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狗洞谋士 > 第 138 章 现代番外
    私人会所,小桥流水,花木葱茏,一桌餐的中式餐厅。

    两个男人饭吃得不多,主要在喝酒和说话。其中一个有些醉意,不羁地靠在椅背上:“咱们上学的时候,一腔书生意气,兜里只有几个月生活费,却满脑子经济概念、金融模型,觉得自己离着撬动地球,就差一根杠杆。”

    另一个斯文清隽的脸上带着怀念的笑意。

    醉的那个接着道:“毕业以后进了这行,才见识了什么是‘钱’,什么是财富。那时候觉得,钱真他爷爷的是个好东西。如今在这个行当摸爬滚打久了,钱就真成了数字。就说这两年咱们做的期权产品,这样的利润,也只是开始兴奋了一阵子。现在每天看着这些,就像戴了厚避孕套做一样……”

    另一个笑一下,点头:“边际递减效应。”

    “再没感觉也得做下去。金融这个行业,让我们爱,让我们恨,让我们一步登天,也可能让我们沉沦地狱——谁还能保持理想主义,谁还有赤子之心?”他突然笑了,“就你们家老俞能。明明是金融市场一员悍将,却说退就退,她是真的……”

    他感慨地摇摇头,也不靠着椅背了,往前欠身,关切地问老友:“唉,田,你这回下决心回来,是不是也因为她?你们能——破镜重圆吧?”

    ……

    就是这么凑巧,从会所出来,没走太远,田昔隔着车窗看到过斑马线的俞明月。两人分开五年多,最后一次见她,是她在外面拿到新学位的时候,到现在也两年了。这些年她好像没什么变化,甚至有点逆生长的感觉。

    瓷白的脸,戴一副细黑框眼镜,头发在头顶揪成丸子,宽大白衬衫牛仔裤帆布鞋帆布包,几乎像个学生。

    田昔一边拨出电话簿最开始的“aaayu”,一边让代驾在前面调头。

    俞明月在路边等他。

    田昔从车上下来。

    俞明月笑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两三天了。”田昔笑道。

    他又问俞明月:“你——有事吗?”不等俞明月说什么,又接着问,“找地方坐会儿?”

    俞明月笑着说:“中午在附近跟蓉蓉约饭,吃完了正想去博物馆溜食儿。”

    田昔认得蓉蓉,俞明月从前的室友。

    田昔让代驾把车停到博物馆停车场,自己跟俞明月走去博物馆。

    两人从前约会的时候,偶尔会在各大博物馆乱转。田昔其实对逛博物馆没

    太大兴趣,主要是为了跟俞明月腻在一起。俞明月看展,他看俞明月。

    两人一边往博物馆正门走,一边闲扯学校的新校区、老师同学的近况什么的。由于俞明月就在母校教书,对这些更清楚,所以主要是她说。

    “……佟老师最近身体是真不大好。老马这个年纪,却突然觉醒了神农血脉,包了一片山头儿,种田去了,还给大家带回来一堆歪瓜裂枣,让我们见识了农产品的多样性……”俞明月一边说,一边把包放在博物馆进门处的安检台上。

    田昔笑,帮她取了包,却没交还给她——从前拎包的“活儿”都是田昔的。

    俞明月看他。

    田昔假装看不出她的意思,拎着那个与他定制衬衫西裤皮鞋钻石贝母袖扣完全不搭、装了一沓复印资料的帆布包往前走,又笑问俞明月:“还是先去二楼吗?”

