫

    是知道的,因此一听说慈宁宫有难,顾南箫立刻就带人前来支援,生怕晚了一步,太后和梅娘会有什么危险。

    ()?()

    还好,他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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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孙靖娥举剑向梅娘刺去的一幕,顾南箫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肝胆俱裂。

    ()?()

    他不敢想,若是他晚了一步,若是他手里的长枪偏了一点,若是……

    (s)?()

    那后果,他承受不起。

    梅娘静静地听着,虽然顾南箫语气平静地叙述着这些事,梅娘却依然能想象到其中的惊险。

    “好了,都过去了。”她握住顾南箫的手指,向他展颜一笑,“我们都平安无事,这样就很好。”

    顾南箫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汤熬好了,顾南箫支开宫女,亲手喂梅娘喝汤。

    直到看着梅娘将汤喝了一干二净,他才在梅娘的连番催促下,不大情愿地去休息了。

    赶走了顾南箫,梅娘试着下地活动,只是腿上依然没什么力气,要扶着宫女才能走到窗边。

    透过窗格,她看到外面的庭院。

    青砖地面上的鲜血早已被清洗干净,被烧毁的花草树木也被砍伐拉走,若不是被砸坏的宫门还没有安装上,整个慈宁宫几乎看不出那一夜曾经经历过的血战。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外面清新凉爽的空气。

    这一切,终于过去了。

    顾南箫只睡了两个时辰,醒过来便去找梅娘。

    梅娘已经又吃了些东西,脸上也有了少许血色。

    在梅娘的坚持下,顾南箫送她出宫,回了武家。

    宫中还有各种事情需要善后,太后重掌后宫,祁瞻中了毒,一应事宜都要找祁镇出面,祁镇数次派人传顾南箫进宫,却都被顾南箫一口回绝。

    他连借口都懒得找,直接对祁镇派来的内侍说,他要陪着梅娘。

    祁镇拿他没办法,只得由他去了。

    梅娘四天没回家,宫里消息又封锁得严严实实,武大娘心急如焚,都让武鹏去报了两次官了。

    见顾南箫送梅娘回来,武大娘又是喜又是忧,不停地追问梅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关宫中隐秘,梅娘不愿多说,也不愿意武大娘替自己担心,顾南箫便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只说是东宫走了水,宫中事情多,人手不够,因此禁了内外进出,梅娘才在宫中住了几日。

    梅娘也说自己是这几日在宫里给各处的主子做菜,费了不少心力,所以才累着了,对那一夜的惊险却只字不提。

    武大娘虽然不信,却也知道从顾南箫那里问不出什么来,又见梅娘身体虚弱,便要张罗请郎中,熬汤药,又不许她再去南华楼和百味堂操心,只让她在家养着。

    隔了两日,梅娘实在不忍心武大娘为自己忙前忙后,还要各种言语试探,便说要去城外散散心。

    顾南箫听说,提出带着梅娘去琼华岛。

    之前几次想要出行,却都因为各种原因搁置了,梅娘听他如此提议,便答应了下来。

    顾南箫担心梅娘身子还没恢复好,一路

    吩咐车马慢行()?(),

    避免颠簸()?(),

    坐船上岛又耽搁了功夫(s)?(),

    直到傍晚时分才到了琼华岛。

    休整了一夜⑽(小&?说)_[(.)]⑽?来⑽小&?说⑽&?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⑽()?(),

    次日早上,梅娘才看到琼华岛的全貌。

    这琼华岛是皇家御用园林,乃是将一条清水河重新开凿河道,汇聚而成的一个大湖,湖中填上石头土木,堆砌而成一个小岛,岛上有行宫庭院,或怪石林立,或曲径通幽,或飞花瀑布,各种奇花异草自不必说,堪称处处奇景,美不胜收。

    梅娘穿到这里一年多,还是第一次出来游玩,又是后世难得一见的御用园林,还有顾南箫作伴,便来了兴致。

    顾南箫却怕梅娘走多了路疲惫,让仆从拖了画舫出来,两人一起坐船游湖。

    到了湖面,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湖水碧波如洗,波光粼粼,凉风阵阵袭来,令人心旷神怡。

    画舫缓缓前行,绕过一处处景致,等转过西北角,远远地就能看到一大片荷叶,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尽头。

