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东街,保罗汉堡店前。

    亮着‘保罗汉堡店’几l个英文单词的霓虹灯牌闪烁在大巴车改装成的汉堡车上,伊莱·泽维尔扒着开辟出的前台窗口看着保□□脆利落地给他和杰森打包着夜宵。

    “你怎么吃不腻啊?”

    这个月已经第十一次逮住伊莱·泽维尔吃汉堡炸鸡的杰森问。

    杰森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伊莱·泽维尔会对这些油炸食品这么乐此不疲,他还特意和保罗叮嘱过别总是卖给伊莱·泽维尔炸鸡,但伊莱·泽维尔却总是阴奉阳违地偷偷拐去其他的汉堡店或者炸鸡店购买这些油腻的垃圾食品。

    伊莱·泽维尔扭头看了眼杰森,就又没什么表情地收回来视线,他扒着车檐盯着保罗的动作,没吭声。

    明明杰森也很喜欢吃辣热狗,伊莱·泽维尔没觉得他的爱好要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回顾自己的记忆,伊莱·泽维尔觉得自己也许确实吃的频繁了那么一点,但应该还算克制。

    伊莱·泽维尔拥有的记忆很庞大,他甚至都想不起来他是怎么成为死神的,又一直以这种非正常的方式存在了多久的。

    不只是因为他死亡的时间太长,更是因为他还在工作获得能量的同时,被迫时不时吸收一部分死者的记忆。

    到现在,伊莱·泽维尔大多数都记忆都是模糊的,只有和路加维尔有关的记忆,以及工作的部分是最清晰的。

    伊莱·泽维尔只记得他的存在就是收割生命,宣判死亡,他是来决定这个人类是否死亡又该如何死亡的决策者,至于他死后会去哪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伊莱·泽维尔很喜欢吃垃圾食品,这种油炸、高热量的东西他好像以前鲜少有机会吃到,或者该说根本没吃过。

    生前没有机会,死后......

    死后他好像也不太记得清楚了,他的记忆太多太乱,又总是没头没脑地增多,乱七八糟地混为一团。

    伊莱·泽维尔因此无法分辨它们究竟是什么,又究竟属于谁。

    但这对伊莱·泽维尔来说并不是问题,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让他的记忆斑驳,记性也跟着有点差劲,但事实证明这对他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

    他只要记得路加维尔,记得杰森,记得保罗、杰米、蒂娜和乔纳森、达米安就可以了。

    哦,还有炸鸡和汉堡很好吃,薯条也超棒这一点!

    伊莱·泽维尔认为自己是为了巩固他在炸鸡这方面的

    记忆,才会这么频繁的进食这些好吃的,所以他根本不算贪吃!

    嗯,大概?

    总之,伊莱·泽维尔吃的心安理得,高高兴兴。

    杰森说什么也没有用,除非杰森提前做好了饭或者要带他出去吃,不然伊莱·泽维尔的正餐绝对就是炸鸡汉堡无疑了。

    这让杰森·陶德没少像个男妈妈一样教育他,然后就被死神面无表情地以反正我已经死掉了回怼了回来。

    杰森:......这家伙!

    杰森虽然不反对小孩子在嘴馋的时候吃点汉堡炸鸡薯条,但是伊莱·泽维尔的这个进食频率是真的没有一个人能够接受。

    哦,路加维尔可以。

    杰森抓住了伊莱·泽维尔几l次阴奉阳违的偷偷点餐,对他多次教育无果后,曾经联络过路加维尔,寄希望能让路加维尔这个真正的监护人说服伊莱·泽维尔。

    但是路加维尔当时是怎么说的?

    伊莱·泽维尔高兴就由他去吧,反正他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了,吃点垃圾食品应该没什么。

    听听这是什么话,不管是不是普通孩子,伊莱·泽维尔都是一个孩子,这不仅仅是单纯的身体健康问题,还关系到行为的养成、自制力等关系孩子一生的方方面面。

    不能因为伊莱·泽维尔现在强大的能力,就忽视了他的心理上实际上还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需要偶尔的监护指导。

    路加维尔难道没看到连恶魔崽子,都要天天乖乖喝牛奶吗!

