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
    夏淩風把稱好的菜放在購物車裏,推着購物車走到衛譯身邊,發現對方正在用手捂着腮幫子,就立刻問:“怎麽了,是不是牙疼?”
    衛譯點頭,“有點,不過不嚴重。”
    夏淩風嘆氣,“盡早去拔智齒,不然會越疼越嚴重。”
    衛譯:“……”
    “別說這件事情,一說過年的氣氛都沒了。”
    夏淩風只能繼續問他:“疼得厲害麽?我帶你去挂急診。”
    “不用,感覺疼得不厲害,就偶爾有那麽一點痛感。”衛譯搖頭表示:“主要是我并不想除夕夜在醫院裏過,更不想除夕夜因為拔牙而什麽都不能吃,痛苦煎熬,所以還是別去挂急診了,真沒什麽事,我過完年就去拔智齒。”
    夏淩風聽後沉默了,他的原則是有病早治,但衛譯這麽堅持他也就只能問:“要不要吃一片樂-松止痛?”
    “還好,現在用不着吃止-疼藥,應該過一會兒就不疼了,疼得厲害再說。”
    “如果疼得厲害一定要告訴我。”夏淩風一邊說着一邊叮囑衛譯:“立刻挂急診。”
    衛譯這次乖巧表示:“好,忍不了疼了一定告訴你。”
    夏淩風對衛譯不想拔牙還是很無奈,問:“……那為什麽不盡早拔智齒?早拔掉的話現在就不用疼。”
    “怕疼。”衛譯直接說,“感覺應該挺疼的,我有拖延症,不想去迎接這麽痛的事情。”
    夏淩風安慰他:“拔牙的時候會打麻藥,不疼。”
    “那拔牙之後呢?”
    夏淩風看過衛譯拍的牙齒片子,直接說:“按照你的智齒情況,一般只會疼一天,第二天就不怎麽疼了,而且拔完牙疼的時候也可以吃止疼藥。”
    “……哦。”
    衛譯想了下,又确定似地問:“拔牙的過程真的不疼麽?”
    夏淩風為了衛譯拔智齒的事情,特意去咨詢過當牙醫的同學,就告訴他:“根據牙科醫生說,打麻藥的時候會有點疼,疼痛程度參照打針。”
    兩個人一邊聊着拔牙的事情,一邊推着要買的生鮮走到自助購物機前面結賬。
    結賬的時候,衛譯嘟囔着:“打針也很疼。”
    當你不想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任何理由都會成為不想做這件事情的借口,現在衛譯就是這樣,想盡辦法拖延。
    夏淩風結完賬,一邊把買的食材放到提前準備好的袋子裏,一邊跟衛譯說:“如果怕疼的話,可以讓醫生在你打麻藥的地方提前塗抹一層麻藥,這樣就不疼了。”
    還能這樣?
    衛譯學到新方法,瞬間覺得自己又行了。
    兩個人帶着食材一起開車回去的時候,夏淩風問衛譯:“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拔智齒?”
    “不用了,我自己去。”
    衛譯知道夏淩風工作很忙,平時請假不容易,還是別浪費在這種小事上了。
    雖然他很害怕拔智齒,但拔智齒真的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沒什麽困難的,就是他自己有拖延症罷了。
    夏淩風不太放心,跟衛譯說:“拔智齒應該會見血,你……真的沒有問題?”
