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眼前的一切都是茫茫白雾。
“这是什么地方？”
织田作之助茫然又警惕,下意识从枪套中拔出了双枪，警觉地打量着四周。
在三秒钟之前，天衣无缝向他预警,「书」会亮起一道白光，那光会将他和社长、夏目先生都一并笼罩在内，他们会齐齐晕倒在地。
织田作之助想要将「书」扔出办公室，以保全三人,躲避即将到来的意外。可他还才刚开始行动，「书」就像察觉到他的计划一样，提前将白光释放出来。
所以，他就被带到这儿来了。
然而，织田作之助并不清楚的是,在他被拖入这个奇妙空间的同一时刻,也有其他人的意识被强制带入了空间。
刚完成一项委托，正和与谢野一起走回侦探社的乱步，以及侦探社的其他人。
驾驶机车巡视港口Mafia地盘的中原中也，捧着一份卷宗阅读的坂口安吾。
正在咒高上着课的一年级师生,以及正在校外完成祓除咒灵任务的二年级前辈们。
无论是留守意大利,还是跟着沢田纲吉一起前来日本的彭格列众人。
在警视厅值班的松田、萩原和武田川吉。
正在波洛咖啡厅工作的降谷零、在黑市里打探情报的诸伏景光、在安全屋与FBI下属交代任务的赤井秀一……
「世界」挑选的对象是：与久野弥生有着深厚羁绊的友人。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久野弥生的朋友已经这么多了。
无一例外,他们都是突然被拉进来的。
除了少数几人能猜到，变化与弥生的轮回记忆有关,更多人还是一头雾水的状态。
骤然间出现在陌生的地方,自己还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让他们所有人都跟织田作之助一样,十分警惕。
在白茫茫的世界里,织田作之助小心翼翼地行走着,试探性地喊了几声：
“社长？”
“夏目先生？”
男人的嗓音传出去，声纹像是水波一样，让周围的白雾泛起一阵涟漪。
远处传来两个男人的回应：
“织田？原来你也被拉进来了。”
“我们在这里。”
织田作之助连忙快走几步，循着声音的方向，穿过迷雾与福泽谕吉汇合。
三人站在一起。
织田作之助拧眉，问道：
“社长，这是什么地方？”
福泽谕吉微微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夏目漱石的神情若有所思，道：“我猜，这里恐怕与久野弥生的轮回记忆有关，别忘了「书」是怎么写的。”
福泽和织田作的表情一肃。
“让弥生的友人见证他经历的轮回么……”福泽谕吉说，“「书」上的确写了这句话，可是为何只有我们三人？”
夏目漱石沉吟道，“可能是因为我们当时距离比较近，其他人离得远，就自成一个空间吧。”
话音落下，周围的世界突然有了变化。
一个分辨不出男女老少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
【你所看见的皆是久野弥生的轮回，是他真实经历过的事情。】
【这是久野弥生的第一周目。】
“！！”
下一秒，场景一变，织田作之助露出惊讶的神色。
“是横滨。”织田作之助心情复杂地说，“……我知道这里。五年前，我在这里帮弥生收敛他父母的遗体。”
出现在眼前的，自然是横滨的街道，天空还悬挂着一轮皎洁的弯月。
街道上满是飞溅的鲜血、不幸中弹的Mafia和路人的尸身，硝烟弥漫，街边的小摊也早已被砸毁，东西滚落一地。
在这种地狱一般的场景中，织田作之助看见了年仅十四岁的久野弥生——他被父母摁在怀里，躲在父母用肉身构筑的堡垒内。
当枪声逐渐远去，街道渐渐安静下来，唯有哭声和痛吟声隐隐约约响起。
小弥生从父母的身体下方艰难地爬出来，少年漂亮的眉眼中满是惊恐，浑身都在发着抖。
他的脸颊上还有父母的血。
【爸爸、妈妈？你们醒一醒……呜……】
小弥生的眼中噙着泪水，连哭都不敢大声哭。
织田作之助不是不想上去帮他，而是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目前是个“透明人”——只有观看的权利，没有参与的资格。
他甚至触碰不到任何一个物品，也没有任何人能看见他。
织田作心想，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织田作之助”就会为了拿加班费赶来打扫战场。
“他”会帮小弥生，把弥生父母的遗体带回家，陪伴弥生度过最恐惧、最无助的一小时。
但织田作什么都没有等到。
“他”并没有出现。
织田作之助看着小弥生摔
倒又爬起，一次又一次尝试把裹尸袋扛起来，带回家，但少年的力气太小，始终没有成功。
没有人帮助小弥生。Mafia只会带走自己同僚的尸体，他们见惯了这幅场面，能好心地提供两个裹尸袋给弥生已经算是仁慈。
看着小弥生从母亲的衣兜里拿出沾了血的手机，哭着给武田川吉打电话。
织田作之助的神经紧绷起来。
他总算意识到了——
久野弥生所经历的轮回，恐怕比他想象中的一幕幕，还要痛苦一万倍。
**
【嘟……嘟……】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女声，让小弥生彻底绝望。他呆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眼眶又渐渐红了。
少年低下头，把脸埋在臂弯里，小声地哭了出来。
他听不见也看不到的地方，有人正在痛骂Mafia和警察。
“城市内发生大规模枪战，Mafia简直无法无天！市警为什么还不到，他们都睡死了吗！！”松田阵平暴跳如雷，怒吼道。
武田川吉沉默许久，半晌，他才哑声道：“松田，这就是横滨。”