    杰森不赞同,杰森不理解。

    杰森最后是磨着牙挂断了和路加维尔的电话,搬着凳子做到了伊莱·泽维尔跟前,凭借着伊莱·泽维尔很爱吃的芝士焗红薯和他进行了‘关于每月垃圾食品摄入量’的友好谈判。

    最后,在伊莱·泽维尔的固执和据理力争,杰森的不肯退让和美食要挟下,双方各退一步。

    杰森和伊莱·泽维尔达成一致,他一个月内最多只能购买十五次炸鸡或者汉堡这类的垃圾食品当做正餐。

    而伊莱·泽维尔以后都不能再私下偷偷购买这些快餐,每次购买都需要和杰森报备,并且计数。

    因此,才会有了杰森陪着伊莱·泽维尔一起买炸鸡回家吃的今天。

    伊莱·泽维尔知道杰森只是嘴上忍不住地嘟囔他两句,并不会不守承诺。

    冰箱上的便签本可是明明白白记得清楚,他这个月的快餐份额还没用完,杰森不可能会出尔反尔阻止他。

    那让他说两句又不会怎么样,反正自己是吃定了。

    伊莱·泽维尔踮着脚,伸长手臂将台面上他的那杯可乐勾了过来。

    他也不需要吸管,掀开塑料盖子就叼着纸杯杯口咕噜噜喝了起来。

    伊莱·泽维尔的这个举动看的杰森眼皮一跳,他当初和伊莱·泽维尔的‘协议’被这小子钻了空子。

    杰森和伊莱·泽维尔的约定里只规定了伊莱·泽维尔吃快餐的频率,并没有规定他喝可乐的次数。

    因此,被迫节制进食冲动的伊莱·泽维尔就像是转移注意力似狂喝可乐。

    甚至于,杰森都没怎么见伊莱·泽维尔喝过水,他基本上全是靠可乐度日。

    伊莱·泽维尔喝可乐的频率让杰森时常忍不住怀疑伊莱·泽维尔的血管里,是不是流淌着的全都是可乐汽水。

    但由于之前的疏漏,杰森再想和伊莱·泽维尔商量可乐的问题就完全没有机会了,这次伊莱·泽维尔无论说什么都不愿意再退步了。

    最后,杰森在询问了路加维尔,确定这不会让伊莱·泽维尔出现什么问题后,才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假装看不见了。

    杰森眼不见心不烦地移开视线不去看伊莱·泽维尔咕噜噜消灭可乐,而是低头掏钱付账。

    伊莱·泽维尔咬着杯檐,巴巴对慷慨又主动的杰森说了声谢谢。

    杰森哼笑了一声,懒得理他。

    伊莱·泽维尔在银行里没有账户,更不存在信用卡之类的东西,对此早就调查清楚的杰森以前最开始每次看到伊莱·泽维尔大包小包地拎回来一大兜炸鸡的时候,都会怀疑他哪里来的钱。

    这家伙,该不会买单的直接隐身没有付钱吧。

    当然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面对着死神那张一看就很一板一眼守规矩的脸,他是半点说不出来这种话的。

    但是......

    无论伊莱·泽维尔是怎么办到的,杰森希望从遏制他手里的零花钱来控制他降低垃圾食品摄入量的想法都遗憾落空了。

    直到有一次,杰森特意和伊莱·泽维尔两个人一起到店里点了亲子套餐,亲眼看伊莱·泽维尔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大把钞票,他才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路加维尔除了定期付给他伊莱·泽维尔的抚养费外,显然还时不时地给伊莱·泽维尔准备了足够的现金,用来满足额外的日常开销。

    这让杰森对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之间关系的亲厚,更多了一层

    明悟。

    伊莱·泽维尔本来是没想让杰森付钱的,毕竟即使路加维尔给了杰森抚养费,伊莱·泽维尔也觉得杰森平时照顾的他够多了,路加维尔的钱就是他的钱,既然路加维尔给他钱了他就不想再让杰森买单了。

    但问题就是,路加维尔陷入昏迷已经有几l个月了。

    伊莱·泽维尔的活动资金是路加维尔赞助的。

    最开始路加维尔和伊莱·泽维尔关系没有暴露的时候,路加维尔没有给他可能会被家里人或者其他人注意流水问题的银行卡,而是给了满满一大袋子的现金。

    但是后来他和伊莱·泽维尔被家里人察觉端倪以后,路加维尔就开始改变了主意。

    路加维尔直接把银行卡副卡给了伊莱·泽维尔,美曰其名死神的专用副卡。

    直接挑明了和路加维尔关系的伊莱·泽维尔,从此都光明正大的拿着路加维尔的卡结账。

    但问题就在于路加维尔和伊莱·泽维尔的关系好,路加维尔和韦恩们关系好,但伊莱·泽维尔和韦恩们,尤其是布鲁斯·韦恩的关系根本不算好。

    路加维尔陷入昏迷后,伊莱·泽维尔也虚弱过一段时间,自从布鲁斯试图把伊莱·泽维尔带回蝙蝠洞,想从他身上找到让路加维尔苏醒的突破口后,他们的关系就彻底闹掰了。

    布鲁斯·韦恩虽然不至于作出直接停掉伊莱·泽维尔手里副卡的举动,但是伊莱·泽维尔却不想再用了。

    比起欠布鲁斯·韦恩的,伊莱·泽维尔还是更情愿欠杰森人情。

    “好了,拿着吧,”保罗的话打断了伊莱·泽维尔的思绪和啃纸杯的机械行为,他乐呵呵地说:“这些都是你们的,小伙子们。”

    .......