    雖然衛譯的暈血症已經比從前好太多,但拔智齒是自己流的血,可能還是會暈血,夏淩風怕出狀況。
    “沒問題。”
    衛譯倒是不太擔心自己見血的事情,他覺得經歷了醫院物流的磨煉,經常每天拉血液樣本的生活,他的暈血都好得差不多,體檢抽血什麽都只有輕微的暈眩感,拔牙應該也不會出狀況,畢竟牙齒是在嘴裏面的,他看不到太多血。
    “你不用擔心我拔智齒的事情,我就是……有點害怕而已,但你放心,按照我約的時間年後就去拔了。”
    雖然那個時間也算不上春暖花開吧,但也已經是二月中旬了。
    夏淩風看衛譯堅持,也就沒有再說了。
    其實如果換做是他自己,他可能都不會請半天的假,應該就是選個他不太忙,沒有門診沒有手術的時間,直接挂號去颌面外科那邊拔智齒,拔完了回來繼續工作,什麽都不影響。
    但這件事情發生在衛譯身上,他總是會不自覺的擔心,害怕出狀況。
    衛譯大過年的不想一直讨論拔智齒的事情,到家後夏淩風也沒有再說,選擇去廚房做年夜飯,衛譯則在客廳弄紅包。
    過年了,他也會給顧客準備些小驚喜。
    咖啡廳每天前200個訂單會有紅包掉落,當然絕大部分紅包裏面放的都是五元以下的無門檻優惠券兌換碼,但極少數紅包裏也有放單杯咖啡通兌券兌換碼,相當于免單一杯咖啡。
    店裏面的紅包只夠初一當天發的,衛譯在裝初二初三用的紅包,等他裝完以後去廚房幫忙,夏淩風已經備好菜準備開始做飯了。
    他做飯的時候自然是讓衛譯出去,衛譯就幹脆坐在客廳打開電視,随意翻臺,之後去玩各大電商的幾塊錢年終獎系列。
    這玩意衛譯從前的時候喜歡玩,現在懶得弄了,覺得沒幾個錢不說還很浪費時間,除夕閑下來偶爾玩一下,也只是找點年味。
    晚上七點多,衛譯去廚房幫夏淩風端菜盛飯。
    他們只有兩個人,也沒有做太多,五個菜一個湯擺在餐桌上。
    一起坐下來吃年夜飯的時候,衛譯給他跟夏淩風都倒了一杯飲料,之後說主動跟夏淩風說:“我們可以不用數年頭,反正也會一直在一起的。”
    夏淩風想了想,覺得的确是這樣,就沒有再跟衛譯數年頭,而是問他:“今年有沒有想去哪裏玩?”
    雖然他請假有些困難,但提前很久請總也還是能請得下來,他想跟衛譯一起出去旅行。
    衛譯思考着要去哪裏玩的事情,之後跟夏淩風說:“我想去看極光。”
    夏淩風點頭,“好,我們明年一起去看極光。”
    衛譯覺得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去看極光應該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雖然極光不是去了就能看到,要碰運氣,但他覺得沒看到也沒什麽,他現在真的認為重要的是跟夏淩風一起旅游的這個過程,而不是旅游的目的地。
    吃完飯,他們一起收拾完後,衛譯站在電視前面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着電視,順便搶紅包。
    工作群裏認識的同事領導什麽的發的紅包一般都很大,衛譯搶得很開心,搶紅包重要的不是搶到多少錢,而是搶到時候的驚喜。
    夏淩風洗過手後也站在衛譯身邊問:“在看什麽?”
    “在搶紅包。”衛譯回答,之後提醒夏淩風:“快,你看看你那邊的工作群有沒有人發紅包。”
    夏淩風毫不猶豫地回答:“有人發。”
    “那趕緊搶呀。”
    “不用搶。”夏淩風安慰,“發紅包的人一般都會算好個數,保證每個人都有。”
    “還能這樣嗎?”衛譯覺得這群醫生發紅包真是大氣呀,“那你也趕緊領,說不定明天的飯錢就有了。”
    夏淩風看衛譯這麽感興趣,幹脆把手機遞給他說:“你來領吧。”
    衛譯拿到手機後就點進夏淩風的工作群裏,果然看到一串聊天記錄裏面有不少紅包,他把聊天記錄往回翻,一邊翻一邊領紅包,發現真的大部分紅包都還能領到,而且領到的錢都不少,最少也得是個兩位數,多了三位數也有,他搶完所有紅包後跟夏淩風說:“發財了,你們科室的人真有錢。”
    夏淩風拿過手機,摸了摸衛譯的頭,之後自己擡手在工作群裏面發了個紅包。
    衛譯:“……”
    他眼睜睜看着夏淩風在工作群裏面發了個好大的紅包,人均最少兩位數的那種。
    ……心好痛,他剛領到的紅包,還沒捂熱乎呢。
    但他也知道不能不發,畢竟都拿了別人的,一直拿不發不太好,在工作群裏面只進不出真的顯得太摳門。
    這樣想着,他也在自己的工作群裏面發了個紅包,之後給學生們發了個紅包,就把準備把手機放下。
    結果他剛退出群聊界面,就看到了紅包提示,夏淩風也給他發了個紅包。
    他點進去領了,發現他一人獨享的紅包跟夏淩風發在工作群裏的紅包是一模一樣的金額。
    他很開心地收下,之後湊過去親了親夏淩風的臉頰,說:“謝謝老公,你真好。”
    夏淩風摟着他的腰,加深了這個吻,之後兩個人一起倒在了沙發上,連卧室都沒來得及去就……
    事後,衛譯懶洋洋地跟夏淩風說:“沒想到我們之間居然還能這麽激烈。”
    夏淩風好笑着反問:“為什麽不能?”