    俞明月胡扯时的笑意散了不少:“我关注了一下你们做的期权产品。看起来形势是不错,但这种期权产品发行规模持续扩大,又缺乏精准对冲,如果出现市场趋势性下滑……你们最好是谨慎一些。”

    田昔点点头,谢她提醒。

    看着他的脸,俞明月张张嘴,又闭上。

    田昔知道她想说金融道德风险,停顿片刻,道:“明月,我们的操作都是法律和行规允许的。”

    “如果引发金融震荡,受损的可不止是这些产品的投资者。这个社会,谁与金融无关?法规行规的制定往往是滞后的,将这个作为底线,是不是也太低了一些?”俞明月唇角儿带了点讽刺的笑意。

    “明月,你将太多人文主义投射到金融当中。资本逐利,市场凶险,在规则范围内攻略杀伐,这是金融的活力和魅力。”田昔站在展厅门口战国铜马车前,扭头对俞明月道。

    “没有人文主义、只讲丛林法则的金融,会被贪婪拖入深渊。”

    两人互相对视。

    不再多说什么,俞明月扭头看一眼展厅门口的牌子《震惊史界的战国大墓——名臣与名将》,当先走进展厅。

    田昔也随她走了进去。

    讲解员正给一些人讲解:“……这座古墓的发掘是近年考古界的大事。我们知道,因为没有《左传》这样的编年体史书,从春秋末到战国中期,很多史实我们都不得而知。战国七雄当中,史料缺失最严重的,就是燕国部分。”

    “这座燕国大墓的主人之一,战国政治家俞嬴,先前我们只能从零星的记载中窥见她的一丝风采。我们知道她主

    持了战国初期燕国的变法,使得燕从落后挨打的边鄙之国成为战国初期的大国;她推动了稷丘弭兵之盟、安国之会等会盟,谋求和平;她曾经数次出使齐赵魏韩诸国,凭一己之力改变当时的战局。

    “但长久以来,俞嬴是女性还是男性,却是一个争议话题。说俞嬴是女性,是因为她的名字,前为氏,后为姓,这是当时很典型的女性贵族称呼方式。但也有人认为俞是氏,嬴是名或者字——他们认为在战国时期不可能有这样在前朝主持变法革新、参与会盟、游走列国的女性名臣。”

    讲解员指着展柜中的钗环和女□□领右衽衣裙道:“现在,我们确定,是存在的。那个大变革的时代,比我们想象的更包容。”

    她指着另一个展柜中的铁剑、匕首、矛尖、短戟道:“这属于大墓的另一位主人,燕国名将令翊。这也是这座大墓揭示的让史学界震惊的又一个史实,俞嬴和令翊,一名臣,一名将,居然是夫妻。关于这位战国名将,流传下来的史料同样不多,最广为人知的是北却东胡之战、两次燕南却齐之战,他的连环钓鱼计是我们耳熟能详的兵法策略。”

    讲解员脸上带了笑容,指着另一侧展柜中满满当当数十枚带钩道:“咱们这位战国名将还很爱美,光带钩就有几十枚。”

    “但总地说来,这座大墓中除了书简、武器、两人生前常用的物品,随葬品并不多,反映了墨家‘节葬’的思想。另一位战国政治家齐国相邦田向评价俞嬴:‘有儒者之仁,墨者之义’,可见并不是虚夸。”

    一位看展的游客笑道:“之前看历史故事说俞嬴和田向是师兄弟,是相爱相杀了一辈子的好基友。现在证明‘基友’是假的,这是一男一女两位政治家的相爱相杀,中间还有一位‘正宫’名将……”

    讲解员和其他游客都笑了。

    讲解员笑道:“这就是历史的鲜活之处。”

    俞明月和田昔站在展厅中间看墓葬格局,这是一个同穴合葬墓——也就是一个坑穴两套棺椁,而这个级别的战国贵族夫妻墓葬更常见的是并穴合葬——相邻的两个坑穴两套棺椁。

    而且这对夫妻是侧卧屈肢葬,好像面对面躺着一样。

    俞明月笑道:“古人的浪漫,‘谷则异室,死则同穴’。①”

    因为这个特别的战国展,两人刚才的不快似乎过去了。

    田昔笑道:“那位齐国相邦就形单影只,可怜了。”