    见梅娘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片荷叶,顾南箫便叫船娘将画舫往那边划。

    到了边缘处,船娘上来回禀,说荷叶之中并无通道,画舫划不进去。

    梅娘听了不禁略有些失落,这接天的莲叶虽然好看,却只能看到寥寥几朵荷花,离得远了根本看不清楚。

    顾南箫不忍梅娘失望,便叫船娘放下一条小船。

    两人上了船,顾南箫亲手执桨,木桨荡开一处处莲叶,缓缓驶入莲丛之中。

    正是初夏时节,一丛丛莲叶生机勃勃,争先恐后地绽放出翠绿的嫩叶,又有早荷尖尖,粉嫩欲滴,或隐在荷叶下娇羞绽放,或傲然挺立一展风华,让人见了便舍不得挪开眼睛。

    越往荷花深处而行,便越是宁静,世俗的喧嚣离他们越来越远,天地之间除了这漫天的荷花莲叶,便只余他们二人。

    梅娘伏在船边,伸手插入清凉的湖水中,只觉得满心重担都离自己而去,一时间惬意无比。

    她仰起脸看向顾南箫,笑道:“我们这算不算偷得浮生半日闲?”

    见她笑容轻快,顾南箫也不禁面露笑意。

    “你若喜欢,我们以后常来便是。”

    梅娘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看波光漪漪的水面。

    “以后……我们有空再来。”

    听出她话语中隐隐的失落,顾南箫道:“怎么?”

    此处再没有旁人,梅娘便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日后一定还有机会的。”

    他那么忙,平日里常常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如今又立下护驾的功劳,可以说是储君最为倚重的人。

    以后,他只会更加忙碌,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顾南箫听出她的意思,沉默片刻方说道:“我正想跟你说,我准备辞去兵马司的职务。”

    梅娘一怔,抬眼看向他。

    “你的仕途才刚刚开始……”

    他有那样尊贵的身份,又有祁镇的信赖,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真的愿意辞去指挥使的职位?

    顾南箫停下手中的动作,让小船慢慢漂浮在荷丛之中。

    “我从小依从姑祖母的嘱托,做太子伴,为太子谋划,事事为家族着想,为姑祖母和表哥着想,却从未依从过自己的心意做事。”

    “我可以选择过这样的人生,却无法容忍你与我一起担惊受怕,劳心费力,甚至身入险境。我曾以为自己无所畏惧,可是在慈宁宫看到你晕倒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从前不是没有软肋,而是没有遇到你。”

    “这些年来,我为皇家,为家族已经付出够多的了,往后余生,我只想与你在一处。什么朝廷安泰,什么黎民百姓,什么高官厚禄,皆不及你重要。”

    梅娘的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她低声道:“放弃那么多,值得吗?”

    顾南箫温颜一笑,轻轻握住她的手。

    “只要你平安喜乐,旁的我一概顾不得了。”

    梅娘心中感动,口中却打趣道:“只怕由不得你,才几日的功夫,太后和太子那边一日三五次的来催你,怕是你想走都走不了。”

    顾南箫揽她入怀,笑道:“那咱们成了亲,就离开京城,让他们想找都找不到。”

    梅娘只当他说笑,脸上还是不禁一红。

    “谁说要嫁你了?无媒无聘,我可不会学什么红拂夜奔。”

    顾南箫越发笑得开怀:“聘礼你早收下了,现在反悔可来不及。”

    梅娘一头雾水:“什么聘礼?”

    “梅源记,南华楼,百味堂那几处铺子宅子,可都写在你的名下,难道你收下东西还想抵赖?”

    梅娘一怔,依稀想起那几个铺子的确都写了她的名字。

    可是她只当是顾南箫名下的产业不方便写自己名字,大户人家将产业记在管事和亲友名下也是常事,再说那次为了铺户的事,也是他亲自出面澄清,所以她从没想过顾南箫是当真把铺子房产给了她。

    “可是……”她陡然回过神来,薄面轻嗔,“你不会是从那时候就开始打我的主意了吧?”

    顾南箫不禁放声大笑,笑过之后才说道:“我知道那些还不够,那日出宫我已经禀明了父母,等咱们回去,就去你家正式下聘,可好?”

    梅娘又羞又急,说道:“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这人自说自话,就要把她的终身大事定下了?

    顾南箫扳过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墨深的眼眸中满是认真。

    “那我现在问你,梅娘,往后余生,我会待你如珍宝,尽我全力护你周全,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愿嫁我?”

    身侧是漫无边际的荷花莲叶,面前是他俊朗无双的容颜,他的眼眸倒映着湖水粼粼的波光,盛瞒了期盼。

    梅娘只觉得满心激动,一时间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

    顾南箫面露欣喜,将她拥入怀中。

    “梅娘……”

    小船在荷花丛中微微荡漾,荡开了这一满池的融融春水。

    在岛上好吃好睡了两三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