    衛譯戳了戳夏淩風的胸口,也沒說為什麽不能,就是歪頭說:“今晚感覺真好,是個非常好的除夕夜。”
    初一,衛譯睡到了快早上十點才從床上爬起來,爬起來後就是跟着夏淩風一起出去吃個早午飯。
    過年的時候B市人反倒是不怎麽多,因為過年的時候很多人都回老家,他們這些留守在B市的倒是少數。
    過年好吃的餐廳都不排隊,他們十一點多到的商場,很少有餐廳排隊,就吃了一家很好吃但從前經常排隊的火鍋,回家歇着,一起睡午覺,醒來後又在家裏養生了幾個小時,就又去吃晚飯。
    晚飯吃的魚頭泡餅,魚頭是胖頭魚,肉質鮮美,泡餅的湯汁很贊。
    這麽罪惡又愉快地過了一天後,衛譯跟夏淩風說:“這樣的日子真美好,就是過多了人就廢了的感覺。”
    吃吃睡睡,不知今夕何夕。
    經歷過離職之後每天胡思亂想的事情,衛譯真心覺得還是要給自己找點事做。
    夏淩風跟他說:“沒那麽誇張,你暑假的時候可以多享受些。”
    衛譯想了想覺得也是:“等暑假我再好好歇着。”
    大專老師這份工作最大的優點就是有寒暑假,寒暑假的時候可太爽了。
    初二,他們去咖啡店裏幫忙大半天。
    大過年的,醫院不開門診,這邊線下客流量少了很多,再加上過年期間b市人少,線上單子也少了,整體工作輕松,咖啡廳裏放着爵士樂,衛譯跟夏淩風偶爾相視一笑,十分溫馨甜蜜。
    大年初三初四他們又是吃吃喝喝在家躺着,日子賽神仙。
    但這種美好的日子也就持續到大年初四,大年初五的時候夏淩風去上班了。
    大年初十,衛譯去拔牙了。
    過年的氣氛在大年初十已經很少了,因為從初七開始國家的法定假日就結束,要正常上班。
    當然衛譯這個做老師的還沒開學,他想趁着開學前把智齒搞定,搞定之後再安心開學教書。
    他按照約好的拔智齒時間去到醫院,把預約單交給導診臺的護士,護士讓他坐在一邊等着。
    衛譯上次看門診不是在這個樓層,到了這個手術樓層後他才發現,原來颌面外科拔牙有一個專門的手術室,手術室裏有很多手術臺,每個手術臺前都有兩個穿着白大褂的醫護在幫人做颌面外科的小手術。
    他這種普通號的拔牙小手術也不能指定哪個醫生做,都是叫到哪個臺子去哪個臺子。
    他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就叫到他的號,他拿着片子進去。
    醫生看了下片子,一邊示意他躺在手術臺上一邊說:“上牙床的智齒很好拔,下牙床的智齒橫斷阻生,牙齒冒了頭,需要割開部分牙龈才能拔。”
    ……割肉,一聽就很疼。
    但智齒不拔也不行,他已經拖了很久,不能再拖了。
    于是他跟醫生說:“知道了。”
    醫生熟練地拿出一張手術通知單讓他簽字,他掃了下上面可能發生的意外,感覺心髒一緊,還是默默簽了。
    夏淩風安慰過他好幾次,拔智齒是非常成熟的小手術,一般不會發生意外,手術告知只是為了預防極小的可能性。
    衛譯簽了之後就把手術通知單交給醫生,之後準備做手術。
    醫生跟他說:“先打麻藥,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下。”
    衛譯此時本來已經半躺在手術臺上,聽到這個話之後立馬垂死病中驚坐起,跟醫生說:“有一種外塗的麻藥,能不能給我塗在要打麻藥的地方。”
    醫生聽到這個話後顯然愣了下,之後問身邊的人:“我們這邊有準備外塗麻藥麽?”
    那人一口否決:“沒有,兒科才準備那些,我們成人這邊……”
    那人的話并沒有說完,但衛譯也明白對方的意思,那顯然是在說成年人忍一下疼就行了,誰還需要這個呀。
    衛譯:“……”
    不不不,他需要,真的很需要。
    衛·關系戶·譯通過他的關系知道了外塗麻藥的事情,但無奈這家醫院很歧視成年人。
    這就很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