    俞明月笑。

    他们接着往另一侧走,展柜中是竹简和帛书的

    照片。虽不认得上面的字,但从字迹,能品出那位战国女政治家的沉静认真。在展柜上方墙上贴着她最广为人知的一句话:“世事有变迁,朝代有兴衰,而仁义道法诸理长存。”

    俞明月主修金融,辅修哲学,对诸子、对春秋战国史不算陌生。

    战国虽儒墨号称显学,但在那个征伐吞并为主流的时代,不管是儒家的仁德礼义还是墨家的非攻兼爱,都不合时宜。像俞嬴这种践行儒墨理念的人,是个十足的理想主义者。

    俞明月再看那句话,是啊,“世事有变迁,朝代有兴衰,而仁义道法诸理长存。”

    田昔说起自己去山东出差参观当地博物馆的事,里面就有出土于那位齐国相邦墓的文物:“博物馆还有跟他有关的周边卖。我给你买了一个他的小印章。回头拿给你。”

    俞明月有些诧异,他出差竟然会去逛博物馆……俞明月当然知道他从前每次来博物馆都是陪自己。

    田昔对她微笑。

    俞明月避开眼,也微笑,又道谢。

    身后讲解员则在讲解墓中成对出现的若干“情侣配饰”——玉璧、玉佩、玉簪、狼牙吊坠……

    田昔送俞明月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其实他们从博物馆出来得不晚,但田昔突然胃不舒服,俞明月不好扔下他不管,又陪他去了趟医院。陪他做了检查,取了药,从医院出来,就已经晚饭时分,在他委屈巴巴的注视中,俞明月只好又陪他去喝了养胃粥……

    “赶紧回家吧。以后准时吃饭,少喝酒。”俞明月转身。

    田昔拉住她的手臂。

    俞明月扭头看他。

    田昔松开手,笑道:“忘了跟你说,这不又校庆了吗,周六下午我回校做个报告,大概四点结束。上午或者下午四点以后,你有时间吗,咱们一块去看看佟老师?你不是说他这阵子身体不好吗?”

    “我上周才去看过他,这次就不去了。周六那天得在学院干活,也是忙校庆的事。”

    田昔点头。

    俞明月跟他说再见,再次转身,却又被他拉住。

    田昔笑道:“明月——”

    “俞老师——”一个穿T恤短裤抱着篮球的男人跑过来。

    跟田昔的斯文清隽不一样,这位帅得更硬朗,棱角分明的脸,毛扎扎的寸头,一双剑眉,眼睛形状明明很秀气,却透着点不羁和野劲儿。

    “令队。”俞明月打招呼。

    前阵子俞明月遇上某个大案现场,成了目击证人,

    甚至还见义勇为了一把。警方怕她被报复,保护了她好几天。后来虽然警报解除,这位令队还是把自己的电话和微信给了俞明月,说他住得不远,有事给他打电话。

    他还自曝经常来俞明月住的小区蹭篮球场打球,又一脸诧异:“我去你们那儿打球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俞老师呢?”

    当时俞明月说:“大概因为我是守法公民吧?”

    令羽大概没怎么跟姑娘、特别是俞明月这种不太正经的姑娘进行过这种不太正经的对话,脸上显出些不好意思来。

    俞明月越发笑了。

    今天果然碰上他了。

    令羽看一眼田昔:“没事吧?俞老师。”

    俞明月笑道:“没事,一个朋友。”

    令羽和田昔互相微微地点下头。

    田昔跟俞明月道别:“我走了,明月。”

    俞明月点头。

    田昔向自己的车走去。

    身后,令羽撩起T恤下摆擦一把脸上的汗,笑问俞明月:“俞老师,明天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吧?感谢你火眼金睛,省了我们好大的事儿。”

    俞明月目光下意识扫过他的腰和腹肌,笑道:“令队别客气了。配合警方,打击犯罪,是我们该做的。”

    田昔扭头,看俞明月,又看一眼那位令队,令羽也若有所觉地看他,两个“别有居心”的人又都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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