萩原研二担忧地蹲在久野弥生面前，不管他怎么努力尝试触碰弥生，手掌都只能从弥生的体内穿过。
他看了看半透明的四肢和身体。
“那个声音说的都是真的吗……”萩原研二凝重道，“什么轮回？弥生为什么会经历那种事情？”
没人能解答他的疑惑。
有人在他的身侧蹲下，虚虚将哭泣的小弥生拥入怀里。他弓着腰，半跪在地上，眼神悲恸而痛苦。
萩原研二看向武田川吉，视线偏转些许，落在地板上的手机屏幕上。
【川吉】
弥生一直没拨通的电话号码，是武田川吉的。
**
进入意识空间的众人就跟进了一个全息世界一样，不用挪动脚步，周围的场景会自然而然地切换。
中原中也抱臂站在一旁，他并不认识久野弥生，这一辈子，弥生跟港口Mafia没有任何接触。
他对七濑里绪的印象恐怕比对弥生的还要深刻，起码里绪在横滨还有一个“异能侦探”的名头。
橘发男人的身旁站着的是乱步和与谢野晶子。
“真是的……这不会又是一个类似「莫格街的黑猫」的异能吧！”中原中也满是戒备地问道：
“武侦和港口Mafia如今是和平期，你们是在挑事吗。”
与谢野晶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哼了一下。
“你——”中原中也更生气了。
乱步没管他们，目光一凝。
“场景变了！”
三人瞬间安静下来。
中原中也沉住气，不管怎样，在空间里既无法使用异能，也无法离开，不如就按着那个古怪声音的规则，把久野弥生的轮回记忆看完。
中原中也其实很纳闷，他都不认识久野弥生，这关他什么事？
他只是从两人身后路过时，看到乱步的钱包掉了，开口提醒了一下而已啊！
中原中也认命地叹气，抬眼却一愣。
眼前的，竟是港口Mafia的大楼食堂。
少年弥生穿着港口Mafia的黑西装制服。他的个头不高，身形发瘦削，脸颊都没什么肉，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将他刮走。
【谢谢，这些就足够了。】弥生很有礼貌地接过餐盘，轻声道谢。
食堂阿姨拦住他，【你那么瘦，再来个鸡腿吧！】
弥生有些为难，可阿姨盛情难却，他只好接过，唇角弯弯地道谢。
【谢谢阿姨。】
弥生护着自己的餐盘，艰难地从一堆肌肉壮汉中挤出去，好不容易才在爆满的食堂角落找到一个空位。
【弥生！】
少年弥生回头，惊喜道：【中也……中原大人！】
[中原中也]敲了敲少年的脑袋，带着笑意道：【在外面就看见你了，都说了对我不需要用敬称。】
一旁，半透明状态的中原中也震惊道：“他是港口Mafia的人？还跟我关系很好？！”
与谢野晶子语气冰凉，抑扬顿挫地模仿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他！”
中原中也的脸色青青白白，那句话是他一分钟前刚说出口的话。
没想到反转来得如此快。
而少年弥生仍旧在跟[中原中也]交谈。
[中原中也]道：【我听说你给自己接了一个任务，今晚要跟着去清洗敌对家族？】
弥生顿了顿，慢吞吞地点头：【嗯……】
[中原中也]不解：【你是高级情报人员，而且还是没什么战斗力的那一类，不用亲自上阵啊。】
弥生吞吞吐吐，低着头：【我既然是Mafia，总、总要见血的。】
[中原中也]
高高挑起眉头，问：【是不是又有人在你耳边说闲话了？】
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看弥生年纪小待遇好，就各种挑刺挑衅，暗搓搓排挤。
弥生的工作从不出错，唯一能被鸡蛋里挑骨头的一点，就只剩下他的实战——这孩子一直坐办公室，没杀过人，手勉强还算干净。
少年弥生只低着头不说话，[中原中也]扫了一眼他的餐盘，气恼道：【你就吃这么少？！上次还答应我会好好吃饭的！】
除了那个额外的鸡腿，其他几乎不见一点荤。
弥生老实道：【可是，中也，吃多了，我怕今晚吐得太惨，会被那些人笑话的。】
[中原中也]明显被哽住了。
他转身就走。
弥生愣了愣，挠挠脸颊，在角落坐下，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饭。
过了几分钟，头顶蓦然罩下一片阴影。
少年弥生抬头一看，【中也？】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把堆得满满的餐盘放在桌上，往少年的方向一推。
【吃完。】他言简意赅道。
【……我今晚真的会吐个一干二净的，吃多了反而难受。】弥生很为难。
【今晚的任务你不用去，说闲话的人我也会处理掉。】
橘发男人嗤笑道：【情报人员就老实坐办公室，别去掺和战斗的事情。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上了战场还得让别人保护你，这不是捣乱吗！】
“……”
旁观的三人狠狠沉默。
“帽子君，原来你是傲娇性格吗。”乱步说。
“啧啧，刀子嘴豆腐心。”晶子摇摇头。
“闭、闭嘴啊，你们两个混蛋！”中原中也暴跳如雷。
同一时间，另一个空间里。
“是中也能干出来的事呢。”太宰治摸了摸下巴，“不过弥生竟然在第一周目就加入了港口Mafia，为什么呢？”
那时候的港口Mafia，在横滨的风评可不算很好。
沢田纲吉猜测道：“是为了活下去之类的吧？”
“不像。”太宰治说，“就算电话打不通，他也可以去东京找武田川吉。”
“再往下看看就知道了。”沢田纲吉道。
<hrsize=1/>作者有话要说
头有点痛，先睡一觉，起来码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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