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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槿睜開眼。
    打暈自己的人用的巧勁, 其實并沒有什麽痛感,就是驟然受到襲擊暈倒,到現在還有點暈乎。
    聞槿在床上緩了緩, 才開始觀察四周。
    這裏沒有船上的晃動感, 應該是個陸地上的房間。
    房間內很黑, 自己躺在床上, 被褥柔軟帶着好聞的香氣……不像是綁架撕票的樣子。
    聞槿打算摸手機看時間,但在身上摸索了半天, 什麽都沒有找到。
    ……也是, 綁票的時候誰會留個手機在被綁的人身上。
    但這樣聞槿就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
    以及, 她意識到自己的手腕被一條細細的鏈子鎖住了,稍微一動手, 鎖鏈就開始發出碰撞的聲響。
    聞槿:“……”
    按照自己看小說和漫畫的經驗, 很有可能這是小黑屋play的前兆。
    想到這裏, 聞槿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嘗試着将鏈子扯下來,但鏈條的材質還挺結實, 搗鼓了半天手腕反倒有點痛。
    糟糕, 這下真的成金絲雀了。
    聞槿正苦惱于怎麽自救,忽然聽到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醒來了嗎?”
    “哪個蠢貨下手那麽重?”
    “沒做事的人還是閉嘴比較好。”
    隔音的效果不是怎麽好,門外的人也沒有故意壓低聲音, 每句話聞槿都能聽的很清楚。
    成懷瑾還是成嘉言?……好像還有江澈的聲音?
    聞槿撐起身, 試探性地喊了個名字。
    “江澈?”
    門外地對話聲驟然截止。
    一陣沉默的僵持過後, 門打開了。
    江澈走了進來, 他進門後打開燈,光線依舊很暗, 那雙翡翠色的眼眸在燈光下亮的有些晃眼。
    聞槿坐直了身子,似乎很自然地問:“今天是幾號了?”
    江澈下意識地回了個日期。
    原來已經過去了一天。
    聞槿打算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後頸, 但是鎖鏈的聲音晃動,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在了聞槿的手腕上。
    聞槿:“……給我解開吧?”
    江澈移開了視線。
    聞槿心裏涼了半截。
    搞什麽,雖然寫的是貴族學院但大家都是學生啊!沒必要搞這樣的強制愛吧?
    這段時間他們都表現的很正常,沒想到風平浪靜的生活不過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前兆。
    江澈已經走到了床邊,他在床邊半跪下來,視線從下往上看聞槿。
    聞槿看着江澈:“現在給我松開的話,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江澈并未正面回答聞槿,他彎下腰拉開抽屜,将其中的藥膏拿了出來,又輕輕拉過聞槿的手。
    鎖鏈留下的紅痕尚未消退,江澈的動作輕柔,纖長濃密的眼睫遮住了眼中情緒,冰涼的藥膏塗上聞槿的手腕。
    “抱歉,我不能解開。”
    他從未因為這件事情後悔,如果在“聞槿讨厭他”和“聞槿永遠離開”之間選擇一個,那江澈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一個。
    塗抹藥膏的時間裏兩人始終保持着沉默。
    門外的兩人并未進來打擾,聞槿不知道他們之間達成了什麽樣的協議,但看得出江澈心意已決。
    聞槿:“這是你們一起做的決定嗎?”
    江澈趴在床頭,少年勾着聞槿的手給她上藥,或許仍是有些心虛,他并不直視聞槿的眼眸。
    少年的回答有些漫不經心:“嗯,一起的。”
    聞槿:“你,成懷瑾成嘉言,還有沈斯南是嗎?”
    把玩着聞槿手的那只手稍稍一僵。
    江澈掀起眼簾,有些疑惑:“……為什麽覺得沈斯南也在其中?”
    聞槿:“因為那是沈斯南家裏的郵輪。”
    如果沒有沈斯南的允許,要從他的船上擄人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聞槿:“你們沒想到林聽、錢盈或者其餘人會報警嗎?那可是平白無故地有一個人失蹤。”
    江澈低下頭,少年握着聞槿的手貼在自己臉側,動作中透露着依賴和親昵感。
    似乎只有在這樣的狀況下,他才感受到些許安心。
    江澈說:“他們找不到的。”
    有這麽多私人島嶼,尋找的範圍過大,憑借林聽的能力——想要找到聞槿基本不可能。
    聞槿試圖将自己的手抽出來,但江澈驟然加大了握住她手的力道。
    他将聞槿的手握住,翡翠色宛如貓眼般的眼眸直直看過來。
    聞槿:“……真的沒有回旋的餘地嗎?”
    她停頓了幾秒,又很真誠地補充道:“或者把我手上的這個鏈子解開吧,反正在島上我也跑不掉。”
    江澈沒回話。
    少年的焦慮在沉默中慢慢的溢了出來,聞槿在心裏輕輕嘆了口氣,知道這次是沒辦法說服他了。
    不論江澈還是雙子,他們幾個的性格都挺倔的。
    聞槿問:“江澈,你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嗎?”