    .......

    东街,杰森的公寓里。

    被红头罩领回家后,伊莱·泽维尔第一时间就是要去摸被杰森拎着的炸鸡塑料袋。

    “先洗手,说了多少遍了。”

    杰森眼疾手快地揪住了伊莱·泽维尔的衣领,把另一只手拎着的炸鸡塑料袋放在了远离伊莱·泽维尔的桌子上。

    杰森没有洁癖,犯罪巷里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洁癖。

    但是这不代表杰森能接受伊莱·泽维尔在环境脏乱、还涂着层层喷漆的公园滑梯里爬上爬下,沙坑堆沙堡以后还不洗手直接吃饭。

    虽然杰森理智上知道伊莱·泽维尔并不是普通的孩子,身体素质更是不一般,但这不妨碍已经把这个

    小崽子当孩子养的杰森觉得不行。

    “......我是个幽灵。”

    伊莱·泽维尔不高兴地想把衣领从杰森手里解救出来,这么被杰森揪着后衣领总让伊莱·泽维尔回忆起他变成本体后,被杰森揪着后颈肉按进洗手台里洗刷刷的糟糕感觉。

    伊莱·泽维尔一板一眼地说:“我吃炸鸡前洗没洗手都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任何影响——但是,洗手这个无意义动作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逐渐变凉炸鸡的不尊重。”

    杰森简直要被伊莱·泽维尔打歪理给气笑了,他没浪费口舌和伊莱·泽维尔争论幽灵是否需要时不时泡水的形式主义,而是直接瞪了面无表情但能看出来有点不乐意的伊莱·泽维尔一眼,冷笑说:“不洗手以后就别吵着闹着要我做饭。”

    伊莱·泽维尔不吭声了,他余光瞟了一眼杰森的神色。

    杰森不赞同的目光.jpg

    红头罩的凝视.jpg

    见杰森不像是能改主意的模样,伊莱·泽维尔挣开了杰森拽着他衣领的手,就一声不吭地转头哒哒哒跑卫生间里去了。

    算了,左右不过是点湿漉漉的小难受。

    他都做饭那么好吃了,要是能让杰森高兴点,就听他的好了。

    伊莱·泽维尔哒哒地跑去了洗手间洗完了手,就迫不及待地爬上了椅子,撑着餐桌想叫杰森快来吃饭。

    “你先吃,我洗个澡再来。”

    淋了点雨的杰森拒绝说,接着他就在伊莱·泽维尔高兴地注视下拎着浴巾走进浴室,关门前他不放心地对伊莱·泽维尔叮嘱说:“在我出来前,不许再喝可乐了,知道吗?”

    伊莱·泽维尔嘴角不明显地下撇了一点:“......知道了。”

    ......

    十几l分钟后。

    杰森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伊莱·泽维尔正坐在茶几l边的地毯上,一边吃着他那份炸鸡,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杰森看了眼电视,是电影频道,播着的是一个激情赛车片。

    不感兴趣地收回来视线,杰森扫了眼伊莱·泽维尔面前的茶几l:很好没有看见不该出现的易拉罐。

    杰森转身走到冰箱前,他一把拉开冰箱,扫视了里面整齐的易拉罐,确认没有比之前看的时候变少。

    杰森的神情舒展了一点,他从几l乎看不见啤酒的保鲜层里取出来几l瓶可乐,用肩膀顶着关上了冰箱门。

    杰森一手抱着可乐

    ,一手擦着头发走到了沙发边,挨着伊莱·泽维尔坐下。

    伊莱·泽维尔的眼睛瞬间粘在了杰森手里的可乐上。

    杰森“啪”得开了瓶可乐放在了桌上,强调道:“最后两瓶,你的可乐摄入量严重超标了。”

    “好吧。”伊莱·泽维尔不情不愿地说。

    伊莱·泽维尔的视线落在了杰森头上,他没等杰森高兴,就先发制人地说:“那我要给你吹头发,不然我要二瓶可乐。”

    根本不想吹头发,喜欢自然风干的杰森:“......行吧。”

    ......