    “……我不知道。”江澈說,“以前我是他們口中的天才,想做什麽就都能做到。”
    現在江澈有些迷茫了。
    如果聞槿擁有造物主的能力,那他們這樣将她強行綁架也沒用。她完全可以在某個時間點拍拍屁股走人。
    ——這種想法讓江澈愈發不安。
    床上的聞槿覺得好奇怪!
    如果是為了她身邊沒有其餘人,那完全沒有必要和成懷瑾成嘉言一起,總覺得江澈有別的理由這麽做。
    江澈走了。
    随後是成懷瑾和成嘉言到來。
    兩位穿的很清涼,可惜聞槿無心欣賞帥哥,他們分別坐在了床兩邊。
    “後頸上還痛嗎?”左側的少年輕飄飄地提起來,“叫的人手上沒輕重,已經說過了。”
    聞槿不理他。
    她低頭處理着手腕上的鏈條,雙子對視一眼,另一邊的人說:“我叫糯米過來了,他會陪你玩的。”
    原來這是成嘉言。
    成懷瑾:“這個暫時不能拆掉,這座島還沒有完全開發,你要是跑出去很容易遇到危險。”
    聞槿:“拆開我不亂跑不就行了。”
    成嘉言:“抱歉。”
    他們不怎麽說話,顯然都懷着心事,大概也是怕和聞槿說多了以後自己會心軟,所以多數時候都保持着沉默。
    注視、觸碰。
    有時候聞槿在晚上醒來,會發現身邊的人。
    他們不多做什麽,也從沒有太過的舉動,好像只是找尋了一個能讓自己感到安心的位置入睡。大概經常被夢魇纏繞,眉間緊蹙,睡眠狀态都不是很好。
    三人的好感度都自顧自的上漲到了99的位置。
    ……
    過去了幾天了
    他們倒是沒有苛待聞槿,說實話因為沒怎麽動,聞槿還吃胖了不少。
    但作為一個現代人,沒有手機電腦之外的消遣方式,久了任誰都要發瘋。
    聞槿不可避免的有些焦躁。
    難道真的沒有系統可以用一下嗎?
    家裏人估計都急瘋了,但是他們三個來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帶通訊設備,聞槿找不到向外界聯絡的機會。
    又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天,他們的好感度并未到達百分百的位置。
    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時曾經出現過的提醒字體也再沒有出現過。
    但某一天,外界的聲響和平日不同。
    鏈子很長,聞槿可以在房間內行動,她走到窗戶邊向外看,看見了幾架直升機。
    随着一陣混亂的聲響,打開門的是江闕。
    他的發型有些淩亂,應該是來的時候很着急,衣服也不像平時那樣整齊。
    身後的林聽沖進來,在看見聞槿的手腕被鎖鏈束縛的那一刻,一向鎮定的林聽眼眶紅了一圈。
    她朝着聞槿笑了一下,有些許勉強:“沒事吧?抱歉我來晚了。”
    排查了成家和江家下屬的區域,林聽和許歲聿還有江闕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才找到了警方通報中已經失蹤的聞槿。
    ……不敢想象如果江闕站在他們那一邊的話,聞槿會怎麽樣。
    林聽看見聞槿手腕的痕跡,火氣驟然上來了。
    聞槿安慰她:“先出去吧。”
    成年人的精神狀态是要更穩定一些啦。
    主要是吃穿不愁,焦慮的事情無非就是好感度能否到達100,以及這幾個人究竟在想些什麽。
    這确實是個風景很好的私人小島。
    江闕沉默着跟在兩人身後,對上聞槿視線的那一刻,他開口說了聲抱歉。
    這是替江澈說的。
    聞槿:“現在是什麽時間了?”
    江闕回答,聞槿怔了怔。
    ——原來已經是五月中了。
    直升機的動靜不小,成懷瑾和成嘉言迅速趕到,他們身後跟着衆多保镖,看着陣仗很大。
    林聽深吸一口氣,她幾步走到了成懷瑾和成嘉言面前。
    她擡起手,誰站的更靠前就扇了誰一巴掌。
    少女的聲音中壓抑着怒意:“你們有病嗎?你們完全不考慮她的感受是嗎?”
    成嘉言被打了一巴掌,臉上紅了一片,成懷瑾仿佛也能感受到痛感,他的視線越過江闕落在後方聞槿的身上。
    亮橙色的眼眸中情緒翻湧。
    趕來的江澈臉上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冷淡:“別裝君子了林聽,你敢說你不想要她留下來麽?”
    “我根本無所謂其餘的事情,我只是想讓她留在這裏,不行嗎?”
    聞槿被江闕護在身後。
    他們在說的事情對于聞槿來說稍微有些陌生,但不難從中獲取到有用的信息量。
    什麽叫做……留下來?
    難道他們知道自己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才會做那麽偏激的事情嗎?
    聞槿問:“你們……知道什麽嗎?”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這場混亂的鬧劇在聞槿問出問題的那一刻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都看向聞槿的方向。
    她不蠢。
    江澈的臉色驟然變得很難看,就連林聽也抿唇陷入了沉默。
    江闕靠得最近,他伸手握住聞槿的手腕:“什麽都別去想,和我走。”