    吹完头发,杰森松了口气。

    他端过还热乎的炸鸡一边吃着,一边挑剔地看着电视机里没什么营养的商业片。

    电影过半,杰森都没看出来拍这个电影的意义在哪里。

    “你好像很喜欢看电影?”

    杰森看了眼卷起吹风机后,自觉洗了手又回了啃了大半炸鸡的伊莱·泽维尔问。

    “喜欢!”伊莱·泽维尔干脆利落地说。

    这让杰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伊莱·泽维尔这还是第一次在除了饮食以外,对什么东西表现出这么强烈的喜爱。

    “为什么?”杰森好奇地问。

    “人类创造出的最美好的东西莫过于电影,”伊莱·泽维尔像是没怎么思考就脱口而出说:“最糟糕的东西莫过于芥末,与之相比死亡也没什么可怕的。”

    “看电影,会有种......”

    伊莱·泽维尔这次想了想转过头认真看着杰森,说:“我好像还活着的错觉。”

    “——就和吃炸鸡、喝可乐,和你聊天一样,让我喜欢。”

    伊莱·泽维尔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就像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一样的寻常,而不是在诉说自己的死亡——这让这个一直看起来似乎和寻常的大男孩没什么区别的年轻死神,显出来几l分淡漠的非人感。

    死亡。

    杰森很多时候,或者说几l乎忘记了伊莱·泽维尔已经死亡的事实。

    哪怕伊莱·泽维尔时不时会把他是个‘幽灵’挂在嘴边。

    而他们从来没谈论过伊莱·泽维尔的死亡,他是怎么死去的?

    又怎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死亡的时候,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

    伊莱·泽维尔已经死了。

    哪怕他现在就坐在死而复生的自己旁边,哪怕他巴巴地要吃炸鸡,哪怕他看起来

    还是个孩子。

    但他已经死了。

    突兀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杰森喉头滚动,他问:“你......是怎么死亡的?”

    “记不太清了,”伊莱·泽维尔诚实地说:“好像是被谁杀掉了,大概是个男人?”

    杰森沉默了一会,脑海里闪过了他遗忘了很久的画面,他问:“疼吗?”

    “没有吧?”伊莱·泽维尔随口说:“过去太久了,我忘了。”

    杰森没有说话。

    他想到了自己。

    “其实想想,活着和死掉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伊莱·泽维尔察觉到了杰森有些异样的沉默,他想了想觉得杰森可能是误会了些什么。

    伊莱·泽维尔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想要缓和一下因为谈论他的死亡而变得有点奇怪的气氛:“我现在这样很开心,说不定现在的生活比我活着的时候还要轻松自在很多。”

    “所以,”伊莱·泽维尔坦然地仰起脸来,看着杰森的眼睛说:“我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可遗憾和痛苦的,杰森。”

    杰森听懂了伊莱·泽维尔的意思:——所以,他不必为了伊莱·泽维尔早已逝去的生命而难过。

    杰森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他张了张口想要安慰这个因为过早逝去而根本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孩子,又觉得似乎需要被安慰的人是他自己。

    可是死亡,哪有那么简单。

    可是死去,哪有那么平静。

    杰森眼睛发酸,一种强烈的情绪冲击着他满肚的心绪,那些被他强行压制遗忘的痛苦,以及死亡瞬息的空茫都在这一刻席卷而来。

    复杂的心绪沉甸甸的塞满了他的躯壳,堵得杰森近乎失声。

    熄了灯的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只有电视机里的电影明明灭灭的响着台词和爆米花的‘咔咔’声响。

    盘着腿坐在茶几l和沙发缝隙间的年幼的死神似乎察觉到了这种不寻常的气氛,他往嘴里塞着爆米花的动作一停。

    这让昏暗会客室里的氛围更奇怪了。

    单从外表上看可以被称作‘儿童’的死神仰脸看向侧脸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却双手死死紧握成拳的杰森,他伸手戳了戳杰森绷紧的硬邦邦的大腿:“杰森——”

    似乎陷入梦魇中的杰森骤然惊醒,他压住住本能的的反击冲动骤然松开紧握的双手,平复着激烈的喘息。

    杰森若无其事的低头对上了正仰着脸看向他的伊莱·泽维尔。

    “怎么了?”杰森勉强镇定地问。

    伊莱·泽维尔歪一下脑袋,他眨着眼睛看他手指向了杰森身侧的可乐易拉罐们,说:“我想喝可乐,杰森。”

    杰森把打开的可乐递给他,伊莱·泽维尔咕噜噜的就喝了一口。

    好,第二瓶喝到了!

    他满意的闭上眼睛,吐出了一口气。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活像一个活着的孩子。

    杰森之前那些翻涌浓稠粘腻的心绪,像是毒汁一样腐蚀着他的情绪好像都是被伊莱·泽维尔‘啪叽’一下像是被戳爆的气球一样泄气了。

    杰森垂下手臂,他的手掌恰恰可以搭在男孩毛茸茸的脑袋上。

    杰森手下毫不留情的用力揉揉这家伙的脑袋好像是泄愤一样的说:“已经十二点了,再喝完这瓶可乐你就得上床睡觉了。”

    “我是死神,可以不睡觉,”伊莱·泽维尔没用‘幽灵’这个单词,他说:“你别把我当普通的小孩子看。”

    伊莱·泽维尔振振有词说着的时候,他抱着可乐又喝了一口。

    然后他满足的从炸鸡桶里挑出来了一块炸鸡翅,咔嘣咔嘣的吃着。

    “......啧,”杰森收回了手,向后靠了靠沙发,他掩饰性地端起了易拉罐喝了一口,酒精把他的嗓子激的发哑:“随你吧。”

    杰森觉得,他也许对伊莱·泽维尔确实有点关心过度了。

    他需要冷静一下。

    伊莱·泽维尔转过头望了他一会儿,眨着眼问:“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杰森心里一愣,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可能让伊莱·泽维尔误会了什么。

    杰森垂下眼,短暂的静默了几l十秒后,杰森长长地吐出来一口气,他摇了摇头,说:“没有,是我——”

    “啊,”伊莱·泽维尔打断了杰森的话,他在杰森复杂的注视下说:“我刚才确实说错了。”

    “人类发明的最美好的东西不是电影,”伊莱·泽维尔吐出了一个干净的鸡骨头,他举着手里还剩下半截的鸡翅说:“最好吃明明是炸鸡。”

    杰森剩下的半截话卡在了嗓子眼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哭笑不得的把手在伊莱·泽维尔的头上摁了一下,在杰森在伊莱·泽维尔‘你想干嘛的眼神里’的说:“吃完这个鸡翅就给我去睡觉。”

    伊莱·泽维尔选择假装没听见。

    ......

    电影放映到尾声。

    伊莱·泽维尔看了眼窝在沙发里的杰森,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伊莱·泽维尔静静地看了杰森一会儿,昏暗的房间里电视机散发出的淡淡荧光映射出了杰森睡着后胸口起伏的短促微小弧度。

    狭窄的起居室里,伊莱·泽维尔能借着电视机的光亮看清这间起居室里家具们安静的轮廓。

    ——十一月的哥谭夜里又下起了雨,不过比起九、十月份的秋雨,今天晚上下的不应该称之为雨,而应该成为‘雨夹雪’才对。

    他觉得现在可能是有点冷的。

    虽然伊莱·泽维尔几l乎感知不到冷热温差,但被雨水浸透的窗户和滴滴答答的雨落声都让伊莱·泽维尔觉得空气里好像泛着些冷气。

    已经十一月了......

    没有空调和地暖,晚上室内的温度应该不会很高吧?

    伊莱·泽维尔起身走进了杰森的卧室里,从那张支起来后就没再收起来过的弹簧床上拿过了一张被杰森叠的整整齐齐的小毯子。

    伊莱·泽维尔虽然日常生活都待在杰森这里,但大多数的时候他都会会隔壁睡觉,只不过偶尔才会留宿。

    毕竟无论是杰森现在租住的房间,还是伊莱·泽维尔居住的房间都是典型的一室一厅的公寓房型。

    但是,杰森还是在卧室空地上给伊莱·泽维尔支了一个小床。

    伊莱·泽维尔踩在老旧的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整个起居室里,除了电视机里的背景音就只能听见杰森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击玻璃声。

    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声响。

    伊莱·泽维尔不再刻意地维持住身体机能运转的征象后,起居室里安静的就像是就是从头到尾就只有杰森一个人存在,根本不存在伊莱·泽维尔这个人一样。

    伊莱·泽维尔将手里折好的小毛毯抖开,无声无息地盖在睡着的杰森身上,便又坐回了沙发上抱着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好吃,但还是很好吃的炸鸡腿鼓着腮帮子尽量小声的吃了起来。

    伊莱·泽维尔默不作声地看完了电影的一个小剧情的时候,底部被油渍浸湿了些的炸鸡桶里只剩下了些零零碎碎的炸面包糠。

    伊莱·泽维尔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拿过易拉罐将已经没那么有气泡口感的可乐一饮而尽,发晕地享受着深夜电影和垃圾食品给他带来的廉价但超赞的满足感。

    吃饱喝足,伊莱·泽维尔的思绪也渐渐发散到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